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本能趋近
方才那柄被收起的匕首再次出刃抵在了他的脖颈上。拉米歇只是微微垂眸看着她那只明显颤抖着的手,不管他的眼神警告抬手抚了上去。
“连刀刃都只敢背对着我。我亲爱的恋人,你还能拿什么来威胁我?”
“……。”
克尔不知道自己那天究竟是怎么离开的地下室,总之自此之后,她的脑海里便常常被那句带有些许嗤笑的话语填满着。
在从前的许多个日子里,她自认已经彻底看清了拉米歇,这个独属于自己的恋人,总是三番四次的若即若离,以忽冷忽热的态度让自己患得患失。
除却特殊时间,他只是没有感情的冷淡无常。
她自认已经以真心相待,却也只得到他一个头也不回的背影。
禁司责令她寻找禁果的期限不过三月,然而作为藏匿它的一手,拉米歇不开口,自己再多做什么寻找也不过是徒劳无功。期限的最后几天里,克尔愈发频繁的去看望他,企图从他的一举一动中探寻到些许破绽,但后者自上次之后便鲜少再与她交谈。
最后一天,她锁紧房门走下楼梯,虽然一切都是一如既往的平常,但身体却也是一阵没由来的心悸。
“我们还能回到曾经的那种状态吗?”
他抬头笑了笑,眉间只是无情。
“我认为我们随时都可以。”
整个地下室的隔音效果为这一场即兴而发的欢愉提供了最靠谱的后勤。床浪滚烫难以言说,即使是在这般简陋粗糙的条件之下,两人却也是早已在多日仅剩精神相爱的失控之中纠缠到了一块。
拉米歇抚过她柔顺的发丝,一路向下直到白净的脖颈,似是恍然误入歧途的快感,让他一时失去自我的附身咬了下去。
他这一股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狠劲令人难以承受,克尔一时吃痛抽身几分,缓着气息的皱眉骂道:“神经病,你忽然发什么劲。”
拉米歇只是通红着双眼,听着她趴在下面隐隐作骂,发愣了片刻便是笑了笑。
“克尔,你不知道的事情绝不止于此。比起那些,我们两个到底谁更神经病。”
“你……!”克尔正要转过头去反驳他,却只觉眼前恍惚一闪,一些陌生的画面便是忽然袭来。
——
“你杀了她?”
“跟你无关。”亚当站在阳光可以照到的地方,抬手举起那半颗透明的果实,上面似乎还带有几缕血丝。
亚当全然不顾自己脸旁被溅上的血迹,只是仰头愣愣的欣赏着来历不善的它,像是在和站在一旁的蛇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如果我吃下了它,你是不是就能接受我?”
蛇闻言看向他,这件事情能够被如此迅速的促成,其中也确实是有诱惑的介入,可它没想过他居然会将自己一时的随意一说当真。
诧异之余,它却也是回过了神来,只当是一时迷惑,对这个人类所谓的痴傻的感情发笑。
“是的。”
蛇一直拿着一颗不通情于人类的闹心来面对亚当的真心,试探着他的底线。
亚当沉迷于它的魅惑,清明的双耳之间却也是清晰的听到了来自天边的钟声,一如既往的一下两下,他明晓,那皆是为他们送葬的哀歌。
“好。”
——
后面的画面克尔已经是看不清了。在支离破碎的回忆末端,他隐隐约约的看见了这个古老故事的结局,和拉米歇所言分毫不差。
“为什么我会看到这样的画面……?”
克尔怔怔的盯着房间角落里的灰尘,不知不觉间,两人早已经是恢复了这些天里的疏远距离。
“就快要到十二点了。”
克尔闻言从回忆之中抽身而出,转头看向同样是坐在一旁的拉米歇,摊开了手。
“今天是最后一天,但是,我做不到。”
“刚刚你看到了什么?”
拉米歇只是凑近过来,用纤细的手指指向了她的心口处,这让克尔瞬间想起了不久之前自己曾经发现的他心口处的疤痕。
“你的心脏是神的吻赐,既可以看见过去,又可以预知未来。你的族人们就是这么说的吧。”
她闻言瞬间收起了表情,站起身来与他拉开了距离。
“那又如何,但凡试图窥探时间规律,做出与未来相悖的事情的人,都将万劫不复。”
拉米歇看着这个一直以来包庇着自己的大祭司,此刻却又是忽然回过神来义正言辞的说着这些族规,只是一阵嘲笑。
“你对于一切都太过于执着了,总是只相信自己内心所想。”
他凑过身来试图引诱着她,一双向来清明的眼眸此刻却是在昏暗的灯光下闪出了危险的寒意。
“你难道不想知道真相吗?关于……究竟是谁杀了你的亲人?”
