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尤里希斯.阿贝尔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他摇晃着她的身子，声音含着一丝哽咽。
她侧过头去，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不为什么，因为我们弱小。”
“莱姆手里捏住了西部战场的命脉，在十五万军队的强压面前，我们只是他们一脚就可以碾死的蚂蚁。”
“有战争，就会有流血。我要是反抗，让西维因的军队去跟他们硬碰硬，两败俱伤，西卡亚就完了……”
“尤里希斯，我好累……”
“……我该怎么办？”
说完这些话，她一瞬间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即使被少年摁在墙壁上，身体也止不住地缓缓滑落。
少年一把拥住她。
两人跪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倒钩匕首在一侧孤单地躺着。
影子在烛光里拉长，是那样的单薄，那样的无助……
她将头埋进他的肩膀里，不再说话。
少年很快就感觉到肩膀湿润了，他心疼地更加用力地抱紧她，说道：“别哭，别哭……霍恩，我不是怪你……莱姆是吧，我这就去杀了他！”
他立刻放开她，看见了那把倒钩匕首，顺手就捡了起来，脸上是极端的暴怒与憎恨。
“不要去——！”
少年迎着月光回头看她，不解道：“为什么？！！”
“杀了他……没用……除非你将那十五万士兵全部都杀死。”
“哐当——！”
匕首再次滑落，诡异的又躺回了原来的位置。
7在一旁冷眼看着。
少年心慌地又回去抱住了她：“那怎么办？难道你真的要跟一个从来没见过面的陌生人结婚？！”
“呜呜呜……”
“别哭了，别哭了……”少年内心纵然万般酸涩复杂，也不得不飞快地想着对策，一边还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她。
思绪翻飞间，他的目光陡然远望北方。
他的语气突然放轻：“霍恩，你刚刚……叫我什么……？”
她什么时候，知道了他的名字？！
在那位救他逃离的年迈的红衣大主教死去之后，整个西卡亚帝国就绝对不会再有任何一个人清楚他的来历。
霍恩抬起头，两双绿眼视线相汇的一瞬间，她红着眼眶叫道：“尤里希斯！”
“你……是……怎么……知道的？”
“在你将黛幽月界夹在书信中寄给我的时候……”
——那紫色的有着特殊香味的花。
“那是……索马里帝国的国花。你说过的‘随处可见’、‘伸手可摘’，黛幽月界能抵御极寒，在索马里帝国是成片开放，虽然普遍，但它象征着索马里帝国人民不屈不挠的顽强精神，所以它成为了你们的国花。”
“历代教皇都以力气大而著称……你说过你们家人力气都很大。”
“绿眼黑发，从小被虐待，后离奇失踪的……只有索马里帝国教皇的那位私生子——尤里希斯.阿贝尔！”
尤里希斯被拆穿后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强行扯出一个微笑来，将她脸上的泪痕擦干。
“真细心，这都被你发现了。”
霍恩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说道：“我对什么人感兴趣，就会把他当成宝藏一样来对待，一定会一点一点将他发掘得干干净净，然后藏起来，变成我的东西。”
“……你很难不成为我的宝藏。”
尤里希斯脸一红，他在暴露了身份以后她对他依然是一如既往，这让他悬着的心获得了些许安慰。
——教皇的私生子。
说出去多难听啊。
神职人员不能娶妻，要终生保持贞洁，为主奉献，不能结婚。
并且，教皇虽然叫“皇”，但他的皇位不是世袭的，而是从枢机主教中选出来的。
大多数教皇都有私生子，而且还不止一个。
他们都会顶着教皇侄子的名义进入教廷，成为主教，一步一步往上爬，最后成为教皇。
