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夜幕下的街道

两人从快餐店出来，时间刚过晚上七点半，但街道上已经很冷清了，人行道上偶尔出现的行人带着口罩行色匆匆地走过。干净整洁的路面被两旁树立的联排路灯照的格外明亮，车道在莹白色灯光的照射下显得空旷和清静。

        两个人牵着手静静地走在熟悉的街道上，路灯将一对长长的影子映射在冷冰冰的地面上。

        经历了这个特殊的冬天，人们习惯了“宅”在家中，就连市中心商场也看不到往日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拥堵的车流。

        虽然解除禁令快半个月，但每天新闻还是提醒大家不要聚集，尽量两点一线的生活，注意“新流感”再次爆发的风险。城市中的道路和公共交通已经恢复运行，但各个居民小区之间还处于半封闭状态，街道统一监管，禁止外来人员进入，居民出入监测体温。随着紧急状态解除，政府开放了部分商业活动，人们开始回到工作岗位，但学校依旧没有开学。严控防复发是这个时期的首要任务，进入公共场所不光要测量体温还要手机登记，大型商场、饭店和理发店这类人多时间久的场所仍然不允许开业，但超市、快餐、银行这类小聚集场所虽然开业，但要求限制人流和消费时间。

        基本的商业活动逐渐开始恢复，但城市中仍然显得冷清。

        两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解禁这段时间街道两旁的商铺陆陆续续开业了近一半。孟晓彤觉得每天回家路上都会发现有恢复营业的店，就像发现了意外惊喜，而且肖哲陪着她每天走路上下班，让她找回了当年两个人热恋时一起上下班时甜蜜的感觉。

        孟晓彤喜欢的花店和理发店都贴着封条没有开业，这么长时间她的小多肉植物们需要松土和分盆，她的“炸毛招福”也该去修修毛。这场“新流感”严重的影响了现代人的便利生活方式，想想自己父母那代人在那个年代，物资和物流没有现在的丰富和便利，甚至没有戒严时期好，也照样过的简单快乐。看着有一半店铺点亮的街道，比起过年封城时候的萧条真是天差地别，现在的霓虹闪烁真是幸福啊。

        那时候整条街道的店铺大门都贴着封条，路口街角架设着黄色隔离带和快速闪烁红蓝警灯，每天都会有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员在街道走动，俨然一副末世恐惧肃杀的戒严景象。

        孟晓彤挽着肖哲的胳膊，像个小女生一样抱的紧紧的，嘴上喊着：“老公，我们回家啦！”。

        平时逛街都是孟晓彤主动去拽肖哲，这次因为街上无人肖哲才会主动把手伸过来，自己可以好好重温一下当撒娇小女生的感觉，反正空旷的街上没有其他人，机会难得怎能浪费。

        “老公！你爱我吗？”孟晓彤特地大声叫着“老公”问道。

        “爱啊，不爱你，娶你干什么？”肖哲本能地回答道。

        “那今天晚上早睡觉好不好？”孟晓彤继续追问。

        “我争取，看情况。好啦，蛋糕店到了，赶快吧，快关门了。”肖哲指着蛋糕店说道。“我不进去了，眼镜又该起雾了。”说着便放开手把孟晓彤往前送过去。一盆冷水浇灭了孟晓彤刚升起的爱情火焰，肖哲的敷衍回答，习惯了自然也就不觉得太失望。

        毕竟这是肖哲诸多缺点中还能容忍的一项：还算“实诚”，他不喜欢用花言巧语去哄骗别人，除非有十二分把握的事情他才会给你肯定的答案，否则你得到的任何答案都是一个可能、也许、应该存在不确定性的回答。

