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咒灵需要带人类孩子吗
当然最后还是没忘记漏壶啦。
绝对不是在火锅材料都备好时发现少了专属煤气灶才去把球门里的漏壶找回来的。
绝对不是。哎嘿。
“好了吗?”
“差不多了吧。”
“会不会有点快?”
“没关系以漏壶的火力绝对够啦。”我取下冒着热气的鸳鸯锅放在桌子上,顺便把下方被封条粘住嘴的煤气灶扔到一边。
“米娜——开动了哟~”
刚向顺平请教怎么用筷子的真人开始了风卷残云的搜刮。
“这样很过分。”
“给我留留留一点——”
不会拿筷子而惨遭踢出的陀艮反手限制真人,拍打着触手催促花御的投喂。
“真人,先把你碗里的吃掉!陀艮,不可以咒身攻击!花御,拜托看好他们——”
还好因为咒灵数的增加,我把锅换了个大的,不然还真不够吃。看着对面扭成一团的陀艮和真人,用歪比巴卜语言去劝的花御,我无奈叹了口气。
干啥啥不行,干饭第一名。
混进咒灵堆的唯一人类,吉野顺平悄悄伸筷子,夹过一个章鱼型火腿肠,喂给了一旁的淀月。
“抱歉哈顺平,这些食物都是有附加咒力的,可能不太适合你。”我双手合十对他表示抱歉,主要是因为没咒力这些咒灵都不爱吃,加上漏壶的火去烧普通食物大概会变成渣。
啊,是渣都不剩。
没想到自己被注意的顺平愣了一下,连连摆手,“啊……我没关系的!”
在背景吵闹地打斗中,他未被头发遮住的半边脸露出安静温和的神情,小水母闪着淡蓝的微弱荧光浮在他身前,顺平抬起手指与水母的触手相抵。
阳光不合时宜地照射下来,在他的发顶打下层层光晕,微风吹起的发梢同他的表情一样柔软。
这幅景色虽美却违和。
我起身将一旁沙滩椅边的遮阳伞拿过来,在疑惑的视线里插在他座位旁的沙地之中,将他笼罩在阴影,阻挡了来自太阳的恩赐。
违和感减弱了。这孩子不属于太阳。
我心头一跳。
“顺平你……”
“顺平!我们来喝酒吧!”
陀艮被花御按在地上塞四喜丸子,真人捧着装的满满当当的碗挣扎出陀艮触手的包围,腰两侧各长出一只手,顺过两瓶泛着粉色的酒奔向我们。
突然庆幸没多给他几个碗。
“我还未成年,不能喝酒啦,真人先生。”顺平无奈推了推扒拉过来的真人,没推动,也就由他挂在自己身上了。
“没事没事。”我注意到了那是我超市促销买回来的近零度果酒“这没多少酒精,最多色素兑水,呐,标签还写水蜜桃口味的……”
“咚!”
“……”我盯着喝了一口就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真人无言沉默。转而盯上了他的碗。
啊,原来是送温暖来了。
“顺平,我这边有些好康的,要不要跟我来?”我一手抱着漏壶的头,一手端着真人的碗,对小人类发出邀请。
他正在戳地上真人的脸,后者毫无反应看起来睡得很香。“什……什么好看的?”
“比新游戏还刺激哦~”
不,自己没有谈到新游戏吧,顺平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
“来啦,来了你就知道了啦~”
似乎没有拒绝的选项。顺平安抚地点了点淀月的伞帽,站起身拍掉裤腿的沙子,跟了上去。
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是怎么来的,就好像坐上了一台时速几光年的飞机,一晃神周身的场景就变成了沙滩。
还以为自己从日本瞬移到了夏威夷。
现在顺平才发现,沙滩上有一扇格格不入的门,紧跟着前人跨出的一刻,陀艮叽里呱啦的叫声戛然而止,海浪沙滩似幻影消散,一切如那枚自己捡起的贝壳一般从未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公寓楼,漆黑的走廊,窗外无垠的黑夜。
那些是真实的吗?
