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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楼11


“想起什么了?”

        “我欠他们的太多了。我妈一定很伤心——十年了,我让她伤心了十年。”她的声音有些飘,好像在风里凌乱无根。想起自己十年的冷落和决绝,心里充满了负罪感。十年的社会磨砺之后,她不再是无知无畏的小公主,她越发明白,无论在那件事上她多冷酷,都是为了保护这个家,自己不应该为了任何人舍弃她。

        ”十年是一个坎儿。“

        ”是,十年前,我什么都不懂,认为一就是一,二就是二,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多傻啊!我自己任性,却要家人跟着难受,我实在是太不负责任。“

        霍子徐的头在她肩窝里动了动,靠得她更紧了一些:“他们站在父母的角度,确实是很慈爱,很尽责。”

        宁今今如果能仔细品味这句话,她会在里面听出另一层含义。只是此刻的她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完全没有多想,只是深深叹了口气,说:“但愿我以后能有多一点机会补偿。”

        你会有机会的,念念,以后会有很多机会让你为你的父母所做的事情赎罪。霍子徐的眼睛努力看向她,却只看得到半面脸庞和长长的睫毛。“你穿这么薄脚会冷的,搁毯子底下暖暖吧。”

        她也觉得自己的脚发冷,掀起他盖在腿上的毯子,把自己双腿也遮住。毯子很大,完全容得下两个人,毯子里比屋子又多了一分温暖,和他互相倚靠着,她感到一种踏实和安慰。十年之后,还能有这么一个人陪在身边,应该惜福吧?霍子徐不知道想起什么,一动不动地靠着她,她也不动,两人就这样陷入一种美好又安详的静默中。

        睁开眼时,她竟睡在他的身旁。霍子徐正歪头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她一惊,才想起自己跟他坐在床上聊天,不知不觉睡着。

        “你的睫毛真长。”他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

        “哦。”她有点“躺”如针毡。

        ”不过我的睫毛比你的密,你看。“他使劲眨了两下眼睛让她看。两人的眼睫相距数寸,看得很清楚,他的睫毛长而浓密,显得眼睛深邃有神。

        ”是不是?“

        ”嗯,是。“

        ”我的眼睛没有你的好看,你的眼睛很温柔,不像我的,有些凌厉。“他有些沮丧地说。

        ”没有,你的眼睛很亮,很有男子汉气。“她看着他的眼睛说。霍子徐的眼睛亮得像阳光,你这样看着他,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力量来。这样的眼睛,怎么会不好看呢?

        ”真的?“他很高兴地问。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赶紧扭头避开他的目光从床上坐起来。

        ”再睡会儿,你这两天都没睡好。“他神情如常,没有丝毫玩笑揶揄的意思,心里略安,起身道:“我去做饭。”

        “再睡会儿吧,还不饿。”

        她的脸顿时红到脖子根,跳下床去语无伦次地说:“不,天不早了。你该饿了。”拖鞋也没有穿,赤着脚从他屋里“逃”走。

        衣服穿得严严实实,这一次小憩还是让她心里产生微妙的变化。亲密接触,应该是女人改变对一个男人态度的最有效的方法。尽管上次她那么疯狂地想要跟他在一起,却有一大部分是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寻求慰藉的成分。这一次,她是一点一点的在接触他,了解他,亲近他。这样的关系真正打开了她的心门。

        在他家照顾几天,他的伤口已经结痂,她销假去上班。他依旧是每天接送,ADA和圆圆不再跟她合伙,她埋怨霍子徐让他少了一份收入,他这才知道自己一直是被她给“出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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