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13
初月:“……”你当真不怕死是吧?不是,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这种菜鸟这么有信心呢?
她心跳如擂鼓,脑子里一片混乱,一会儿是昏迷重伤的丹枫,一会儿是九转灵芝草,末了还有重晏。场边观众在不停地起哄,集体为她喝倒彩、让她下去。对面的王梁在叫嚣,她几乎听不见。她掌心都是冷汗,滑得几乎握不住手里的扇子——
背后好像有人在叫她,她蓦地回头,是重晏在叫她的名字。
他神色轻松泰然自若,仿佛一切都了然在胸。他朝对面挑眉,好像在鼓励她。他如此胜券在握的样子,仿佛也感染到了初月,她咽了口唾沫,屏住呼吸看着手中的折扇。被晾了许久的王梁终于按耐不住,高声吼了一句“拿命来”便执剑向她飞扑而来。初月大惊失色,她还没准备好啊啊啊啊——
这时候哪还有什么策略可想?她脑子里只剩重晏那句话——就跟赶蚊子是一样的。她手忙脚乱中吓得闭上眼,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扇子、胡乱地随便扇了几下。她以为自己这下死定了,不敢睁开眼、等着剑锋劈过来。
过了许久,她不仅没等到剑,对面似乎响起呼呼的风声,紧接着是石块坍塌的响声。四周响起一片哗然和惊呼,不知发生了什么的初月小心翼翼地睁开眼——
她的对面的擂台坍塌了一大块,观众因为坐得高并没有受到影响,而刚才无比嚣张的王梁此刻倒在一片废墟和石块中,连影子都看不到了,只能勉强听到一丝微弱的哀嚎!
初月不敢置信地看着对面,再看一眼手中的扇子,脑中只剩一个念头——她赢了!她真的赢了!
她救了丹枫!她保住了重晏的性命!
她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边跳边叫着奔向身后重晏,手舞足蹈地搂住他的脖子。她根本没多想,欣喜若狂地说:“我赢了重晏!我赢了哈哈哈哈!”他似乎也被她的喜悦感染,原本凛冽的眉眼此刻全是浓浓的温柔,他虚搂着她的腰,与她相视而笑:“我看见了,你真的很棒!”狂喜冲昏了她的头脑,她全然不顾其它,在所有人的注视中和他拥抱庆祝。
而对面的王梁就惨了,乱石堆里连个人影都没有,连呻|吟都微弱得几乎听不见。金子铃见状脸色焦急地要去救人,路过重晏的时候被他开口叫住了。
他和初月说稍等下,然后一改刚才的笑脸,说比赛还没结束、让金子铃退下。他向乱石堆走去,边走边说:“人家还没认输呢,不认输的话场边的人能上来治伤?没这规矩吧。”炆灿冷笑道:“不错,只要王梁一刻没投降,除非他咽气了,任何人都不能打断比赛。”
金子铃怒道:“我徒儿都这样了,你们、你们简直——”
重晏抢白道:“我?我怎么了?规矩又不是我定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在乱石堆里扒拉,偶尔甚至还会蹦几下。终于,他一脚踹开某个半人高的巨石,被压在下面许久的王梁这才重见天日。
还没等他开口呼救,重晏抬脚,妥妥地踩在他的脸上——
众目睽睽下,他瞬间变脸,从玩世不恭变得暴戾狠绝,活像是无间地狱来的修罗。他用脚尖碾压王梁的头,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一字一句冷冷道:“你刚才,好像说了什么男盗女娼?”
初月就知道,他肯定记着这茬呢!初月和场边观众可不同情他,王梁这小子如此狂妄,跑到人家家里来踢馆、说什么男盗女娼,眼下挨揍真是活该。
重晏尤嫌不够,他一把拽起王梁的衣襟,像是抓着一堆烂布:“我刚才没听清,再说一遍?啊?你说的是不是男盗女娼?说啊!大声点再说一遍啊!”
