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真相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才悠悠地停了下来。
中途碰上了一次官兵搜查,清眉想了个法子忽悠了过去,但回过神后,发现背后的衣服都是汗涔涔的。
一路上,精神也高度集中着,一刻都不敢放松。
“小姐,到了。”马夫下了车,拿出马墩。
“夭夭,怎么办啊?”
清眉眼珠子转了转,掀开车窗的帘子,先是朝车外看了一眼。
这儿的确是林严口中的李家馄饨铺,也的确有个小巷子,那老杨树在哪呢?
她抬起头,朝周围看去,突然眼睛一亮,还真的有棵老杨树。
老杨树后不远处就是个院门,想必那就是他的家了。
“吴叔,可以把马车停到那棵老杨树下面吗?”她没有多解释,吴叔这人向来不是个多嘴多舌的人。
吴叔果然没有说什么,收起马墩,便把马车驾了过去,随后便下车去馄饨铺子。
方才小姐说外面天冷得慌,叫他去问问店主能不能送到马车里。
小姐们养尊处优的,他自然也没问什么,小姐说了什么他便去做什么。
“夭夭,你好生厉害,你是怎么做到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这些个话。
方才那些官兵差点把我吓死,结果你几句话就忽悠过去了,还有吴叔,怎么你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严清雪赞赏地看着表妹,觉得此时的她浑身闪着金光。
清眉笑了笑,没有答话,她现在恼的是她该怎么把这个人挪进去。
“我们该怎么把他带到那个院子里啊,他还昏睡着,而且我们两个肯定背不动……”严清雪看了那人一眼,随后嘀咕道。
她终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突然,那人的身子动了动,睁开了眼睛,嘴里说着:“我还能走。”
严清雪被吓了一跳,有些没好气地说:“你什么时候醒的啊,难不成你一直在偷听我们讲话吗?”
清雪到后面的语气轻了下去,越发没有底气。
她似乎意识到了眼前的那人男人可是她“念念不忘”的柳如霜,她怎么能用这种语气跟他讲话呢。
清眉也被吓了一下,随后镇定下来,把柳如霜扶了起来
柳如霜“嗞“了一声,清眉赶忙将手放到别的地方,随后屏着呼吸再往下看了一眼,他的腹部有伤,而且不止一处。
“你既然能走的话,那就好办了。“清眉淡淡地说道。
柳如霜闻言,瞥了一眼这个姑娘,他方才醒来的时候正遇上官兵搜查。
他本以为他是逃不过了,没想到这姑娘三言两语就将那些官兵骗过去了,也是个聪慧的,怪不得阿祐会喜欢。
其实他方才在街上就认出她了,只不过那个时候不敢和她相认。
他今天要干的这事惊世骇俗,恐会给她招来无妄之灾。
没想到为了躲避官兵,迫不得已躲上了一辆马车,竟还会遇见她,这倒真的是有缘分。
清眉先下了马车去敲了敲门,她心里有些忐忑,万一林严不在家,这可怎么办。
万幸的是门被打开了,但是开门的人不是他,是个穿小厮衣服的人。
她先是愣了一会,有些诧异地盯着那小厮,随后问:“请问这里是林严家吗?”
小厮的嘴巴动了动,像是没听明白她的话。
随后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语气快了几分:“是何姑娘吧,这里是林公子家,我是这的小厮,但我家主人今天不在家,你若有事,可以先去屋里等等他。”
许清眉微微蹙眉,这小子混得不错呀,竟然都有自己的小厮了。
但她没时间想这些了,于是便和那小厮解释了几句。
小厮听完赶忙跑到马车,和两个姑娘一起把人扶了进去。
柳如霜起初不想让人扶,但走了几步就差点摔倒,因而不得不让两个姑娘搀扶着他。
趁着他们不注意,小厮跑到院中,一个人从树上跳了下来,小厮和他耳语几句,那人便转身飞快地离去了。
柳如霜现下躺在一张木床上,许是方才碰着了伤口,有些难受地大喘着气。
小厮拿来了绷带和伤药,对着清眉说:“小姐,我看您兄长伤得倒是挺严重的,要不先上点药。”
听到“兄长“二字,柳如霜的眼皮抬了抬,嘴角微微扬了扬,她竟是这样介绍他的身份吗?
阿祐是他的弟弟,这样说来倒也是这个理。
想到阿祐,他有些失神,要是阿祐知道他做了什么事,恐怕就不会认他这个哥哥了吧?