自己向来也没有经常使用过这能力,或许这也会是最后一次。
只一瞬间,克尔又想起了自己所亲眼目睹的惨烈现场,禁不住诱惑的闭上双眼,四周顿时寂静一片。
眼前漆黑一片,但很快便是出现了自己所熟悉的乌苏祭坛。及时而来的迷雾隐隐约约的为这场探寻增添了几分神秘,克尔试探性的向前走了一步,一阵剑刃所拉出的光却是霎时间撕破了这片乌蒙的薄纱。
他速度极快,在片刻间便是闪入其中,直冲还在交谈着的两位大祭司。
不!
她在这一阵紧张情况之下,早已经忘了自己只是作为一个回溯者的身份,试图向前走去,却是徒劳无功。剑光稍纵即逝,留下的只有血海茫茫。那人没有立即离去,只是站在原地抹去脸上的血,转身抬头看向天空。
那张与现实重叠的脸顿时被一览无遗。
“拉米歇!”
克尔猛然睁开了眼,站起身来便大步跨去将他从地上扯起。
“怎么会,真的是你!”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眼角热泪的滴落,只是在现实的打击之下愤恨到全身颤抖,抬脚便是狠狠的踹了下去。
本就因为长期监禁而变得脆弱的身体被狠狠的撞到墙角又滚了下来,他试图站起身来,却只是毫无力气的跪在了地上,吃痛的喘息之间夹杂着几声剧烈的咳嗽,刺目的鲜血滴滴答答的落在了地面上。
“禁果呢?”
“我吃了。”他抬手胡乱的擦掉了脸上从从鼻子和嘴角溢出的属于自己的鲜血,愈发苍白的唇只是扯出了一个微笑。
“怎么样,死心了?”
“你在骗我。”
“你语气不坚定,分明还在犹豫。”
克尔没有看向他,心下却是一阵恐慌。
他太危险了,危险到只是自己稍稍露出一丝破绽,便能叫他摸得一清二楚。
拉米歇似乎是恢复了几分,又或许是强撑着站起身来,无视了她手中还有身上所看不到的危险物品,像是放弃了一切理智似的疯狂的笑着。
“你还在犹豫,你到底在犹豫什么?来啊!就到今天为止,你已经看透了我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你因为一时的善心而就此放我一条生路,你那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族,我也绝不会放过他们。”
你不会……。
“来啊!”
“……!”
十二点的钟声回荡在外面,被这座房子的主人隐藏在窗下娇嫩的蔷薇花的花瓣也终于是受风的掠夺而毫无防备的落了下来。
拉米歇这般歇斯底里的声音只持续了片刻,便随着那没柄而入的刀刃一同销声匿迹。那鲜血喷涌的伤口正巧与那条疤痕相交,他含血抬眼看了她最后一眼,终于是如释重负的呼出了最后一口气。
他死了,连最后一句话也没有留下来,嘴角处还残留的笑意却像是知晓了一切似的令人难以捉摸。克尔颤抖手拔出了那把冰冷的杀人利器,却是忽然的震在了原地。
他的心口处有一条疤痕,现如今被她亲手剖开,却是了无生机,只有半颗禁果孤零零的悬在了那里。
“他带走了那颗禁果……。”
“我认为你是不会被他的花言巧语所影响的,对么?”
“当你失去了一个尤为重要的东西,你也会竭尽全力的去寻找的。”
“……。”
禁司的话尤在耳畔,她听着那匕首滑落在地上清脆的声音,意识模糊。
拉米歇骗了她。
那个故事,分明就是曾经的他们。
——
“你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的。”
蛇终于是在他的表情之间意识到了什么,试图阻止却是为时已晚。
“你知道的,”亚当最后看了它一眼,“这就是你满意的,令我无法自拔。”
伊甸曾经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暇圣洁的地方,可现如今却是因为某些贪念与诱惑的孕育而瞬间改天换日。
蛇痛苦的蜷缩在地上,那双曾经用来迷惑他人的竖瞳此刻只是因生命的迅速流失而不断抽搐收缩着。它攥着自胸口处剖出的心,鲜血染红了大片土地,但即便自己再如何竭力的向前爬行,却也是阻止不了那颗心脏因为离开身体而立刻的停止跳动。
我以为这样就可以救回一个被禁果腐蚀的人类,事实证明这只是一条毫无认知能力的畜生的一通莽撞罢了。
它狠狠一颤,只觉身体一阵抽搐,随即便感受到了来自内心深处的强烈刺痛。
我从未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不自量力。
我应该忏悔吗?
它终于是再也无力向前挪动一步,去触碰倒在不远处昏迷的亚当。
它救不了他,到现在连自己也要一起搭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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