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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李敬绥不领情:“你若不出现,她的手今天就废在这里,那沦到你逞英雄,还弄成这副凄惨模样。”

朱榆接过唐智递来的手绢擦了擦眼泪鼻涕,聪明的选择了闭嘴。

“行了,这两天尽量别用这只脚,把衣服脱了。”

朱榆立马别扭:“腰那处也不是太严重,你把药给我,我现在可以自己弄。”

“严不严重我自己判定,你是大夫我是大夫。”

李敬绥语气中已经换上了日常遇到刁患时的不耐语气。

朱榆见状也就不墨迹了,心里嘀咕,自己君子风范顾及你个男人的名声,还不领情,反正吃亏的又不是她。

就在朱榆开始褪上衣的时候,李敬绥从唐智身边走过看了他一眼,唐智暗恨自己竟能秒懂此间意思……他撇撇嘴跟着李敬绥离开了屋子。

洗去手上药水的李敬绥孤身返回朱榆的屋子,他坐到了床畔,此时朱榆侧身面对壁面,光滑白嫩的脊背露出,被一根素白的绳子系着,宛若时间奇珍的美人画,可惜腰间一道鞋印的淤痕破坏了美感。

不多时,带着清香药膏的指腹轻轻触碰在了朱榆的腰间,立刻激起微微的颤栗。

“有点冷”

声音鼻音,是哭过留下的后遗症。

“忍着”

“……”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不过李敬绥手上的动作与刚才比较,简直就是地狱天堂,此时轻柔里透着小心,朱榆都没有受苦就将药膏涂抹完毕了。

清清凉凉的药膏带走了火辣的刺痛感,也让朱榆紧绷着的身体逐渐松缓。

当指腹划过最后一片肌理,药膏均匀的被铺开,李敬绥届时站起身来,因为高度原因,他看到了有些红的眼睑,看到了两团雪白的……

李敬绥身子一僵,很快收回视线,加快了整理的药盘。

“躺会再穿衣服”

“嗯”

门被打开又关上。

朱榆以为李敬绥已经走了的时候,门外传来他的声音。

“以后不要再逞能了。”

“好”

罢了,谁叫人家是大夫呢,不和他一般见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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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战火绵延,送到清平郡的伤兵越来越多,人手捉襟见肘已不是官府凭一己之力能够救治过来的,很快朝廷采取了行动。

清平郡的知府亲自行笔,拟出了一张告示,对前来相助的医者给予丰厚报酬,除此之外还有十数人的名字被告示罗列在了最显眼的地方,那些都是清平郡医术不错的散医,自有口碑名声积累。

而李敬绥的名字就赫然出现在了上面,像他这这样的男大夫还有三个,在急缺人才的时候性别界限不再会被化得那么清楚。

在告示刚刚被贴在墙上的时候,官差已经高效的将这个消息告知给了榜上有名的各家医馆。

在送走官差之后,唐智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他忧心忡忡的看向李敬绥,却也没了办法,在这种紧张的环境下,知府择医,无异于可汗点兵,已不是个人意愿能够决议的了。

“那些到底不是温良的平民百姓,军营里面出来的十个里至少七个是军痞,你若是去了那种女人堆,定会被欺负,明日我陪你去。”

李敬绥被唐智那如临大敌的模样弄得有些无奈:“东家,我那有那么好欺负,再说,她们就是洪水猛兽那也得先是伤患,哪有大夫应付不了的病人,你又不懂医理,手上也容易毛手毛脚,你去了也无事可做。”

“不行,我得跟着,要不然我不放心,就这么决定了。”

唐智可不是容易被说服的,李敬绥也就随他去了。

托李敬绥的福,医馆的伙计喜滋滋跟着去帮跑腿,朝廷给的赏钱一日可比得上医馆三日工钱,听到消息的时候她们的嘴就没合上过,而朱榆自然就是那个留下来看家的。

朱榆虽然看不见,不过还是在医馆门口笑吟吟的挥手‘目送’几人。

回到医馆,世界一下子就变得非常的安静,朱榆用了一早上的时间摸索着为药架上的药材翻身,等完之后朱榆搬来了一张靠椅,坐在庭院中享受初春尾巴下的太阳,时间似乎也不敢惊动这片宁静走得异常小心。

这种迟暮老人一般的生活方式,对于常人来说过去枯燥乏味,可朱榆对这样的生活满意极了,失明的执念也在一点点被蚕食,只有漆黑的世界固然可惜,却更能感受到五彩缤纷的世界。

朱榆这时才想起,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被从梦魇中挣扎醒来的恐惧和绝望。

若能,一直这般过下去,就好了……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奇葩我见过可跟这些军痞子简直没法比,一个人居然能把说的这么恶心难听,真不知道她们的臭嘴都是吃什么养出来。”

仅仅一日,唐智的怨念便挤压到爆发的临界点了,他喋喋不休了一路,也不见疲惫,作为听众的李敬绥频繁揉着跳动的太阳穴没有说话。

“要不是……咦?”

