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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大结局


醒来后背隐隐的疼,见我四下环视,身旁的圆脸婢女道:“姑娘总算醒了!陛下要奴婢将此物交给姑娘。”

        说着递过来个精巧的木盒。

        我打来,竟是那支白玉簪子,我攥在掌中,心中慢慢都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我抬眸问她:“陛下呢?”

        婢女恭顺地回答:“陛下在书房,姑娘要是想见陛下,奴婢去通传。”

        “不必,”我摇摇头,又道:“这是什么地方?我睡了多久?影首领可回来了?哦,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冰儿,这里是府尹的宅院,影首领无事,已连夜前往边境,姑娘昏睡了两日,陛下连着守了姑娘两日,谁知这般赶巧,陛下前脚离开姑娘便醒了。”

        看样子影煞是去找李凌远了,我便放心了,又问:“你方才说陛下在书房,书房在哪里?”

        冰儿指了方向:“在走廊尽头,哎姑娘没穿鞋”

        我提着裙子,一路沿走廊迫不及待地跑到尽头,推开门,只见萧衍立在窗边,晨曦的光笼着他,见我闯入他错愕了一下,我则是一刻也等不了了,不管不顾地朝他飞奔过去,一把扑进他怀中,伤口虽扯得微疼,心中却是无比的满足,我在他耳畔哽咽道:“我好想你”

        萧衍将手放在我腰侧,柔声道:“怎这般跑出来?仔细伤口”

        我手里还攥着那支白玉簪子,腻在他怀中,“醒来你不在,这两个月我日日想你,再见不到你,我只怕要疯掉了!旁的我都不想管了,你赶紧带我回京,娶我做你的皇后,我要一辈子同你拘在皇城里!”

        萧衍低低一笑:“还有呢?”

        “还有,同你生许多的孩子,盼着他们每一个都像你这般好看”我说着,似乎觉察到什么,推开萧衍,这才发现影拓竟立在另一侧,这书房的门开在角落,我方才急着闯入,一眼只看到萧衍。

        想到方才的话都叫影拓听了去,我顿时窘迫极了,不由嗔了萧衍一眼,萧衍扶着我的双肩让我坐下,见我光着脚,蹙眉从案上抓了张对开的宣纸,自膝盖垂到地上,将我的双足遮得严严实实,才在我身旁坐下,握着我的手,淡淡问影拓:“你方才所求,可还作数?”

        影拓垂眸:“属下…逾越了,那夜属下问姑娘,若是不嫌弃属下是个武将,不解风情,属下便同陛下当时姑娘嗯了一声,属下便误以为姑娘应了。”

        我尴尬得要命,还是硬着头皮道:“我那会儿晕得厉害,根本没听清楚影副统说了什么,叫你误解了,实在是抱歉。”

        见影拓看着我,我才意识到什么,慌忙道:“不是那样的!我与陛下我我非先帝血脉”

        影拓苦笑道:“属下已知。司空图扣押姑娘,本是为了必要时用姑娘威胁陛下,所以瞒着姑娘的身世。因姑娘与赵姑娘长得像,属下起了疑心,告知了影首领,影首领已查明真相,当年如风师太诞下双生女,其中一个叫宫里的娘娘抢了去,便是殿下了。”

        我呆在原地,震惊到无以复加。

        想到司空图曾问我,若我不是萧氏女儿会如何,又想到我与赵翼生辰只差了一个月,还有从前母妃待我的喜怒无常…诸多的迹象,我心中渐渐有了答案。

        可叹我自诩萧氏血脉,到头来竟与萧氏有着杀父之仇!

        见我这般模样,萧衍蹙着眉,握紧了着我的手,“累不累?我陪你回屋子歇会儿?”

        说着看向影拓,影拓敛起眼中的落寞,双手抱拳,施了个礼,便转身带上门离去。

        萧衍扯开宣纸,将我拉起,要我坐在他腿上,又自我我手中抽走那支簪子,抬手插在我发间,额头抵着我的鬓角:“朕也很想阿姐,日想夜想,想的快要疯了!朕恨自己大意,那日在船上,竟没能听出阿姐的声音!”

