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切都换

夏之清看着笑得那么开心的李沐子，有句话一直想问，但是问不出口。他害怕得到那样的答案，他在极力控制自己。

        他给李沐子讲之前军队的日子，他很少去跟人聊军队，但是在李沐子面前他没有戒备心。

        军队对于李沐子来说是陌生的，她耐心地听着，虽然对于专业的词汇她听不懂，但是不妨碍她爱听。夏之清讲事情的语速和语调是她欣赏的，他所讲的那些辉煌过去，李沐子听着很舒服。经常有男生在李沐子面前讲述自己的辉煌事迹，但是吹嘘自己的语气让李沐子很不喜欢，往往象征性地应付几句了事。但今天，她一直安静地听夏之清讲述，偶尔碰上自己感兴趣的点，她也会问两句。

        夏之清一边聊着往事一边将烤好的肉夹到李沐子的盘里，李沐子没什么胃口，还是强忍着吃了一些。

        “沐子老师，您单身是吗？”夏之清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舞会那天李沐子上台发言时，他在下面听到有人小声议论说可惜李沐子结婚了。他不太相信，而且李沐子确实看不出像结婚的样子，那么少女，那么可爱。

        “不是啊。”李沐子答道，这个问题她回答过很多遍，但是这次却很紧张。

        虽然之前的经历让夏之清可以练就冷静平稳地对待一切，但是听到李沐子的回答时他还是将身子往后移了一下。“您这是应付那些追求者的标准回答吧？”夏之清从这几天对李沐子的观察里可以看出，李沐子说话非常小心，对于学生的提问基本上滴水不漏，他也知道很多人追求李沐子，这是李沐子拒绝的一贯回答。

        “真的不是单身。”李沐子没有说结婚。

        夏之清心里揪了一下，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慌张失措，努力用双手去撑住座椅，前后晃一下身子，不断地去用大脑控制自己的五官和表情，“那你们在一起几年了？”他还是不甘心。

        “四年。”

        “是那天在乒乓球馆遇见的那个吗？”

        “不是，那个是我朋友，我们从大学就一起玩。”李沐子都忘记乒乓球馆的事情了。

        “那情人节你和朋友出去玩，你男朋友不介意啊。”虽然李沐子从来不在意节日，但是夏之清是个很有仪式感的人，他那天看到李沐子和一个男生在乒乓球馆，他其实对于那个男生是心存嫉妒的。他从第一天就开始好奇什么样的男生能够配得上李沐子。

        “我从不过节，他也不管我的。”这确实是实话。

        “那没有想到结婚吗？”

        “没有。”当李沐子说出这两个字时，她就后悔了。没有控制好自己，这不是李沐子的风格。自从结婚以来，李沐子虽然过得不幸福不快乐，但是她从不遮掩自己结婚的事实。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理智告诉她，她需要重新回答这个问题，但是张不开嘴。

        夏之清将杯子中的水一口闷，他利用喝水来让自己恢复平静。为了避免尴尬，他马上转移话题。

        李沐子最终还是没有解释自己已经结婚的事实，她想着反正也不会出什么事情。而且，李沐子也没有问夏之清是不是单身状态。毕竟，不会怎么样。

        夏之清看了一眼时间，九点了，得送李沐子回去了，自己不想给李沐子添麻烦。

        “走吧，我们回去。”

        “好的。”李沐子其实没有呆够，她好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李沐子这几年一直和赵涵在众人面前是模范夫妻，她也一直感恩几年前赵涵救过她。这场婚姻好在就是，赵涵对她很好，也从不限制她约束她，对她做的一切都大力支持。但，也许感恩永远不是爱吧。

        送李沐子的路上，夏之清开得很慢很慢，他非常的纠结。李沐子对于他来说，确实有点遥不可及，自己能多和李沐子呆会就呆会吧。但是看着李沐子的样子，夏之清想起自己之前生活，一塌糊涂。

        李沐子问：“之清，你今年有没有什么心愿？”

        “有啊，重新开始我的生活。”夏之清想都没有想。

        “为什么？你要换工作吗？”

        “不只是工作，一切都换。”夏之清坚定地回答着，但是只有他自己才能明白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李沐子没有问下去，她确实不太喜欢打听事情。可是夏之清其实希望李沐子继续问下去，最好可以像之前遇到的那些女生一样，一直问一直问。可李沐子就是李沐子。

        李沐子很少坐在副驾上的一个原因就是觉得坐前排不安全，有时迫不得已坐在副驾位置上，她也是保持高度警惕。今天她却非常放松，不知道是因为夏之清确实开车足够稳，还是因为她对于夏之清有着莫名的信任。

        “沐子老师，您有什么爱好吗？”

        “我啊，没有什么特别的吧，可能就是喜欢看话剧。”李沐子很小心地回答了这句话。

        “话剧，什么类型的。”夏之清真的很想多了解一点李沐子，但是真的是太难了，问一句，李沐子答一句，多一句都不会说。

        “都行。不挑。”

        “那我那天看您去打乒乓球，您平时打得多吗？”

        “小时候多，现在都不怎么打了。对了，我想起来你那天打的时候好多人围观，我过去看发现你打得确实棒哎，你是专门练过吗？”

        “我小时候专门学过。后来在军队，也是因为一次打乒乓球被领导看中，提拔上去的。”提到打乒乓球，夏之清还是很有自豪感。

        “好厉害，那你还喜欢啥？”

        “我还喜欢骑机车。”夏之清提到机车时也是快乐的，这是他最近几年新培养的爱好。

        机车李沐子愣住了，半响没说话。

        “沐子老师，您骑过机车吗？”夏之清并没有发现李沐子的异常。

        “我啊，没有。”

        可能是李沐子怕继续谈机车的话题，就开始给夏之清讲话剧，讲之前看过的好看话剧。

        一路上车开的再慢，也到了李沐子住的小区外了。李沐子表示不用送进小区，就在门口停吧。

        夏之清找了个道边停车位，将车熄火。他希望时间就这么静止，巧的是李沐子没有顺势下车。李沐子继续滔滔不绝讲话剧中有意思的场景，这个时候的她并没有意识到，她和夏之清之间即将开始演绎一场两个人都没有预想到剧情的话剧。

        夏之清用左胳膊肘撑着车门，侧脸看着李沐子，他多想一直这么呆着。

        李沐子在讲的过程中，看到了夏之清的眼神，她似乎读出来什么，但是不敢确定。她能感觉到夏之清是个非常稳重、自律且脑子清楚的人。

        夏之清的身体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最后理智一方胜出了。

        “不早了，沐子老师快回家吧，要不男朋友着急了。”夏之清抛出“男朋友”也是想看李沐子的反应。

        “好的，那你回去注意安全。”李沐子礼貌地回应着，下车，回家。

        发动车子的夏之清觉得他最爱吃的韩式烤肉也没有那么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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