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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抽问


那日刘主簿给他布置了一长串书名,岑尧头都大了,本以为对方就是随口说说,转眼就忘了,于是他也没当回事。
  只浅浅的找了几本来读。
  更多的,他还是将时间花费在了练字上。说实话,岑尧是没有将刘主簿那老头子让他看书的话放在心头的,在他看来,读那些书有什么用?
  他现在最重要的分明就是科举!
  距离下一年考试的时间不多了,他不争分夺秒的复习往年的试题,去读那劳什子的杂七杂八的书做什么?要说那练字么还姑且有些许用处,可别的若还要事事都听刘主簿的安排,岑尧那是嗤之以鼻的。
  因此在某一天刘主簿拿着本书说要考教考教他的时候,岑尧是一脸的懵逼。
  “考教!还要考教?”他仿佛被捉住了尾巴一样,面红耳赤的跳脚起来,“你不是随便分享给我让我看看的吗?什么时候说过要考教了?”
  反正岑尧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压根儿就没认真对待过看书这件事的。
  “再者了,我又不是你的弟子,你你你……你凭什么考教我?”岑尧梗着脖子,越说越有理,他虽然年纪轻,但跟刘主簿同职,还真没有谁高谁低之分。
  刘主簿坐在他的对面,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只是陡然露出个恍然大悟的神情,“哦,岑主簿这么激动做什么,莫不是回去之后根本就没有读过?”
  “谁说我没读过?我读了的!”岑尧反驳道。
  虽然只挑了几本来看看,但这也是读了的,不能一杆子将他的努力全部打死!
  “只是……只是没有读完而已!”岑尧犟着嘴道,“我平日里事务那么多,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再者我还要去看往些年的科举试题,哪里有功夫去挨着挨着读你说的那些东西……”
  他为自己辩解着话,但是到底也知道他的不用功。
  他们在这西院干得本就是闲职,平日里便是有再多的事务,也不至于连看几本书的时间都抽不出来。于是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他听见刘主簿翻动了一下手中的书页,哗啦声响,不知为何紧张了起来。
  良久,方才听见对方的一声叹息,对方的语气相隔平日里冷淡了不少,又隐隐带着点失望,“哎,是老头子我多事了,本以为遇到了一个良才,却没想到……”
  “也是,不过一个庶子而已。”
  刘主簿弹弹衣襟站起来,神色中竟然若隐若现一股讥讽,“哪里有那么大的远见?想来能考个名次,赚点钱,这一生也就满足了。”
  话音一落,刘主簿把书放在桌面上,转身就要走。
  岑尧却是仿佛被无形的扇了一巴掌,“啪”的一声,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在往脸上涌。
  羞愤,窘迫,不甘,以及被轻视的耻辱。
  都在一瞬间爬上他的心头,如同蛛丝网一般紧紧的缠绕住他,让他有种被拖到阳光下强行暴露的感觉。
  这语气刺激着他,叫他受不了,岑尧猛的转身,喘着粗气,声音尖锐的叫住那个走到门口的身影,“站住!你站住!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他死死的待在原地,手指紧紧地攥成拳头握住,眼里却莫名涌上一股酸涩感。
  “你不是说要考教我吗?那你就考!凭什么考都没考,就这么说我?”
  还那么的轻蔑忽视,那么的不放在眼里。
  尤其是语气里那种淡淡的嘲讽和果然如此,好像他身为庶子就活该如此平庸,活该没什么大志向,一辈子碌碌无为。
  他心口都气痛了,可更多的是感到羞辱。
  有团火在岑尧的心里灼烧着,越烧越旺,越烧越旺,叫他气血翻涌,促使着他必须做些什么,“你现在就考!我要是全部答出来了,你就收回刚才那些话!”
