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阴吏设局卖鬼碗
这乔徵和韩辑风逛了大半圈，正准备回家去，忽然看见了路边有人在摆赌局。
乔徵停下来望去，看见那坐庄的那两个人都戴着面具，一个穿着白衣，一个穿着黑衣，好生奇怪。
乔徵对韩辑风道，“你看设赌局的那两人，穿得真是奇怪。”
韩辑风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其中一人身材高高瘦瘦，戴着白色的面具，那白色的面具咧嘴而笑，一条常常的红舌从嘴里垂落下来。他的那顶高帽在设赌局的竹棚的横梁下晃来晃去，等他晃得幅度小了一些，韩辑风便看清了高帽上的四个字：一见生财。
乔徵也看见了那顶官帽上的“一见生财”，抱着胸点评道，“现在的人招财都不喜欢金蟾了，用这么阴森的打扮？”
韩辑风没有回话，而是看向了另一个坐庄的人，那个人身着黑衣，身宽体胖，和白衣庄主比起来，身材是小了许多，那黑色的面具上画着的表情也和白衣庄主不同，十分地凶神恶煞，呲着的牙里照样伸出了一道长长的红舌，落在身前一飘一荡，极为渗人。
乔徵的注意也落在了这黑衣庄主上，他一样望向了黑衣庄主的帽子，念道，“天下太平。”
乔徵轻笑，看向了韩辑风，道，“没想到这赌鬼还挺心系天下的嘛。”
乔徵说着，发现韩辑风的脸色不太对劲，于是问道，“韩辑风，你怎么了？”
“他们不是赌鬼，是黑白无常。”韩辑风道。
“瞎说什么呢？这大白天的。”乔徵看了一下“大白天”。
黑白无常都是大晚上出来的，大白天出来，那不是搞事情吗？阴阳有道，互不相侵。
韩辑风缓和了脸色，道，“我是说他们的打扮，黑白无常确实是晚上出来索魂的，白天应当不会出来。”
“哦。”乔徵道。
韩辑风看了眼乔徵，开始对乔徵科普道，“阿徵你看那个穿白色衣服的，就是白无常，本名叫做谢必安，对男子吸取其阴魂，对女子则散去其阴魂。而且，他面相和善，若是遇见尊敬神明的，他便会予以好运气。所以你看他的官帽上，有一见生财的字样。”
乔徵了然地点了点头，用手里的折扇指了指那黑衣庄主，问道，“那这个就是黑无常咯？”
韩及风点了点头，道，“对，他就是黑无常。他本名叫做范无赦，他和白无常相反，对女子吸取其阳魂，对男子则散去其阳魂。因为他对违抗阴司法令且身负罪过的人一概无赦，维护秩序安定，所以他的官帽上写着天下太平。”
乔徵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韩辑风回道，“是啊，按照这两人在阴间的官位排序，又被称为七爷和八爷。”
“走，我们看看这对鬼神在设什么赌局。”乔徵当即兴起。
韩辑风懵了，喊道，“阿徵，不是说要回家了吗？待会少夫人找怎么办？”
“没事，玩一局就行。”
乔徵转着手里的扇子，伸手来拉韩辑风的胳膊，往那竹棚里挤。
“在玩什么呢？”
乔徵将合起来的扇子挡开了人群，挤了进去，正对着那黑白无常。
白无常晃了晃自己的“笑脸”，道，“小赌怡情，小赌怡情~”
乔徵笑着将折扇插在了衣领上，双手抓住了两人长长的“红舌”，本想扯下来玩玩，这红舌却好像真是生在他们的嘴上一般，扯不下来。
“粘得挺紧的。”乔徵松开了手。
那黑白无常抖了抖自己的脸，对乔徵道，“小家伙，你怎的这般无礼？”
乔徵双手往桌上一撑，道，“我只是想看看你俩，打扮成这样是在干嘛呢？”
黑无常拍了拍赌桌，操着他粗犷的嗓子道，“你自己不会看嘛？！在赌钱呢！赌钱呢！”
