第5章 笼中鸟
会出现第二只鸟凌江宿其实不奇怪。
他早有猜测，当其他鸟都飞出别墅的时候，这只鸟却懵懂无知地站在扶手处，像个幼儿。
纯洁神圣的白，代表着新生。
而昨天晚上那一幕更是让他坚定了想法。
这一只白鸟，代表了邱与盼。
那么必然会出现第二只，代表邬醉。
可是如今第二只并非白色。
为什么？
凌江宿敛下情绪，一言不发。
首要的还是去看看三楼有什么。
三楼和二楼设计基本相同，只是像把四个卧室合为一个大厅，正中间是双开门。
之前凌江宿就在楼下观察了这扇门。这栋别墅是华丽，但是都比不过这扇门。
门把手处是深深的砖红。
凌江宿想到什么，快步走近。
没等罗媛阻止，他的手就触碰到了门把手处。
什么都没有发生，他没有消失。
罗媛眉头松开。
“怎么突然这么莽撞？”
凌江宿一愣，邬醉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楼梯上出现。
凌江宿没有说话，手指倒是用力地在把手上刮了一圈。
他若有所思地搓了搓指尖。
邬醉看了他一眼，开口：“三楼是我家的私人图书馆，里面有很多贵重的书和资料。”
“如果大家想要参观，务必要小心，不要损坏里面的东西。”
说罢，他双手用力推启了大门。
如他所说，三楼整层都是藏书，是个私人图书馆。
每一本书都被按照类别整齐摆放，壮观之外，平平无奇。
“就这……”小女孩在凌江宿后面嘀嘀咕咕。
凌江宿却反复摩挲着指尖，粉色的指腹上沾着细碎干涸的砖红色血块，洋洋洒洒地飘落在地面上，不见踪迹。
周赵在碰到门把手后消失，而他们却顺利进来。
不同的因素有三。
第一，邬醉。
但是邬醉来之前，他碰上门把手也没有消失。
第二，人数或者时间。
这一点凌江宿自动排除了，因为人数再多，只要达到条件，副本也可以让他们消失，而时间也不可能，直播间观众说了，有周赵粉丝早上还看见他直播，直到他触碰到门消失后，直播间才断线。
都是白天，除非有什么特殊时间点，不然不会有太大差别。
那么就剩第三了，只有凌江宿知道的，他们之间最大的不同。
周赵的手，已经被换成邱与盼抓周后的手了。
全是血，而把手上的红是以血液为漆的。
那双小手根本不可能拧开门，那么碰上这个地方，只能通过另一种方式进入。
他们也许进入的不是同一个地方，又或者不在同一个时间层面。
而事实证明果真如此，周赵不在三楼。
“我们看看这里的书。”凌江宿对罗媛说。
他在书架查看，随后低头看向踮着脚的小女孩：“要不你歇歇？”
小女孩愤愤地看了一眼有两个她高的书架，郁闷地走到一旁的桌子。
桌上有个电脑，小女孩吹了个口哨，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打字。
邬醉偏过头，嘴角噙着一抹笑：“你会破解电脑密码？”
小女孩不屑地勾唇：“白痴。”
“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皱眉，她在自己的商城里购置了一个检索仪，确认眼前人是副本npc。
“老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无名氏。”
没想到直播间这么快就插手了，邬醉眼底一下子蔓延开冷色。
小女孩能力不错，性格虽然跋扈，看上去不好相处，但反是最容易让人放松警惕，减少防备的存在。
直播间里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名，但只要不是新人，都听说过她。
因为她是唯一一个，违规被打入地狱后还能返回的主播。
她后来加入了组织“宙暮”。
但是邬醉曾经查到她在“宙暮”里是自由人。
她真正投靠的，是直播间总部。
得提前防备了，邬醉无意识地摩挲着干燥的指腹，目光如炬追随着凌江宿的背影。
【我有个问题……】
【我也……】
凌江宿诧异地挑眉，现在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弹幕却自动弹出。
弹幕只会屏蔽副本通关线索等问题，不会屏蔽讨论，所以凌江宿看到了他们的问题。
【这个副本里的哥哥，怎么会让他们就这样搜着自己家里的图书馆？】
【我记得，上一次我看这个副本团灭了，哥哥对家里的一切控制欲都特别强，两个主播就死于翻找东西。】
【我记得这个哥哥很变态，特别虚伪恶毒，和现在这个不一样……】
【你们忘了吗？每个副本重开npc都会刷新】
【但是人设是不会变的呀】
凌江宿瞥了一眼在沙发上坐着翻看图书的邬醉，对方的注意力全然不在书上，而是盯着他。
他们正好对视上。
【说真的，我感觉这个哥哥好像知道直播间的存在，故意防水让他们过关似的】
【怎么可能？你这样说好像这些主播没实力，走到这儿全靠npc一样】
【难道不是吗？】
【？？几个意思？】