        孟晓彤推门进入蛋糕店，一股烘焙厨房特有甜腻香气迎面扑来，暖暖的、甜甜的奶香瞬间击散了孟晓彤阴沉的情绪，果然“甜”的感觉可以缓解不愉快的情绪。临近打烊，货架上所剩的商品种类并不多，孟晓彤简单地挑选几样选做为早餐和零食，便到银台结账离开。在孟晓彤进店买面包的时间，肖哲在蛋糕店隔壁的彩票站自助机器上打印要买的彩票。原本“新流感”爆发期间彩票都是停止销售，在解禁之后的第二个星期才恢复销售，但也只是放开了隔天开奖的乐透，其他品种还没恢复。销售网点并也并没有全面开业，即使开业的网点也都转为自助机器销售或者微信订单，没有往日烟雾缭绕、喧嚣嘈杂、人头攒动的场景。肖哲喜欢买彩票，但并不沉迷。只是花两元钱买相同的一个号码，还没有一根好烟贵，偶尔也会随机选一注，坚持了好几年，鲜有收获。

        在孟晓彤看来这是肖哲除了打游戏以外坚持最久的事情，风雨无阻、雷打不动，但因为肖哲喜欢“拖延症”到最后时刻办事的毛病，错过时间落空的情况也时有发生。然而对于兑奖这件事，肖哲却并没有那么积极，用肖哲的话说：真的有人中大奖彩票站会放鞭炮、挂横幅、敲锣打鼓弄的路人皆知，到时候再看也不迟。中小奖没多少钱不需要每天留意开奖结果，反正兑奖期有一个月，攒着一个星期兑一次就可以，在彩票站兑奖时有个小惊喜也不错。

        此时肖哲买完彩票等在蛋糕店门口，见孟晓彤出现便迎上去接过袋子，拉着她往家走。

        孟晓彤继续像之前一样粘着肖哲的胳膊，有点小撒娇也有点小卖萌。“你喜欢的那个小女孩还没回来上班，怪不得你不陪我进去呢。”孟晓彤坏坏的说道。“你都买的什么啊？”肖哲岔开话题问道。“全麦面包、蛋黄酥和芝士蛋糕。蛋挞就剩几个了，看样子还没我做的好吃，居然能卖的这么好。明天我再做点吧？”孟晓彤说着期待的看着肖哲问道。“先把这些吃完吧，你就别麻烦了。”说完肖哲松抽出被孟晓彤拽着的胳膊，用手捏了捏口罩的鼻夹，“到门口啦，先排队量体温，回家再说。”“哦----”小区门口的检查岗由三个人负责，一位物业工作人员，一位小区门卫保安，还有一位街道社区派下来的“红马甲”。

        两人依次确认身份并测量体温通过检查岗进入小区。

        时间刚过晚上八点，在特殊时期，孟晓彤和肖哲已经算晚归的人。小区位于市中心的边缘地带，绿化率很高，花园绿地草木环绕，水系假山穿楼而过，进入小区给人一种“入则宁静，出则繁华”的感觉。尤其是现在这个特殊时期，让这个喧嚣中的净土更显清静。小区里路灯依旧明亮，抬头看高楼大厦点亮的万家灯火也一如既往，但就是看不到半个人影。

        孟晓彤紧紧地抓着肖哲的胳膊，这个小区太安静了，安静的让她害怕，安静的让她觉得那些窗户里透射出的灯光都是假象。因为人们习惯了灯火通明和热闹喧嚣联结在一起，突然的反差会让人感到不适应，在安静无人的地方，越是灯火辉煌就越让人感到不安，让人恐惧黑暗中是否藏着什么未知的存在。

        两个人走进电梯，孟晓彤按下26楼的按键后又迅速地连点电梯的关门键，并死死地盯着电梯门关闭，直到电梯开始上行。

        孟晓彤心里总会有个奇怪的想法：就是每次电梯门即将关闭时，她会冒想有一只怪手卡住电梯门。这段特殊时期每次晚上回家坐电梯，她的这种想法就会从脑子里面冒出来。也许是恐怖片看多了，也许是太安静了。

        电梯很快到达26层，“叮咚”一声电梯门打开，楼道的灯也跟着亮了。孟晓彤窜了出来，用早就准备好的钥匙打开家门。伴随着防盗门内侧铜质门铃“叮铃铃”的响声，来不及开灯，两人便快步进入了房间。“嘣--叮铃铃”又是一阵响动，孟晓彤迅速地关上了防盗门，反锁之后她才感到一丝的安全感。同时肖哲也打开了门口的灯，玄关和客厅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还是家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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