他疯狂狠厉的样子像是要把王梁抽筋扒皮、生吞活剥了一样。金子铃见状正要上前阻拦,她身形刚动,重晏便一把抓过王梁、挡在自己身前,他的掌心开了一个空间阵,乍一看,那空间的另一端竟然像是活人的五脏六腑,隐隐约约在蠕动——
他把掌心放在王梁脑袋旁,距离他的头只有一寸。他竖起一根食指朝金子铃晃了晃:“别动哦,你再动一下,我就把他的脑袋扔进他自己的肚子里。我从小就挺好奇的,把活物的头变到他自己的肠子里,这活物是会立刻死掉呢、还是会挣扎一段时间?可惜家里管得严,不许我做实验。你要是乱来,我不保证不在他身上试一试哦。”
金子铃急得跺脚:“混沌休要胡来!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当今圣上次子、梁王殿下,更是帝星啊!”
炆灿啐了一声:“呸!狗屁帝星!”重晏更是冷笑道:“哦?帝星?帝星是吧?”他把王梁翻过来,抬手便扇他耳光!边扇边一字一句骂道:“帝星!帝星!我把你打成扫把星!”
重晏狠狠地扇着梁王耳光,每次都精准地扇同一个地方,整整扇了十二个!梁王本就伤势严重苟延残喘,此刻头被打到一边,鼻青脸肿,一张嘴,吐出老大一口血来,里面还夹着几颗牙。
脸肿得宛若猪头的梁王嘴唇蠕动着,好像在说话,重晏凑上去:“帝星,你说什么?大声点,听不见啊。”
梁王艰难地说:“我……认……输……”
这下全场都听见了,重晏骤然松开手,梁王像是破抹布一样被扔在地上,金子铃连忙上前给他点了全身几处大穴、又喂他吃了几颗药,她正七手八脚地指挥人把梁王抬下去,不知想到了什么,蓦地抬头质问道:“我怎么记得,比赛里师傅是可以替徒弟做主、认输的啊?”
炆灿一脸无辜:“是吗?哎呀我忘了,不好意思啊。”她最后看了一眼已经不成人形的梁王殿下,冷笑道:“毕竟被人当众骂男盗女娼,是个人都很难冷静呢。想必金道长可以理解的哦?”
金子铃气得说不出话来,她“你你你”了半天,最后在全场的示威声中拂袖而去。
观众爽完了才想起来,初月赢了,也就是说他们全都输了,而重晏作为庄家,真是赢得酣畅淋漓。
打了一个多月的与友会至此尘埃落地,一个赛前绝对没人想到的恶人从天而降、摘取了头名。而决赛场上全程昏迷的丹枫这时候终于醒了,直接躺赢。
重晏站在擂台中间,对着全场欢呼声充耳不闻,好似这热闹与他无关。初月仰头看着他的侧脸,觉得他似乎有浓浓的心事。
而下一秒他冲她笑,好像刚才只是她的错觉。他说:“等芙菱把灵芝草给了我,我就把它送给你。”
她下意识地点点头,要把扇子还给他。他把扇子推了回去,将乾坤袋里的指环取出随手戴上:“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宝贝,你用得顺手便送给你吧。”
观众渐渐离场,他们也一起离开。走出云江映月楼初月才隐隐觉得不对:“你怎么知道我需要灵芝草?”
他含糊道:“有天晚上我在窗外没走远,听到了你和凤凰的对话……”
初月想起那天晚上炆灿拿了上渊的信来找她,那时候他确实刚刚离开。一想到他什么都知道了,初月心里就怪怪的。没人喜欢在人前裸奔、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尤其对方还是——
她越想越生气,瞪他:“你骗我!”
他连忙摆手:“我没骗你!我说我和家里人关系不好,你看看炆灿是怎么骂我的;我说我是个怪人,你看看这一圈的人有多恨我。我连名字都是真的,唯一没说出口的就是混沌这个身份。”他挠挠头,竟然有一丝羞赧,“我名声太差了,这不是怕你被吓跑嘛……”
初月仔细思索了下,他还真的没说谎。她原地纠结了许久,最后一跺脚,低头就走。重晏一愣,正要追上去,初月撒腿就跑,边跑边回头说:“你不准跟过来,我要先生一会儿的气!”