……当然。带路的那位还抱着一个火山头走在前面,淀月也欢快地在四周的空气中游来游去。
他们走进楼道,最后上了天台。
“开心吗?”顺平听见前面那个走向栏杆的白色身影问。
开心吗?按照正常人的标准说,这一天的信息量已经超过了能承受的范围,可是顺平却这样平静的,来者不拒的接收并适应了一切。
最开始明明是怀着恨意、怀着野心跟上真人先生的,从面前这位出现以来,事情就逐渐朝着欺奇怪的方向发展。
包括自己在踢球时脑子不受控制的激动起来,想了一些中二的话,冷静下来想想还是有够羞耻的。
之后还莫名聚在一起吃火锅……就像相识久远的老友一样,说到底自己是怎么融进去,一开始又是来干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是的……很开心。”顺平用食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这些事情新奇荒诞,是在学校从来不敢想象的,他甚至有隐含的私心,希望这种生活能持续下去。
“开心吗。霸凌别人就让你那么开心吗?”我转过身靠在栏杆上,抱着漏壶和他对视。
霸凌?他没有。
顺平脑袋一懵,下意识反驳。
不对。
那个球。那个被他抱着的‘球’。那是个咒灵,他很痛苦,他在反抗大家把他当球踢的事实。记忆回笼,顺平想起了‘球赛’上他发出的□□。
对。理所当然这是霸凌。
自己怎么会堂而皇之的忽视这个?大家都太理所当然了,自己就这么莫名加入了霸凌的一方,就这么和霸凌者一起微笑,就这么忽视了受害者的哀嚎……
“顺平在学校也经常被校园霸凌吧。”
顺平陡然脸色发白。
“对不……”
“没有在指责你哦,我们并不是人,对吧,不用有心理负担。”
这句话并没有带给顺平多大安慰,而是…若是把漏壶代入自己,那竟然是真的会发生的事情。
在学校无人的角落里那些人对他拳打脚踢,只不过是为了莫须有的罪名他们点燃香烟将烟头用力按在他的额头他们掰开他的嘴将还活着的蟑螂塞进喉咙走廊上的老师透过窗户看见这一幕,无声瞥开视线走过……
自己听见的笑声和惨叫不正是如同刚刚发生的一样?
少年的面部狰狞扭曲起来,他跌坐在地上干呕,用力掐着自己的脖子,撕扯出一道道指甲状的血痕,仿佛想用这种方法惩罚自己的罪恶。
“自残是情绪失控后最下等的处理方式。”我单膝跪在顺平面前,拉住他的手稍稍移开“尤其是你还有在意的人。”
他僵住了。我知道我没说错。
“顺平从来没有把事情告诉家长是吗?”
“没有……因……因为……”
“怕家长无法解决,怕家长反而责怪你,怕自己会因此更惨?”
“……”
“还是害怕其他的?”
顺平有种感觉。
感觉在模糊视线和远去的声音里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学校,又是那几个人,他们将自己按在地上,用刀破开他的胸膛,取出那颗微弱跳动的心脏。
“住手,停止这种行为。”
他的心脏张开口,毫不畏惧地对所有人倾诉那些畜生所做的暴行。
“我没有去偷看女生的胸部,我拿回的是我们社团自己的休息室,我看的电影都是我自己买的,我没有偷钱……”
别说了。
他们根本不在乎。
“不是有权有势就可以不讲道理地欺凌别人。”
停下。
我不想再挨打。
“根本没有人心甘情愿为你们写参赛作文,他们都是怕遭到报复……”
报复。
报复——
“自残是最下等的话那报复呢?”
“想报复的话,我不介意顺平报复故意让你当施暴者的我”我一耸肩,将他的手移到了我的脖颈处。
稍微有点可怕啊,我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这孩子脸色变来变去想到了什么?
我突然有点怀疑顺平真掐下去的可能性。
“不……不是……”
“不是指这个,而是学校那些霸凌你的人对吗?”
顺平对上我的眼睛。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因此我无法从窗户窥探他的小屋里除了暗淡之外的色彩。
“听起来像是坏人……对吧。”
“唉——我们甚至不算是人哦。”我夸张地长叹一口气,拍拍他的头发“直接点说的话,做你想做的事,顺平。”
“无论是报复还是其他,你很强,可以做你想做的事。”
“任何。”
有点像是在怂恿他去杀人。
我在他眼神变得阴郁且执着坚毅想要离开时又把人扣住拉回来。
“你不会想这样回家吧”我戳戳他脖子上的血印,虽然不深,但也够恐怖的。
顺平一时忘了有这事,现在提起,才眨眨眼稍微泛起了一丝疼痛的表情。
我打了个响指吸引注意力。“现在把一些杂七杂八的念想抛弃,安静回答我的问题,怎么样?”
顺平点点头。
“你是人吗?”
“是。”
“人是具有同理心的生物,这不仅在面对一些小猫小狗时会有,更多也表现在人与人的相处之中。”
顺平疑惑地看我。
“反过来,如果说有同理心的才被成为人的话,你是人吗?”
“……是?”他似乎不明白我在问什么。
“那么霸凌你的那些是人吗?”