【楼上要吵出去吵，影响我看老公了！】
邬醉淡定地收回视线，继续看洛怜给他的《俘获男人的一百种茶艺》。
凌江宿心里放下的防备又搭起，他大意了。
既然这个哥哥应该是虚伪的设定，说不准也把他骗了。
这家的住户明显痴迷阅读，几乎是凌江宿检查过的书都被留下了阅读的痕迹。
“这样不行，书太多了。”凌江宿和罗媛说。
他走到一个书架一侧，看着数不尽的书架被整齐地排列，每个书架上都填塞满了书。
这些书不像之前的杂志，杂志很显然被选择性阅读了，便于主播推测到线索。
而这些书，每一本都被做上了密密麻麻的批注，字迹符合卧室的信纸上的字，一方是林玖的，另一方则是邱盛的。
凌江宿检查了整整三个书架，翻阅了每一本书的内页，却收获寥寥。
要说有价值的信息，凌江宿推测，林玖和邱盛的梦想大概与成为作家有关。
因为每本书的批注，都围绕分析人物，情节，主旨，结构而进行。
常人读书多留下品悟，他们留下的更多是学习痕迹。
凌江宿不想花上一整个下午去搜查成千上万本书。
他挪动步子，停在远处，观察着书籍的分类。
凌江宿比较在意写作指导类书籍。
“查一下编号38405的书。”远处在搜查桌子的小女孩突然开口，“电脑密码是这么多。”
凌江宿挑眉，有些意外。
“这本。”罗媛伸手够到上方的书，“书名是《写作市场分析》。”
“等等……”凌江宿捡起从书页中飘落的纸条展开。
——亲爱的，你的梦想是什么？
【恭喜玩家寻找到副本问题1：请问邱盛的梦想是什么？】
主播和观众同时收到副本给出的信息，这个问题让所有人都一愣。
凌江宿打开弹幕。
【这问题好没水准……】
【那些以前进来的主播怎么死的，一个都过不了？】
【感觉这个副本攻击性不强，问题还简单，档次好低】
【攻击性不强是因为哥哥没有展现攻击性，但是这个问题……】
后面有一些弹幕凌江宿已经看不到了，应该涉及到了主播不可以得知的副本内容。
副本里的问题个数不固定，一般而言，主播一共找到几个，最后就随机分配。
所以当遇到一个大家认为简单的问题时，有的人会选择停止搜索，苟到副本结束，提高生存率。
以往的主播没有找到这个问题吗？
当然不是，凌江宿眼底闪过寒光。
这么明显的搜查内容，加上婴儿抓周场面，种种所有都在引导主播的思考。
主播会觉得林玖和邱盛梦想是作家，并且强制性想要让自己的梦想在孩子的人生里实现。
所以邱盛的梦想，当然是成为一个作家。
可是他们都错了。
所以邱盛的梦想不是成为作家。
“啊啊啊啊啊啊！”惊恐的叫声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
凌江宿扭头，不远处周赵满身是血窟窿地回来了。
他皱了皱眉想要上前，周赵剧烈的颤抖让他止步。
周赵看上去已经神志不清了，他的嘴唇开开合合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昏死过去。
他们将周赵带回了邱盛的卧室，他昨天就是休息在这里，床面上还有血迹。
周赵的手无法止血，身上全是烂肉，血淋淋地躺在床上。
暂时无法得知他消失的期间里究竟遭遇了什么。
从房间出来时，凌江宿听见了那个熟悉的铃声，来自邬醉房间。
透过厚重的门，铃声宛如响在耳旁。
铁器敲击声……
凌江宿瞳孔收缩，一种异于常人的兴奋感冲上他的大脑。
他打开邬醉的房门，里面果然空无一人。
随后他迈腿往别墅外跑，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亢奋的状态。
别墅外的草地上全是鸟的尸体，凌江宿忘记了避闪，踩上或软或硬的尸体，跑到别墅外圈的铁栏上。
进入副本的时候他们就在别墅门口，这个外圈很正常的铁栏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凌江宿靠近了看，发现铁栏和平常家庭防御的不同。
他卷起袖子，露出一节白得发光的小臂，上面肌肉线条纤长流畅。
凌江宿将温热的手掌贴上冰冷刺骨的铁栏杆，再缓缓握住，细长的五指向上攀。
他的手指到达最高点，小臂贴着栏杆。
有个明显的弧度。
阴霾笼罩上空，乌云腾涌，像是深渊搅动，风暴将要来临。
一根铁棍从外部狠狠地打向他的手，凌江宿分明可以躲过，却没有松手。
他闷哼一声，眼睛里亮得发光。
铁棍将落下第二次时，他猛地松开。
“砰——”刺耳的铁器撞击声一下子钻入耳室，现实与铃声重合。
紫色的闪电刹那间从天边劈下，割裂了天空，铁栏杆宛如藤蔓向上延伸交合，于正上空并于一点，笼子彻底成型。
而握着铁棍的邱盛站在外面，背后是雷光照亮的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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