        我慌忙摇头:“不怪你,是我怕司空氏对陛下不利,才不敢同陛下相认。”

        又迟疑着开口,“我我不是大魏长公主”

        萧衍极温柔地看着我,“不管你身世如何,都是朕的皇后,嗯?你方才的勇气哪里去了?不是要朕赶紧娶了你,还说要同朕生许多的孩子!难不成是在哄朕?”

        我摇摇头,咬了咬唇,“陛下怨臣么?臣瞒着陛下调查李顺,还弄成现在这副模样”

        说着摸了摸额头上的一抹红。

        萧衍捉了我的手,吻着我指尖:“怨过,不过见着阿姐,朕就不怨了,阿姐什么样朕都觉得好看。朕来时命李斯监工修葺长春宫,只等着接阿姐回去,道阻且长,等到今日便都值得。阿姐放心,日后朕会护着阿姐,朕不会放过任何伤害阿姐的人,尤其那老匹夫,朕早晚扒了他的皮”

        “别!”我慌忙道:“臣不敢欺瞒陛下,当日淑母妃留给臣的那封信,实则是给楚相的,楚相他是陛下的”

        这下轮到萧衍愣住了,他很快反应过来,苦笑着摇头:“竟是如此,怪不得那若是阿姐同意,朕便寻个机会,将他下放到江南,他管得太多,也该好好清闲清闲了。”

        我点点头:“我自然同意,那信王…”

        “诏书朕给了萧观,朕答应阿姐的都做数,不会因阿姐的身世有任何改变。”

        我又问:“陛下当日进太和殿时,可曾看见陛下说要带臣走,又为何”

        萧衍摸着我的发丝,“朕都看见了,只是朕来不及清理现场,更来不及带走阿姐,朕赶在萧观冲进来前,整理好阿姐衣裳,又藏起那簪子。萧观认定是朕弑父,当时形势所逼,朕只有继位,方能自保。朕受困冀州时,给阿姐的讯息是要阿姐等着朕,到了李智手中却成了要阿姐明哲保身。如今想来,必定是楚相所为,他一早便知朕的身世,隐忍多年,又怎会允朕与阿姐离去。”

        竟是如此!我不由叹息,楚相恨极了萧氏,连自己的亲骨肉也这般算计。

        见我失神,萧衍捧着我的脸,“不提这些了,让朕好好看看阿姐,两个月了,阿姐不知朕是如何熬过来的!”

        我亦凝视着他,仿佛跌入一片深潭,却甘愿沉溺。

        在他的吻落下来时,我轻轻颤了颤,久违的熟悉气息,我不禁想要索取更多,而他却是那样的温柔,怕我碎了一般,直到我环住他的肩,他才扣着我的后颈,将这个吻加深。

        良久,难舍难分的离开,彼此的呼吸交错在一起,灼热而滚烫。

        我靠在萧衍肩头,只想这般天荒地老下去。

        初升的阳光像一把剑,破开了无尽的黑暗,走廊里有鸟儿的啼鸣,还有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音。

        萧衍背着我,一步步踩着晨光,往寝殿方向走去,短短的一段路,竟也走出了余生的感觉,我伏在他后背,轻声问他:“陛下与臣会一直这般么?”

        萧衍顿了顿,“除非阿姐不要朕了,朕待阿姐的心,从前不曾变过,日后也不会变。”

        我心中甜丝丝的,紧紧环着他:“臣也不会变。”

        回了寝殿,冰儿偷笑着退了出去,我自萧衍背上下来,转到他面前,朝他道:“臣有好多话想同陛下讲。”

        萧衍抚摸着我的脸颊:“阿姐说便是,朕都听着。”

        那时司空图那样待我,我总想着见着萧衍要同他诉苦,可如今真的见着了,我却什么也不想说了,我复又低下头:“方才想说,现在又突然不想了。”

        萧衍“嗯”一声,“不想说也没关系,都过去了,往后有朕,朕定会好好护着阿姐。”

        见他隐隐透着倦意,我抚上他的眉间:“陛下累了吧,不妨睡一会儿,臣守着陛下,好不好?”