她说话好像很管用,他听到后果然停下了脚步,走过一个拐角就看不见他的身影了。
她有些得意,又有些生气,总之很复杂的心绪。她一时理不明白,索性什么也不想。她独自一人吃了晚饭,又给丹枫要了一些伤药就去看他。也许是看在她的面子上,炆灿并没有为难丹枫,就说了一句“我早就认出他了懒得拆穿他而已”,甚至还给他单独准备了一个房间。等初月看到他的时候,羽族的大夫已经为他包扎过一回了。
丹枫浑身都是绷带,头裹得跟兔子一样。他看到初月开心得什么似的:“小猫咪,没想到咱们还能再见,我以为我死定了呢。”他捂着胸口坐起来,满脸骄傲:“擂台上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怎么样?我大哥厉害吧?跟着他出风头,很过瘾吧?”
初月没好气道:“你都这副模样了还不忘吹捧你大哥,他可是在这里晃悠了许久都没和你打招呼啊。他如果早点和你说自己没事,你何至于自投罗网、白受这些皮肉之苦呢?”
丹枫大咧咧地笑:“其实我大哥私底下给我塞过几次纸条,说他没事、希望我早点离开附禺岛,我没跟你说,因为我以为是小凤凰的恶作剧、没当回事,哪里想到真的是他。”
初月看他的惨状,心想这人真是死脑筋啊。他手脚不便,她给他喂了点吃的,又陪他说了会儿话,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居然就那样坐在那里睡着了——
似乎有烛火在眼前晃,她隐约看到了许多影子,然后她的面前出现了一面铜镜,镜子前是一把梨木篦梳,她正对着铜镜拆卸发簪,屋外远远地有人一声一声地叫她“师傅”。她正奇怪自己一只普普通通小猫咪,哪来的能耐收徒弟,可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站起来走到窗边,把托柱取去、放下了窗户,回去继续梳头发。屋外有人越跑越近,一声一声地叫着她,像是撒娇。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分明在笑。
窗棂上映出来人的身影,是个俊朗挺拔的少年。
她对着镜子一下又一下地梳头发,然后她听到自己故意放低了声音说:“为师怎么教你的?女子梳妆未成时,男子该当如何?”
“男子不可唐突!”小徒弟抢白了一通,“可是师傅,我出门好多天了,我千赶万赶好不容易提前三天赶回来,我、我、我想你了……我想见见你……”
她听到自己说:“那也不能没了规矩,明天趁早来请安吧!”说罢她便要就寝,窗外的少年见她要走,连忙说:“师傅别走!我们就这样说说话也行啊!”
她越看越觉得好笑,她奇怪,这两人真的居然只是师徒吗?这小徒弟也太粘人了些。她在梦里打开窗户,想跳出去看看那少年什么样,结果一个踉跄,差点摔到桌子底下去。她恍惚得看了下四周,原来她睡着了,还做了个怪梦。
她抓着旁边的桌腿正要爬起来,一抬头,差点又摔下去——重晏坐在窗沿上,腿伸得老长,他的背后皓月当空,而他的指尖……
她没看错,他的指尖,又有星辰在跳舞。
他说他有很多星星,原来是真的。
见她醒了,他一把收掉手中的星星,然后跳下窗户、把她扶好坐下。他边给她倒水边问她饿不饿,初月还有些晕,下意识地摇头说不饿。他庆幸道:“我还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总不能抓几只老鼠来吧。”初月差点一口水呛到自己,她无声地拿眼角瞥他,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没和他和解呢,于是她放下杯子,恶狠狠地转过了头。
重晏大概知道她还生气,也不辩解,他时不时地看向窗外,似乎在等什么人。丹枫见他神色有异,问道:“大哥,你在等人吗?”重晏挑了挑眉毛:“时候差不多了,该来了。”丹枫更加奇怪:“谁?谁要来?”
重晏不答,他站到床前,把初月也叫过来。初月见他神情认真,便乖乖听话。他伸出手,把指环取下来,和丹枫说:“你的那只呢?咱俩换下。”
丹枫连连点头,二话不说、一个字都不问地就把自己那只取下来和他交换。指环一拿下来,二人手指上皆是一圈白色、极其明显,一看就知道戴了很多年了。
重晏戴好指环观摩了下,像是感慨万千:“当年给你做这个指环的时候,我就想好了,就算有一天我灰飞烟灭,也不能影响到送你的这只指环,所以无论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它对你的灵力供给都不会受影响。我这辈子得罪人无数,也没干过什么好事。做过的唯一一件好事,大概就是帮了你这条小青龙。真是没想到,我做尽了恶事都没有恶报,唯一做的好事今天居然有了好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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