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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二章 第五幕:撞角


  邓布利多的余光注意到战场边缘的异动,他的瞳孔猛地扩大,但他所代表的立场不允许他回援,甚至即便在两个再熟悉不过的学生面前,他也无法表现出对格林德沃的关切。

  但这电光石火间的犹豫对于汤姆来说,已经足够了,这个从小就与众不同的家伙有着野兽一般敏锐的嗅觉,甚至使得他在孤儿院时便已经能够随心操控自己的魔力,做到许多霍格沃兹低年级学生都做不到的事情,他的注意力永远专注地锁定着邓布利多,哪怕纳尔逊倒下,他也不会因意外打乱自己的计划。

  两位更加像巫师的传统法师的魔法对轰拥有更强的视觉冲击力,炽热的厉火与坚韧的水牢、阴损的恶咒与柔和的抵御、相生相克的元素从两根平平无奇的杖尖被创造出来,如同山火与雨水般泾渭分明,两人分立在两堵墙的墙头上,像是西部枪手一样进行着优雅的对轰,但邓布利多的注意力却被格林德沃被刺吸引,破绽也随之呈现着汤姆面前。

  汤姆面无表情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冷静到有些冷酷的寒芒从他的双目中射出,猩红的瞳孔中流动着刨析对手的魔力,仿佛两只首尾相连的衔尾蛇一般,他的魔杖连同右手被幽碧的绿光笼罩,一条绿色的小蛇从指缝间挤出,吐着信子,慢慢悠悠地躲在魔咒的洪流中向邓布利多靠近。

  “汤姆,你还是学习了那种魔法吗?”

  邓布利多从分神中很快清醒过来,他的眉头紧皱,指尖传来的疼痛感瞬间麻痹了他对执杖手的控制,但他来不及收手,未经控制的水牢从杖尖涌出,比之前强大太多倍的洪流将汤姆瞬间吞噬,水牢在疯狂地吸收堆积在屏障上的雨水,不受控制的向四周疯狂扩张,蔓延在挤满天空的伏地蝠中,将它庞大的身躯瞬间淹没,水牢很快扩散到连隐藏地的穹顶都容纳不下的程度,脚下被纳尔逊设置的屏障岌岌可危,在重压之下,一只只隐藏在光线中的蜉蝣显露出它们的真容,它还在向四面八方扩展,已经跃到主会场的顶部,碾压着隐藏地与巴黎之间的壁障,在强悍的水压之下,被纳尔逊与格林德沃战斗余波殃及到的屏障上裂口不断扩大。

  邓布利多魔力之强大、魔法之纯熟远超汤姆想象,他的绝大多数经历都被花在了控制自己的魔法上,谈固总算明白,为什么很多人都说,如果邓布利多堕落成一个黑巫师,将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他。

  但被水牢隐没身形的汤姆却在战斗中第一次露出了表情——他笑了,这正是他想看到的,邓布利多因为他坚信的爱获得了无比强大的力量,但他的弱点也因此同样明显。

  行走在万博园中的巫师们注意到头顶的异动,抬起头,视野被海天般的碧蓝与辉煌的银色占满,就在他们以为这是什么万博会的节目时,诡异的色彩倏地消失,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邓布利多低下头,右手的小指尾端,一圈碧绿的刻痕缓缓浮现,这是来自巫师最古老年代的诅咒,它被所有人忌惮,甚至数代巫师都致力于将它创造者的名字——卑鄙的海尔波——从历史中抹除,邓布利多强忍着魔力被抽离的不适感,将魔杖递到左手,来自守护神的银色魔力顿时将小指覆盖,他看着在滔天洪水中巍然不动的汤姆,并没有继续进攻,在用守护神控制住诅咒后也没有立马恢复自己的伤势,反而更加紧迫地用左手施法,尝试消除已经脱离控制的水牢。

  “汤姆,学习这种魔法,你的情感会被它操控的。”

  邓布利多一边缩小水牢,一边还有功夫继续教导汤姆,他已经不打算将这场战斗视为一开始的练习了,因为汤姆夹杂在魔咒中的黑魔法,他第一次露出了怒容,“你觉得它对这场战局有什么影响吗?黑魔法是在极端环境下才能做出的选择,你告诉我,缴械咒有什么区别吗?”

  “教授,下学期我会去找您关禁闭的,”汤姆微微躬身,洪亮的声音从对面的墙头传来,“但是它确实影响了战局,我像您了解我一样了解您,您一定会选择不让自己的魔法波及耕多的人,不是吗?”