  他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猛地把书甩过去,哽咽出声。
  门口的老者站着不动,身形不算高大,甚至有些佝偻,胖乎乎的身子和胖乎乎的脸,笑起来的时候一脸喜庆,每天乐呵呵的不争不抢,只让人觉得没什么本事。
  此时他眼里却飞快的滑过一抹精光。
  就在岑尧急促的呼吸着,情绪快要崩溃的时候,刘主簿终于转过身来了,他慢悠悠的弯腰捡起被扔到地上的书,轻轻拍了拍,在椅子上落座。
  “既然你说要考,那老头子我就考考你,也好看看你这么凶神恶煞的拦住我,到底有什么实力?”刘主簿掀起眼皮懒懒的看了岑尧一眼,意有所指道。
  呵!他老人家不满的哼哼唧唧着,声音大了不起啊,耳朵都快被吼聋了。
  凶什么凶。
  岑尧动了动手指,带着些微僵硬的手里汗涔涔的,风一吹就传来一股凉意。
  他只觉得嗓子痛,脑子也恍恍惚惚的,坐在刘主簿的对面之后,他把手规矩的放在膝盖上,涩着声音道,“........你考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胆子把人拦下的,分明他自己也摸不着底。
  可当时实在是被刺激得狠了,大脑充血,屈辱与怨气交织,满心的想要证明他不是对方口中那种甘于满足的平庸之辈。

  直到现在岑尧坐下来,脑子才开始清醒,后知后觉的掌心发冷。
  他不是怕输,也不是怕抽背不出来,他只是........害怕被定义成废物,害怕被人轻视瞧不起。
  好在,刘主簿出声的那一刻,岑尧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地——
  “扑通扑通”的紧张心跳逐渐平缓,他开始从容应答起来。
  他说过,他从小就记忆力好,背书极快,远超常人。
  而好巧不巧,刘主簿抽的那本书他正好看过。
  那张书单上记载了不少的书目,岑尧当时虽然只挑选了几本来读,读的时候也只是匆匆略过,但好在过了一遍脑子,虽记得不全,但也能勉强说个大概出来。
  因此在刘主簿的抽问下,岑尧虽然说得极为缓慢,但也算把题目给答完了。
  末了,刘主簿翻了翻书页,竟然有些失望,他极为小声地嘀咕了句,“这么快就抽完了?罢罢罢,倒也还行,勉勉强强吧,这次就先算了.......”
  他还以为能看见这小子回答不出来的羞窘样子呢。
  岑尧低着头扣着自己的手指,他看着那尖尖的指甲掐进掌心里,只微微一用力,就留下几枚深深地月牙印。可惜了,没有破皮。
  他听见自己微微沙哑的声音,“我回答得怎么样?”
  所以,可以收回那些话了吗。
  听到岑尧质问,刘主簿却是一改刚才碎碎念念的样子,板着个脸冷言冷语道,“回答得怎么样?你自己心头没个数吗?吞吞吐吐,一个字拖半天才说出来,说明压根儿对书本不熟悉。”
  “就凭你这个样子,难不成还想让我夸你吗?”他把书往桌子上一拍。
  岑尧的神经本就崩到了极点,此时听他这么一说,更是直接被骂哭了。
  他崩溃的捂住脸,“分明是你耍赖!你自己都同意了只要我回答完所有的题目,你就收回刚才的话!”
  “你凭什么骂我!你凭什么?”
  “我都已经答完了题了,你还不收回那些话,你还要骂我!”
  他这突如其来的撕心裂肺的一阵大哭,差点没把靠在椅子上装模作样摆脸色的刘主簿给送走。
  人给吓得脚一抖,差点没往后栽过去。
  “哭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做什么学哭哭啼啼的学小姑娘的模样?”刘主簿板着一张脸甚是威严,实则心里发慌,他再过几年就要进棺材板的人了,哪里遇到过这种情况?
  家中小辈全是知书识礼之辈,到了懂事的年纪就再也没哭过一次。
  哪像面前这泼皮,一大把年纪的人了,也不害臊,说哭眼泪就来?
  刘主簿轻咳两声,刚想说些话来缓和下场面,哪知道岑尧不干了。
  他傲气得很,眼泪一抹,抬脚就往外头跑,“我不玩了!你自己抽自己吧,我才不搭理你!”
  他跑得飞快,刘主簿拉不住,眼见着人一出门就没影了。
  过了半晌,刘主簿摸了摸鼻子,颇有些灰头土脸的气息,“什么脾气!”
  这种性子,也不知怎么长到大的。
  他摸了摸旁边的书,又想起刚才抽问时的情景来,到有些出乎意外,本想借此机会说两句话教训的,没想到那小子竟然都回答出来了。
  “倒是棵难得的好苗子........”
  他看着外头的太阳的余辉,自言自语道,“可惜被耽搁了这么多年,性子有点长歪。”
  要扳正过来,还要花点时间。
  无妨,慢慢的磨吧。
  他老头子好不容易看上个弟子,脾气也对口,哪儿哪儿都合适。
  可惜人家没瞧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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