“……”
他的脸变得复杂、欲言又止,他瞥向一边的扶手,又看向远处的霓虹灯,半晌才重新恢复说话能力。
“……我觉得不能算是。”
很狡猾的答案。
“如果他们被别人杀掉了,你会难过吗。”
“……不会。”
“如果杀掉他们的是你呢?”
“……”
也不会。
九月的晚风夹杂了些冰凉,吹拂自己滚烫的脸庞,明明真人先生拿来的酒还好好摆在那片沙滩的桌上,但顺平只觉得自己醉醺醺的,他好像已经没办法思考,又好像突然明白了面前这位想要告诉他什么。
过载的大脑使他抹掉脸上的雨水,沙哑声音被无名之风卷起向远方逃走。
“会。”
他捕捉到了自己逃逸的尾音。
今夜天气很好,无风无雨。
我和顺平挥手告别,抱着漏壶坐在了栏杆外侧。
饱经摧残的漏壶在封条撕开后清了清嗓子,友好问候了我祖上十八代。
仅剩的良心让我默默承受他的辱骂,三句之后将丸子往他嘴里塞直接断了他的读条。
吃人嘴软的漏壶在我连塞几次后大声喊停放弃了抵抗,否则他极有可能变成第一只噎死的咒灵。
“你怎么不给我这机会。”漏壶冷不丁提起这个,我知道他在说让顺平有机会掐我脖子这件事。
“这是什么话,当然可以啦~”我欢快地答应了漏壶的请求。“那么从现在开始的十分钟内,你可以随便揍我绝不还手哦~”
“我现在只剩头!!!”
“唉~不归我管~”
他大概炸都气肺了,只可惜现在他没有那东西。
“我们来说说把你揍成这样的人吧,壶宝~”
“嗯一个叫五条悟的咒术……你叫我什么!!!”他还是熟悉地一点就炸,只不过脑壳因为耗力太多现在没法喷出岩浆。
“壶宝啊,因为你现在很可爱,但是你不喜欢吗,那我只能叫你夜壶了耶~”
漏壶:“……”
不知为什么,他直觉夜壶是个更不好的名字,于是翻了个白眼默许了壶宝的称呼。
“撑了几招啊,打成这样?”
“不知道!”重新谈起五条悟,漏壶露出三分嫌弃四分厌恶五分恐惧多种情绪叠加扇形统计图式表情。
“他全程都在逗我玩!甚至还把宿傩的容器带来参观!!!参观!!!”
“袜,富士山!那边是富士山!”
“……你怎么说出了和那个小鬼一样的话。”
“不,只是觉得悠仁一定会说的出来哈哈哈”
漏壶心里的最后一丝愤怒都被抱着他的这玩意儿给磨平了。
只剩下了心累。就算没有心也好累。
“小心点吧,就算是你,肯定也打不过他。”
“我?”
我指了指自己,壶宝不能点头,他眨了眨卡姿兰大眼睛。
“哈哈哈哈哈不会真的有咒灵傻到跑去单挑最强吧不会吧不会吧反正我是不会这么干啦你不会是被谁怂恿了吧啊哈哈哈哈哈哈”
“夏油杰啊!!!他说我有宿傩约七八根手指的实力所以我就去试了嘛!!!他还要根据这个判断我们能不能合作呢!!!我会被人类看扁吗?!!不可能!!!所唔唔唔……”
我用香菇塞住了他的嘴。
骗人还帮人家数钱,闭嘴干饭吧你。
“不要给我塞那么多!!!我现在没肚子放!!!还有你不是能治疗我吗!!!”
漏壶愤怒地把香菇吐出几米,目测是属于高空抛物,希望没砸到人。
“哒咩。是你不好好听话造成的,要好好承担后果。”
“[哔——]”
“小咒灵不可以讲脏话!”
“[哔——哔——哔——]”
“都说了不……”
我的后背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推力,熟悉的笑声紧跟其后,现在的我正坐在栏杆外面,就这样掉下去的话,一定……
属于高空抛物吧。
笑死,根本推不动。情况不对转身就跑的真人被我拉回来,还没来得及狡辩自己喝醉了,就被拖过栏杆反手扔下了楼。
刚完成一场凶杀的我,最终选择左手抱壶宝右手拖真人薄饼,心满意足地回到了荡蕴平线。
低头一看,沙滩上倒着一只念着之乎者也的花御,海里泡着一个喃喃要和派大星抓水母的陀艮。
两咒灵身边都有一瓶见底的水蜜桃味零度果酒。
……咒灵真的完全不会喝酒吗?
我深感家里应酬的重担落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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