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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规避


在两人正焦灼对峙之时出声拦下,自己也不过是下意识的举动,究竟是为了拦下林崇还是敏娘,季理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看着站在自己不远处的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的人影,和那张数千个夜晚都经常在梦里留下痕迹的脸,说不害怕的坦然自若,那是肯定不现实的。

“敏娘……。”

“别搞你那套真情实感了,”虽说身上仍是火辣辣的疼痛,林崇却还是及时的拦下了她向前走去的步伐,冷言道:“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她根本没有想要搭理你的意思。”

站在那边的敏娘自从被打断后也只是抬头瞧着两人,她从头到脚与先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那双漠然无神的眼眸,让她在看到的第一时间便忽然想到了传说中的行尸走肉。

“现在你可以解释一下,刚才为什么要骗我了吗?”沉默之间,他分明没有驱动异能,季理却是在那双犹如蛇瞳的双眼之中看到了一丝试探的诡谲。

“所以是你杀死了他们。”

“不是我!”

她已然在这种慌乱的情况之下失去了防备,惊叫着转头想要解释一番,却是正猝不及防的对上了那双蛇瞳,意识便霎时间的像是被抽离了般的一片空白。

————

“怎么会是我?你们这是污蔑!”

“那你怎么解释你知道这一切的原因,你家里甚至还有他的衣服!”

季理站在窗前,只是冷淡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又结束,正是在与自己内心所预料的那个结局无痕的相重合着。

一夜之间事态急转直下,酒瞎子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证据,加以添油加醋和狗仗人势,村里的人愚昧无知的也就跟着他走,一举便将把知道这件事情的敏娘推上了风口浪尖。

待阿和再次想去找她之时,她的房子却是早已经被人们扫荡一空。

“不要后悔自己做过的一切。”季理再次推开窗,看到了那个站在自己房前的小孩,没有同往常一般的打开门。

“你明明可以救她的,他们的证据根本是无稽之谈!”

“你不也是证人吗?你说的话他们信了吗?”她俯视着他,像是在看一场什么闹剧似的嗤笑道:“我从一开始就和你说了,不要总是自以为是的自作主张。你以为你是在伸张正义?你只不过是在一次次的拉别人下水罢了。”

“我会去救出她的,就在今天晚上!”阿和与她怒目而视,转而说道:“我现在和你说出了我的计划,不是因为我对你还像以前那样的毫不设防,而是因为我想让你看到我的行动都是有意义的。希望你不要把它说出去,这是我们之间最后的信任了。”

“泄密这种事情,只有你才会做,不是吗?”

她看向他的眼神没再带有温度,随即便转身离开了窗边,留给他的只有一个空荡荡的窗口。

夜幕降临,阿和站在某个黑漆漆的房屋前的空地上,周身一阵恶寒。

这里离居民集中居住的地点较远,以至于方圆周围都没有什么生气的活物,只有一棵不知道哪年哪月被栽下的老树还坚守在这里。村里人向来比较尊重这一类老去的生物,但即使如此,他们也不会留着已经失去了鲜艳颜色的它再待在村里,起不到赏心悦目的作用,只能像是流放般的将它挪到此地,责令它用苟延残喘的气息监视着每每押入这里的犯人。

这是一处简陋的村庄监狱。

“敏娘……敏娘……。”

他前几日亲眼目睹了敏娘被他们带到了这里,只是这几天夜晚都有人来这里看守着,他总是摸不到合适的机会进来。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没有一个人来这里,但无论如何,这或许也就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

毕竟他今天刚刚听到,商函已经快要回来了,一但这位脾气暴躁直来直往的大哥来到这里,这里的所有一切即使再有什么不妥和冤情,都会被死死的卡上罪名,成为板上钉钉的事实。

这里虽然人迹罕至,但为了防止有什么意外发生,他在怎么心急如焚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只能低声的向里面呼喊着,等了许久却仍是迟迟听不见有人回应他。

“敏娘!是我!你睡着了吗?”

他站在原地焦急的等待着她的回应,却还是熟悉的寂静一片。

难道真的睡下了?还是她已经离开了?两种不同的想法交替着在脑海里出现,让他有些犹豫不决的踌躇不前。待一阵思考过后,阿和还是觉得自己的直觉更偏向第二种说法。

以她的身手来说,在这种没有人看管的情况下,应该是已经逃走了吧。

这么想着,他便也收起了担心的想法,准备悄无声息的再离开这里。只是刚刚走出没几步,他却是忽然感觉鼻尖一凉,随即便是骤然而至的一阵瓢泼大雨。

怎么会忽然下雨了?他下意识的抬起手来试图遮雨,也是连忙四下里环顾着。一片空旷之地下,在场的唯一一个看似有阻挡能力的老树也在风雨的摧残之下貌似骨折的摇摆着,那些稀疏而又萎缩的树叶借此窸窸窣窣的向下落去,疯狂的摆脱着主干的纠缠。从里到外一心不和的情况压根阻挡不了任何一滴雨滴的侵入,更何况是让他一个大活人前去躲避。

