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楼９

当铠甲般沉重的衣服从他身上脱下，她终于舒了口气，扶着他下到浴池里，只把双臂露在外面。拿浴巾帮他擦洗后背时，他坐在水中背对着他，紧实的肌肤上一些若有若无的疤痕引起她的注意。“你受过伤？”她忍不住问。

        “很久以前，你不说我都快不记得了。”霍子徐等了许久才答了一句，好像浴池的暖气让他快睡着了。

        她不再问，隔着他的肩膀，把浴巾盖到他胸前，不轻不重地擦洗着。他舒服地“嗯”了一声，她心里立刻一紧。好在他没有什么反常，她也稍稍放松。霍子徐主动举起双臂让她从腋下穿过去擦洗肚子，边享受着她的服侍边漫不经心地问：”昨天没睡好吧？“

        ”还行。“

        ”一会儿洗个澡早点睡，今天一天可把你累坏了。“他的声音益发柔，怎么跟棉花一样？被他这么一说，她强撑起来的精神渐渐消解，眼皮沉得打架，手还在机械地一下一下动着，脑子却不会动了。惊吓加劳累的力量现在才显现出来，那边还在洗着，这边脸不知什么时候贴到他背上不想再动，已经是半睡半醒。

        手掌被水一激，她蓦地醒来，却发现自己半个身子都从他胳膊下探到浴缸里，掌着毛巾的右手赫然搁在他小腹底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洗到这里来了。她惊得往后一撤，却被他手臂夹着动弹不得，再看他，似乎早已睡着，被她动作一惊才醒过来。

        “洗完了？”他睁开眼睛茫然地问，顿了一下才看向她那只收不回去只能努力扬起的尴尬的手，他一扬胳膊，把她”放“出来。她呵呵干笑两声，说：”洗完了，可以出来了。“

        扶他起来，拿大毛巾把他下身裹起来，她才松了口气。

        ”今今，你也洗一下吧，看你累的身上都是汗。“

        可不是吗？她像打了一场大仗，浑身都又累又疼又臭。

        给他穿上睡裤安顿好，她才走进浴室，好好泡了个澡。

        这一夜霍子徐没有打扰她，她却反而惦记着，起来看了两三回，每回都看到他睡得很熟，帮他掖掖被子，摆好胳膊，这才放心回书房去睡。

        “谢谢你。”霍子徐看着她明显精神不振的样子说。

        “该我谢谢你才对。受伤的本应该是我。”她的语气因为他的三个字郑重起来。电光火石之间，没有犹豫的机会，拿身体护着她，是他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她不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却因他这个重视她的举动而感动。

        ”不，我只是做了一个男人该做的事。“

        ”我也是做我该做的事。“

        “你太累了。”

        “你心疼我？”

        “当然。”他看着她有些性急的样子隐隐猜到她在打什么鬼主意，却捉摸不透她到底想干什么。

        “那么——为了不让我累着，请个保姆怎么样？”她诚恳殷勤地看着他问。

        “既然是该做的事，那还是由你来做吧！”他认真地说。

        “哦？”她眼睛一眯，危险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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