实际上也成了世袭的，但至少名义上都是选的。
他的父亲啊，表面上是虔诚的信徒，是神圣的神职人员。
私下里，圈养了一众情妇，生下了不少的孩子。
荒唐地圈下了索马里帝国最好的一块土地，在上面修建起了他的淫乐庄园。
情妇们全部穿着开裆裤奔跑着，他那个禽兽父亲来了，逮着一个就地解决，从来不会避讳自己的孩子。
索马里帝国皇权旁落，实权全在教会手上，那个懦弱无能的皇帝只是他父亲手中的傀儡罢了。
因此，哪怕他那个禽兽父亲，玷污了自己的亲妹妹，那个懦弱无能的皇帝都不敢吱声，任那个禽兽胡作非为。
——按照辈分，他也可以叫自己的母亲一声小姨呢。
啧，真的讽刺。
乱、伦……
因此他一出生，就不受待见，所有人都巴不得他立刻死去。
下人们偷偷地咒骂他：“女巫的孩子！”
偷偷地在他的吃食里放蝎子、放毒蛇，在他的牛奶里掺杂蜡油。
他们坚信，他的母亲是一名邪恶的女巫，所以才会做出勾引自己亲生哥哥的事情来。
那些别的情妇所生下的私生子女，也看不起他，明面上将他踢进冰冻的鱼池里。
唯有那名红衣大主教……那个名义上是他叔叔的人，才会心疼自己的妹妹，并且痛恨着自己那个荒淫无耻的教皇哥哥。
在他母亲去世后，抛弃掉尊荣的红衣大主教身份，将他带离了索马里帝国。
后来他的叔叔也死了，他真正成了孤家寡人一个。
“不要……再回去了！”
——这是他叔叔的遗言。
他收拾好叔叔的遗物，将它们全部都烧掉了，唯独留下了一支枯萎的黛幽月界。
随着他叔叔的死去，在西卡亚帝国里，知道他秘密的最后一个人，也不复存在了。
今天，却被挖了出来。
尤里希斯吻了吻她的额头，紧紧地双手握住她的手，期待地望着她，低声道：“霍恩……跟我走吧！”
她面带疑惑：“……去哪里？”
“我们回索马里去！我叔叔还有一些旧部，我在那里生活过一段时间，虽然冷了点……但请你相信我，我们可以过得很好！”
“我……”
霍恩迟疑了。
尤里希斯的心顿时就一沉。
看着她迟疑的表情，仿佛就有一只大手狠狠地捏住了自己的心脏，痛苦得让他喘不过气来。
那明显拒绝的模样，伤透了他的心。
酸涩，无法呼吸……
眼眶一热。
……又要，被抛弃了么。
尤里希斯抬了抬头，不想让泪水掉下来，哽咽着再次说道：“霍恩……跟我走……求你了……”
她也忍不住落泪，忍痛双手环抱上了他的腰：“对不起……我还有我的国家，我还有我的臣民，我还有我肩负着的家族的荣耀……对不起……对不起……”
尤里希斯颤抖地掰开了她的手，眼里是无尽的疯狂：“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杀了莱姆，你不敢做的，我来帮你做！你不敢杀的，我去帮你杀！莱姆是吧……还有乔治是么？还有格雷.希达是么？！”
“所有反对你的人我都会将他们杀个干净！我要让所有为这场婚礼拍手称快的人统统后悔莫及！葬礼将会是他们的最终归宿！”
诡谲渐渐遍布上了他整张脸，尤里希斯歇斯底里道：“霍恩……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不想再失去你……我本来就是个疯子……我死也会死在你面前！”
他再度捡起那把匕首，眼眶通红，头也不回。
霍恩大惊，顾不得自己还受着伤，立刻冲上去抱住了他！
“你做什么？！！”
尤里希斯狠心掰开她环住他腰身的手，将她推进门里，狠狠地亲了她一口，道：“乖乖地等我回来。”
“砰——！！！”
门轰然关紧，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将门从外面锁上了，霍恩只能看见他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在了门缝里……
卧槽！
完了！
“小疯子！你给我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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