“本少爷知道是赌钱，”随后，乔徵皱眉指了指他们一身行头，道，“赌钱干嘛要穿成这副德行？”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白无常操着他的尖嗓子，带着笑声道，“嘿嘿嘿，小家伙，你有所不知。我们这赌局，是著名的五鬼运财局，逢赌必赢。借阴间的官威，不怕给人寻仇嘛！”
乔徵挑眉，“你们倒是精明。”
黑白无常对他拱了拱手，道，“承让承让，”随后又对整个竹棚里的人道，“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其他的赌客不屑道，“发财个屁，都叫你们赢了去！”
乔徵看了一下赌桌，赌桌上摆着六张图，五张上面画着神像，其中一张是个白纸。
乔徵指着那东西，问道，“这怎么玩？”
正好，韩辑风从乔徵的身后冒了出来，嗯了一声，脱口而出道，“五瘟使者？”
乔徵回头，“你知道？”
韩辑风点了点头，把手里的东西放在赌桌上，道，“知道。”
随后，韩辑风指着上面的图，道，“这个黄色的是总管中瘟史文业，赤色的是春瘟张元伯，那个青色的是夏瘟刘元达，白色的是秋瘟赵公明，还有那个黑色的，冬瘟钟士季。这些是瘟疫之神，合称五瘟或者五鬼。拜五鬼能驱邪避灾，尤其是避疫病……”
黑白无常看着韩辑风，道，“你这小娃娃懂得还挺多的。”
韩辑风道，“我是学道的，对这些略有耳闻。”
白无常阴森森地笑着，指了指自己面前的那张白纸，道，“那你知道这个白色的是什么吗？”
韩辑风被他问倒了，这张白纸上什么都没有，他怎么知道是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
黑无常把手往那白纸上一拍，道，“这个家伙是五鬼的克星，把五鬼打得是哇哇叫，最后啊，五鬼为了保命闭关修炼多年，以致疫病横行，人间哀鸿遍野，怨气多年不去呀……”
“嘿嘿嘿……”
乔徵听着白无常阴森森的笑声，抖了抖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随后听见白无常的尖嗓子道，“此君一出，人间白骨森然，所以阴间的鬼吏都叫他为白君……”
韩辑风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师傅怎么没有跟我讲过这等厉害角色？”
忽然，一阵阴风从韩辑风身后冒了出来，韩辑风转身对上了黑无常凶神恶煞的脸，只听他粗犷的声音道，“那你师傅一定是个野道！”
乔徵把手往赌桌上一拍，道，“到底玩不玩？！不就是个鱼虾蟹，装什么鬼神通？”
白无常见被识破了，把自己的白袖抛了起来，发出了那渗人的笑声，道，“一招吃遍天下鲜嘛！小家伙，你快押，押对了，我这五鬼运财碗就送给你了。”
乔徵把自己的扇子往白纸上一拍，道，“若是我押错了呢？”
白无常双手乱舞，笑道，“那我今晚就把索来的鬼魂都拉到你家去跳舞！”
这话让乔徵想起了自己这么多年跟恶鬼们打交道的经历，虽说这对阴阳怪气的家伙，多半是人扮的，但这么忽悠，还是不免叫他有些心慌。
“好，我押了。”
韩辑风过来拦乔徵，道，“阿徵，这个赌局不是真的鱼虾蟹，不要乱玩吧？”
“不行哦不行哦！”白无常摇了摇自己的笑脸，道，“不玩就是输了，输了晚上就要跟鬼魂跳舞了！”
韩辑风感觉他那个五鬼运财碗有点邪气，万一乔徵赢回家，沾上了他和师傅又得挠破脑瓜给他想办法驱邪了。
“跳就跳！大不了拿你的鬼魂给少夫人锻炼筋骨！”韩辑风呛道。
黑无常缠住了他，顶着凶神恶煞的脸，问道，“你家少夫人是何方神圣？竟然如此嚣张？”