情急之下,他也只得连忙退到了那扇门前,用自己在来这里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的工具,很轻松的便撬开了那方所谓的“监狱”的大门。事实上,所谓的大门,也不过就是一面被铁丝拴住,然后挂上了一把破锁的厚实木门。阿和在见到它的第一眼,就有一种找一个大汉就可以把它一脚踹开了的直觉。虽然他向来不敢这么做。

而“监狱”的内部则是意料之中的空旷而又寒冷,被水泥覆盖的墙与地板皆是灰色的沉闷色调,偶尔有虫蚁路过也是习以为常的普通。除却只有墙面靠上的位置被草草挖出来了一个洞,作为通往外面的小窗来为这一方死亡区域带来一缕光明以外,整个房间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处于一片黑暗之中,顺便附赠似的隐隐传来一股霉苔与潮湿的腥臭。

可事实上他并不排斥,甚至还是挺喜欢这种常见的环境气味。或许是经年累月的露宿街头惯了,现在每当他闻到这种气味之时,便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感觉到找到了一处可以避身的建筑,也就是自己今天晚上又有地方睡了。

其实就是一种家的味道。

这样的地方自己是习以为常了,可她究竟是怎么待下去的……。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底便骤然闪过一丝苦涩。

别这么瞧不起她,她总会有自己的办法……。屋外狂风暴雨的呼啸着,像是安慰自己似的,阿和就这么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向唯一的里间里走去。只是刚刚拐进去的一瞬间,他抬眼之际却是忽然停住了脚步,连带着抬起拨掉因为雨水而贴头的发丝的手都愣愣的停在了半空中。

敏娘并没有像他想象里的离开了这里,而是整个人略显柔和的爬在那扇窗户下的床上,脑袋朝向里面而看不到正脸。她那一身原本干净整洁的衣服在这般昏暗的光线之下显得皱皱巴巴又沾满灰尘,而漆黑的长发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却也是富有光泽的同她歪倒在一旁,像是泼墨而流淌在了这一片肮脏的草席之上。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和谐,如果忽略掉她双腿的血迹。

那是被生生砸断了的痕迹。

他自进门以来的视线便是注视在了那片血红之上,只觉得刹那间大脑一阵抽搐,耳边却是骤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他虽然被眼前这波突如其来的意外冲击到大脑宕机,却仍是警惕不减的转头看去,只见季理正倚在门框处看着他,脸上俨然是一副了然的模样。

对了,自己先前确实还和她说过会来到这里。

“你知道你偷偷摸摸的来这里,如果被他们发现了,是会把你当同犯一起抓起来的吗?”

“……。”

见他闻言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转过了头去,她一脸不解的望了过去,又一想或许是因为他正在跟自己怄气,便也就释然了几分,无奈的叹气道:“我知道你还在生我那天对你说的话,但这里并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跟我先回去吧,我会跟你把一切都解释清楚的。”

她正要上前两步去拉他,却只听他自喉间传来了一阵颤抖的吸气。

“她死了,你知道吗?”

他能很清楚的听到自己堪堪发出的声音有些许失控,却是全然不顾的摇了摇头,蹲到了那具已然死去的尸体旁,眼角顿时一阵酸涩。

他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我早就该想到的,这里的确是困不住她,可她又怎么会为了自己而选择逃走……。”

季理显然是没有预料到这一事件,甚至没有抬起头去仔细看自己那位昔日好友的遗体,只是怔然的愣在了原地,似乎是还在思考着他这句话究竟是真是假。

“你,你说什么……?”

“你知道,她到死都没有泄露我们目睹了全过程的事实,将那些迫害和冤枉都扛了下来。这就是你所妄加猜测的,觉得她会和你一样自私自利的结果。”他双目通红的站起身来,语气已然哽咽的难以自持。

“好了,现在你可以继续在这里装傻充愣,在天塌下来之时也像是一个明白事理的聪明人一样,装作一问三不知的规避向你而来的一切。因为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跟你那所谓真理对抗的人已经彻底死了。”

话音刚落的一瞬间,他却是只觉得她曾经所做的一切,所说的话都是那么的冠冕堂皇,令人恶心至极。于是也就不再去看她究竟是装出了一副怎样的表情,抬脚便要离开这里,却是在与她擦肩而过之时被猛然的抓住了手腕。

“你要去哪儿?!”

“不用你管!”

他发狠的甩开了她的手,自腕间探出的一根满是荆棘的长藤也顺势划破了她的手心,点点的血珠顺着掌边滑落,只一瞬间,他便闻到了那阵浓郁的血腥气。

“一切都如你所愿的发生了,你满意了。”

他满是恨意的声音微微颤抖,却也只是痛苦的皱起了眉头,蹒跚着步伐向外走去。

“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有那种想法!”

季理竭力解释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却被他选择性的无视。他只是茫然的向前走着,一步一滴融入暴雨之中的泪水,化作了原本光滑的藤蔓上的点点利刺。

“我从来都不算是一个完整的人,也活不了多久的日子。所以我唯一想要的,只是一个能保护我短暂一生的人,而不是教我做人的什么哲理家。”

“可是现在就连她也不在了……我要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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