        萧衍合衣躺下,让我枕在他肩头,小心翼翼避开我背上的伤,闭着眼睛轻声道:“其实朕很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朕一直装作不知,朕知道,朕拥有的一切都是萧氏给的,若萧氏任何人知道朕的身世,朕都只有一条死路。那日朕伏在阿姐膝头,朕惴惴不安,朕其实随意发出些响动,便会惊动母妃。可朕没有。”

        “因朕想知道,阿姐待朕这样好,若是知朕非萧氏血脉,又会作何反应。或许朕心中早已笃信阿姐不会说出去。后来阿姐疏远朕,朕很难过,但朕并不后悔,朕不愿阿姐永远将朕视作幼弟,朕要阿姐把朕当做是男人,可以依靠的男人。”

        我往萧衍怀里轻蹭了蹭,另一手与他十指交握,放在他的心口,“当然,陛下是臣一生一世的依靠,臣的情起步晚了些,但臣待陛下的心,同陛下一模一样,臣只是怯懦,不敢正视自己的心,陛下可还记得…”

        我絮絮叨叨说着,萧衍已不知何时沉沉睡去,我怕这样压着他肩膀,会让他睡的不舒坦,便想着往边挪一挪,刚动了动,萧衍下意识收紧了手臂,我只好就这般枕着他,一错不错地看着他的睡颜。

        因着司空氏牵连诸多,便又多驻留了几日,萧衍忙于书房议事,我则待在寝殿静养。

        叛军除却伏诛的,其余皆已入狱,司空图在逃亡中被影煞捉拿,萧衍下令将其凌迟,据说他死前一直破口大骂,骂的最多的不是萧衍,反倒是我,他言辞皆是侮辱,行刑之人怕萧衍怪罪,便脱了袜子堵了他的嘴。

        至于青烟,影拓为她求了萧衍,因得知她月事延后,影拓盼着她能有孕,也可为陈微留下血脉,萧衍却执意处死青烟,影拓便将那日我的话说给萧衍,因我说陈微是勇士,我会永远将他铭记于心,萧衍闻之默然,终是允了。

        当然这些都是我差冰儿探听到的,萧衍从不与我提任何司空氏相关之事,我亦不曾开口问他。

        处理好后续,萧衍便与我一同自运河乘官船北上,他还记着曾许诺过的,带我去江南,寻个水乡共度余生,只是如今他身负天下,自然是不可能了,便有意借此机会与我在江南多待些时日。

        一路走得很慢,每到港口,萧衍便会带我去岸上转转,九月的江南虽已入秋,草木却并未凋零,我与萧衍执手,沿路看尽风光,遍偿美食,遇上许多有趣的人与事,曾与小贩畅谈,了解当地民风民俗,也曾几番出手,惩治了些恶霸贪官。

        就这般过去了数月,我背上的伤也日渐痊愈,萧衍日日与我同枕共眠,旁人只当我是他的人,可只有我知道,他是如何的克制,总也不肯到最后一步。

        这日冰儿侍奉我出浴,进了寝殿,见萧衍在灯下执了本《资治通鉴》,我走过去,安安静静坐在他身旁,萧衍翻了一页,顺手将我揽在怀里,我靠在他肩头,好一会儿才鼓足了勇气,朝他问道:“陛下为何…不要臣?陛下不想么?”

        话一出口,我自己先脸红了。

        萧衍愣了愣,失笑:“朕当然想。起先是因阿姐伤未痊愈,如今么,朕想着快回京了,倒不如留到大婚之日,更有仪式感些。”

        我低声道:“可臣不想等了,臣…”

        “那便不等了。”萧衍轻笑了一声,搂紧了我。

        似一块炭遇着另一块,失控地燃在了一起,誓死要一同化作灰烬。

        又如飘摇的小舟,颠簸在无尽的狂风巨浪中。

        浪头打来时,隐约听萧衍在我耳畔问“爱不爱我”,“很爱”,我应声作答,紧紧拥着他。

        仿佛拥住了天边的流星,风中的花香,夜间的萤火虫。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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