“说出来怕吓死你！我家少夫人是天仙来的！”
黑无常在他面前荡来荡去，问道，“天仙？是不是那种肤白貌美、纤腰细腿、长发飘飘的娇美小娘子？”
韩辑风回忆起云清的模样，确实很是美丽，想着就脸色一红。
黑无常喝令道，“大胆小子诶！你居然敢贪恋主人美色，接下来是不是要背主求色？就不怕本差把你押到阴司，叫判官给你定罪上枷？”
韩辑风面对他没来由的指责和咄咄逼人的姿态，当即摆出了平日里捉鬼的架势，道，“你瞎说什么呢？！”
随后，他往后一探头，对乔徵道，“阿徵，你别听他胡诌。”
乔徵盯着桌上六张纸，白无常双手握着两个扣在一起的大碗，摇了摇，传来了一声骰子乱撞的声音。
白无常把两个碗放回了赌桌上，森森地笑着，对乔徵道，“小家伙，你想好了吗？要押哪只鬼呀~”
旁边围观的人都七嘴八舌地说押这个押那个，乔徵哪个都不听，把他拍在桌上的扇子往白纸上推了推，道，“我押最大的。”
白无常晃了晃自己的身体，白衣在风里飘飘，道，“小家伙，买定离手哟~”
乔徵点了点头，收回了手，双手撑在桌子上盯着那个“五鬼运财碗”，道，“买定了，开吧。”
“阿徵……”韩辑风看着乔徵。
黑无常看见要开赌了，当即锁住了韩辑风，道，“小子，开赌开赌！”
白无常嘿嘿嘿地笑着，“开了哟！”
随后，白无常掀开了盖在上面的碗。
众人都凑了过去，争相看碗中乾坤。
就连那黑无常也把自己矮胖矮胖的身子趴在了韩辑风的背上，韩辑风弯了一下腰，但是感觉到胖胖的黑无常好像没什么重量。
“白白白……”人群里有个结巴。
乔徵往白无常碗里一瞅，白无常像是怕把什么东西放出来一样，快速地把碗盖了回去，嘿嘿笑着，对乔徵道，“小家伙，手气不错嘛。”
乔徵收回了自己的折扇，把扇子插回了衣领上，“本少爷押的是白君对吧？”
白无常高兴地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回道，“对呀对呀，小家伙你押的是白君，开的也是白君~呜呜呜，人家赚钱的家伙给你啦！”
说完，白无常就捧着那“五鬼运财碗”推给了乔徵。
乔徵对那玩意没什么兴趣，道，“这玩意干嘛用？”
黑无常趴在韩辑风身上，道，“镇宅，辟邪，招财，皆可！”
“大可不必。”玩过了觉得没意思了，乔徵转身就要走。
这时候，白无常慌慌张张追了上去，拦在了乔徵面前，把碗推给他，道，“小家伙，你赢了怎么不认呢？这个给你呀~”
乔徵道，“如果本少爷不要呢？”
白无常又使出了那招，“那本差今晚索的魂就拉到你家去跳舞！”
乔徵翻了个白眼，“好啦好啦，韩辑
风，拿上这俩破碗，回家吃饭了！”
随后白无常高兴地在原地转了转圈圈。
韩辑风应了乔徵一声，然后对趴在自己身上的黑无常道，“下来啊！你要跟我回家贴符咒吗？”
黑无常从他背上蹦了下来。
韩辑风抱起了放在赌桌上的东西，就要去追乔徵。
白无常像是怕他赖账一样，匆忙把两个碗摆在了韩辑风那堆东西上，道，“拿好拿好哟~家宅平安，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随后，韩辑风抱着东西喊着阿徵，就看着乔徵的背影追了上去。
黑白无常乐得当场绕着圈圈，跳起了舞来，一边甜一边唱道，“有去无回，功德无量！有去无回，功德无量！”
竹棚里赌客都看得一头雾水，第一次看到赌赢了不耐烦地跑路，赌输了高兴得跳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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