  即便身处任何魔咒都无法击穿的水牢之中,汤姆还是一脸从容,他微笑地冲邓布利多道歉,但一幅我就是不改的态度还是写满了顽劣,他甚至放下魔杖,欣赏着邓布利多控制自己魔法的景象,“如果是我,我可能会乘胜追击,但您不会,这是我可能这辈子都做不到的事情。”

  “不要再增添无谓的牺牲了,”邓布利多叹息一声,挤满天空的水牢被他的魔杖缓缓吸收,“我绝对支持你们,但我不认可这种方法。”

  “教授,世界上并没有完人,也没有完美的情节与结局,”汤姆在尝试用主角的特权打败强敌,“哪怕您那么完美,但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成为一个半吊子,我听过您关于麻瓜的言论,在我看来,向您这样公允的圣人怎么可能在最后的关头阻止它的到来呢?哪怕您见过纳尔带来的未来,也还是要选择成为一个半吊子吗?”

  汤姆毫无敬畏之心,他疯狂地用嘴巴进行输出,与纳尔逊的口号不同,这次输出似乎真的有了效果,邓布利多不说话了,假装自己的精力被水牢占据,专心致志地解除着水牢,到了才吐出一句:“那并不是一个好的未来。”

  “但它必将发生,像您这样的人应该把它变得更好,而不是阻止它,”汤姆将魔杖塞回袖管,看邓布利多的模样,水牢怕是还得持续好一会儿,“教授,您怎么比我还迷信呢?”

  远处的纳尔逊和格林德沃一直维持着背刺与被背刺的动作,目光同时望向邓布利多和汤姆身处的战场,露出了同样震撼的看戏表情,仿佛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哦……真不错,”格林德沃挑了挑眉毛,“阿不思还真是藏了一手,他的风格真是一如既往,想不明白,退出战场。”

  “邓布利多教授的魔力在守护时会变得强大无匹,”纳尔逊轻声说道,“他是个高尚的人。”

  “你就不一样了,卑劣的肾击者。”格林德沃像烤串上的土豆一样被纳尔逊串在原地,但被长剑贯穿的伤口处却没有鲜血流出,他从水牢上移开目光,看着纳尔逊的眼睛,笑着说道,“太卑鄙了,竟然搞偷袭。”

  “只要能赢,别说偷袭——”

  哪怕一击得手,纳尔逊也没有放松警惕,相反,在感受到长剑毫无阻碍的触感之时,他心中的紧张更甚,甚至不敢乘胜追击,话都来不及说完,拔出长剑,猛地向后疾退,他只来得及用余光看看手中的武器,只剩下剑柄和小半截剑身,那半截剑锋上却沾染了紫色的厉火,犹如被点燃的橡胶一般,在火焰中失去它坚固的形体,如同蜡烛似的一滴滴地滴落在脚下的银色高墙之上。

  纳尔逊心中一惊,覆盖他魔杖的碎片可都是从亚历山大身上剥离的,这些金属都经历过亚历山大核心熔炉中的高温炙烤,用上了所有他能想到的提高强度的方法与材料,可以说,即便是让世界上最优秀的炼金术士尼可·勒梅亲手打造,也不可能做的更好了,这堪称巫师炼金术集大成者的金属却在格林德沃的厉火下失去了形体,篆刻的魔文崩溃,像最平凡的纸屑一般崩碎纷飞。

  “我曾不止一次地建议过你,纳尔逊,”格林德沃转回头,毫不在意地将后背面向纳尔逊,他捏住从腹部透出的剑刃,轻轻一扯,锋利的剑尖出现在他的手中,“把你的注意力从那些无聊的东西上挪开,哪怕是最简单的漂浮咒,以你的天分,练上一万遍,也会比这些破玩意儿强。”

  剑刃仿佛接受锻打一般,在他的火焰中逐渐融化,像橡皮泥一样被捏成各种不同的形状。

  火焰在他的掌心凝聚,紫色的火苗狰狞地迸发着,将他手章周围的空气都炙烤得扭曲起来,不断地发出劈里啪啦的爆裂声,也不知道是点燃了什么东西,在他的操控下,紫色变得越来越深邃,光影的色彩向焰心压缩,在即将收为一点时,颜色猛然消失,仿佛火焰熄灭了一般,搅动的阳炎也沉寂下来,只有那团流动的金属还在展示着它无与伦比的温度。

  但站在他对面的纳尔逊可不敢这么想,在他的眼中,格林德沃的掌心正涌动着一团他难以用预言术或是任何预测估计的魔力,它平稳而安宁,就像一枚尚未开封的圣诞球,任何靠近它的东西都会在瞬间化成灰烬,而灰烬也会在燃烧中消散无形,连尸体也不能剩下,远处的邓布利多猛地转过头,眼中满是忌惮,站在他对面的汤姆在水牢中乐呵地哼起了歌。

  “你的变形术呢?只能变成一只无害的宠物来逃跑吗?难道你对它没有信心吗?”