当唐智踏进院子,他的话便被眼前一张美人贪睡图吸引着中断了,朱榆很美,这是这条街巷公认的事实,不少未出阁的男子私下可是没少找他打听消息。

李敬绥大步走向睡得有些不安稳的朱榆,将她彻底唤醒。

“怎么睡着了,这种季节最容易邪风入体感染风寒。”

李敬绥的动作可没有话语温柔,朱榆从迷糊状态醒来:“你们回来了,现在是什么时辰?饿了吧,我去帮你们弄点吃的。”

“无事,东家会去做,跟我来,今日还没有给你上药。”

衣衫退却,朱榆依旧是侧躺的姿势,因为及时的上药处理,淤青已经不再如当日那般狰狞,李敬绥上药的速度一次赶过一次快,朱榆都忍不住思量他可是有什么紧要是需要处理。

因为还有一处伤处需要处理,待药膏失了一开始的粘稠,朱榆便起身披上衣衫。

李敬绥看着因为匆匆穿上的衣物,只着了淡薄的里衣,线条优美的脖颈一览无余,清瘦的身形让锁骨显得……诱人。

“衣服穿好一点。”

李敬绥的声音有些生硬,不等朱榆他说完就已经自己上手,将衣襟合得规整。

这时,李敬绥看着朱榆,满意的点点头,这才蹲身再次将朱榆的鞋袜褪下。

分经活络依旧不好受,不过还不到令人哭鼻子的地步。

“你似乎很累。”

“有点”

朱榆惊讶得疼痛都稍稍被忘却了,朱榆在医馆的这几个月,就没见李敬绥怎么休息,很多时候鸡鸣刚响,他便出门去临西山摘采草药,回来喘口气也就可以开张做生意,换季的时日病人只多不少,有时候看病的病人能排出医馆门外,就这样有时候晚上还得处理药草。

所以说能让李敬绥嘴中吐出关于疲累的话语,说明医治的工作量将超乎朱榆的想象。

“医者不止你一个,力所能及就好,大可以不必让自己那么幸苦。”

“你盼山川百谷之貌,我望人间病灾之殁,无关其他,唯心之之向。”

朱榆听完唉声叹气起来:“李大夫的志向当真高洁,这般相比我的游山玩水倒显得寒酸极了。”

“那跟着我学医理吧,你有这个天赋。”

朱榆的脑袋立刻摇成拨浪鼓,顺带眨了眨眼:“医到可非我心之所向,自己喜欢最重要,李大夫喜欢的我就不掺一脚了。”

就在朱榆的面前,听到她话的李敬绥脸上僵了僵,不过朱榆注定错过他这场情绪突兀的变化。

“也谈不上喜欢,只是想做些什么,就做了。”

朱榆本为了转移注意力想多说些什么的,不过当李敬绥的话语变得越加简短的时候,朱榆也不再开口了,想来是真的累坏了。

脚踝上的手终于撤去,对脚步经络的折磨宣告到一段落。

“李大夫,我这脚什么时候才能不用这般上药啊?”

“……”

回应朱榆的是一片沉默。

走了?

若是刚认识的时候,以李敬绥的性子是干的出来的,朱榆伸手在身前又挥了挥,没人。

‘我什么地方得罪他了?’

想不出来的朱榆也不再多想,摸索着穿好衣物的朱榆俯身寻找鞋袜,却意外碰到了阻挡。

“李敬绥?”

没人应答,不过,从鼻尖迅速钻入的药草味已经让朱榆确定这个答案。

朱榆顺着摸索一翻,发现李敬绥这是靠着床沿睡着了。

“这样都醒不了,看来最近是真的太累了。”

朱榆还在嘀咕,唐智的声音已经出现在了屋子,饭菜都已经备齐却不见两人出现的他,在八卦心思的驱动下进入了朱榆的屋子,却是没有想到见到这样一幕。

“睡着了?”

“嗯”

两人都默契的压低了声音。

“看来今日是真的累坏了,就让他睡在这里吧,我们把他弄上床吧。”

说是我们,其实朱榆压根帮不上什么忙,反而是经常进后山抗药袋的他一下子就将李敬绥抱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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