  在格林德沃手中的火焰里,纳尔逊引以为傲的剑尖不断变形,但这并非变形术,而是以更加强大的力量迫使它做出改变,在透明火焰的塑造下,和之前一模一样的剑尖缓缓成型,他轻轻挥动魔杖,剑尖在旋转中被猛地掷出,就像随意丢出一根木棍一样,毫无力道的初速度,毫无准头的抛物线。

  纳尔逊浑身汗毛倒竖,他仿佛赤条条地被一头巨龙盯上,尽管已经和格林德沃拉开了距离,但这种危机感反而愈发强烈,被鲜血蒙住的未来在他的眼前浮现,他的心底只剩下了逃跑的本能,纳尔逊的身影瞬间消失,连他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幻影移形的速度又快了半分,与格林德沃的本事又添了一丝神似。

  “嗖!”

  看着还有一段距离的剑尖忽然出现在纳尔逊刚刚站立的位置,将他的残影撕得粉碎,这截剑尖仿佛能够无视距离与时间一般,做出了和格林德沃一般的幻影移形,它在原地只停留了一瞬,便很快再次出现在了纳尔逊身后,依旧是那种软绵绵的力道,它再一次将纳尔逊的身影撕得粉碎。

  格林德沃甚至收起了魔杖,抱着手站在原地,看着纳尔逊被自己的武器追得到处逃窜的模样,出声嘲讽:“你为什么不躲到迷离幻境里呢?为什么不用你那杂耍一样的时间把戏重来一遍呢?难道是还没研究好吗?逃跑有什么用呢?如果我是你,我情愿被一剑捅死……呵呵,剑?巫师用剑,太好笑了。不面对火,你一辈子都会怕火,我听别人说,你到现在都只会用我落在阿不思弟弟那里的打火机点火,你就这么怕吗?”

  水牢中的汤姆听到格林德沃的羞辱,魔杖又从袖管滑到了手中,他明白纳尔逊此刻的凶险,与格林德沃的短暂交手让他明白,不同于邓布利多时时刻刻害怕他们受重伤,甚至会被一个看起来可笑的理由捆住,格林德沃是会真打的,但他也不愿意出手帮助,就像纳尔逊不愿意躲去迷离幻境一样,就像格林德沃说的那样,他必须面对火。

  纳尔逊在隐藏地上空飞速穿梭着,他的速度甚至已经快到了如同格林德沃一般,但逃跑并非长久之计,他并没有受到格林德沃垃圾话的影响,心绪与动作相反,无比平静,他尝试过用魔力重新呼唤自己的武器,但它们始终被一股更加强大的魔力束缚,忽然,他的心中冒出了一个念头。

  可就是这半秒的迟滞,剑刃已经追上了他。

  纳尔逊回过身,手中的半截长剑在空中画了一个不大的弧形,被他举到头顶,在他的身侧,邓布利多的水牢被他的魔力牵引,分出一股,流水经过丝滑的变形附在剑身上,他仿佛号令大军的将领一般,将手中的旌旗用力地向下一批,邓布利多的水牢被这一丝水柱牵引,竟然硬生生地被撕扯出一道汹涌的洪流,在半空中,一座被从水牢中扯出的巨大楼船从天而降,坚韧的撞角狠狠地与剑刃相抵,在高温下挥发出浓烈的蒸汽。

  或许变形术和海洋才是威尔特宁的主场,纳尔逊融入水中,再锋利的劈砍,再炽热的温度,对于水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你总算让我没那么失望了。”

  格林德沃把捂在腰上的手拿开,举起魔杖,这对“师徒”真刀真枪的搏杀实在让汤姆和邓布利多难以理解。

  邓布利多率先发现了不对,这艘楼船不正是纳尔逊的雨吗?撞角所向,是已经千疮百孔的将巴黎与隐藏地分割的屏障,伏地蝠的身躯脆弱地崩碎,那只一直与它缠斗的银隼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撞角上,张开它伤痕累累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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