何况,这胳膊上的伤就是出自他手。
这孩子,被宫里那群人忽悠着长大,恐怕连自己母亲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柳……阿哥,我先给你上药吧。“清眉拿着绷带和伤药,望着他说。
柳如霜有些犹豫,他是知道自己身上的这些伤的,看着虽重,但没有刺到要害,只是多流了些血罢了。
严清雪则是直接上前解开了他的衣裳,招呼着表妹过来,嘴里说着:“阿哥,你是我们的哥哥,不用计较那些。“
她的语气和缓温柔,与方才截然不同,许是有些心虚。
柳如霜的身子动了动,起初有些抗拒,但听完这番话后,就安安稳稳地躺着了,倒是真把她们两个当成了妹妹。
衣裳解开后,眼前是两处血淋淋的伤口,血肉翻飞。
两个小姑娘没有见过这个场面,有些害怕地别过了头。
“要不我自己来吧……我怕吓着你们。“柳如霜边说着,边伸手想接过药瓶。
“没事,我们可以的。“严清雪咬咬牙,拿起小瓶子,将药粉轻轻撒了下去。
柳如霜的身子缩了一下,想必是痛极了,但却紧紧咬着嘴唇,喉咙里只发出一声闷哼。
清眉解开他胳膊上的手帕,方才在马车里本想先给他包扎一下。
但发现没有可用的东西,因此只能先给他胳膊那处伤用帕子包扎一下。
“你们为什么要救我,不怕我是坏人吗?“柳如霜问道。
方才那小厮去了旁的屋子准备热水,因此屋内只剩下他们三人。
清眉闻言一愣,为什么要救他,她也搞不明白。
倒是一旁的严清雪倒是很快接话:“你长得那么好看怎么可能是坏人。”
柳如霜闻言有些忍俊不禁,但因身上的疼痛,只是抽动了几下嘴角,笑着说:“竟是如此吗,你们这样可不行,万一遇到坏人可该怎么办?“
“你是坏人吗?“清眉突然问道,眼睛定定地盯着他的脸,似乎想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毕竟晚上可出了那么大一件事,而他凑巧又受了伤,这似乎怎么都说不过去。
柳如霜抬了抬眼皮,注视着眼前这小姑娘的眼睛,似乎想透过去从里面看出些什么。
他笑了笑,不答反问道:“你说呢?你既然救了我,自然心里是有答案的。”
柳如霜的眼睛带着几分女子的妖娆,但是此刻清眉却从他深邃的双瞳中看到了别人的影子。
这双眼睛似乎在哪见过,除了晚上街上那次,因为现下的她已经知道肯定那人是谁了。
自从在马车里看见柳如霜后,她就想起来了,虽然他们的脸不同,但她敢肯定这是一个人。
她倒是想好好问问他,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是话本里所说的人/皮/面/具?
不过现在的这种熟悉感却是来自另一个人,是谁呢?
“眉眉……“屋外传来几声急促的男声。
清眉闻声,面上一顿,快步走了过去,而柳如霜却是微微皱了皱眉。
凌祐进屋后,看到清眉的衣服上有血迹,手上也是沾了许多的血,以为她出了什么事。
一把拽过她的手,急切地问:“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为何会有那么多血?”
清眉似乎有些别扭地想把手缩回了,奈何他握得紧,一时之间竟是抽不回来。
只能小声呢喃着:“我没事,你先放手,那么多人看着呢。”
凌祐这才意识到屋内还有别人,方才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眉眉身上了。
暗卫来通传也只是说何姑娘来找他了,并没有说什么事,但他还是立刻就赶了过来。
严清雪的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颇有些耐人寻味。
突然凌祐的眼睛眯了眯,床上那人……
柳如霜也看着他,微微笑了笑,那笑容淡淡的,没有一丝温度。
凌祐抬腿,本想走上前去,随后看到了他身上的纱布和左手臂上的伤,目光一滞,心里“咯噔“一下,脚下的步子也顿住了。
“这位是柳大哥,他受了伤,我不方便带他回府,就把他带到你这里来了。”
清眉垂着眸子解释道,心里虚的很,她此举恐怕会给林严带来麻烦,但晚上她一时之间也没有办法了。
凌祐闻言缓缓偏头对她说:“我方才看到你们兄长在寻你们,你们还是快些回家吧。”
“那他怎么办?”严清雪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床上的人。
“你们放心,我会照顾他的。”他的眼神有些呆滞,语气也冷冷的,没有一丝起伏。
但清眉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她们确实该回去了。
随后对着凌祐交代了几句又和床上的柳如霜讲了几句话,随后便和表姐一起离开了。
两人走后,屋内静得可怕,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彼此。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那你是承认了?”
“这有什么承不承认的,你不都看见了,胳膊上的伤不就是出自你手吗?”
“我那是不知道是你,要是知道是你的话,我……”
“你会如何,难道是还会放了我不成?”
柳如霜冷笑一声,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弟弟:“我的好弟弟,你要是知道惠妃娘娘是被那狗皇帝害死的,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跟我说话了。”
凌祐对上他的视线,眸光带了几丝讶异,随即冷静下来,他竟然也知道吗?
随后缓缓地说道:“我自然是知道母妃是怎么死的,不然我也不会去争这个位置,替她报仇,但那跟父皇有什么关系?”
“哦?你既然知道惠妃娘娘的死因,难道不知道那是你父皇一手造成的吗?”柳如霜冷冷地说,双目如炬地看着他。
凌祐怔了一会,一时没站稳,踉跄了几步,眼神里尽是惊恐,嘴里念叨着:“母妃不是被皇后嘉贵妃和害死的吗,父皇是不知情的啊,他那么爱母妃……”
他似乎试图为自己的父皇辩驳,想当初刚知道母亲的死因时,他也是百般不愿相信。
皇后和嘉贵妃待他如亲子,要不是后来一步步查证的事实告诉他,他断断是无法相信的,而现在就连他的父皇也……
“你当真是不知道?若不是天元帝默许,那些药怎么可能在眼皮子底下被加进去,而且一加就是十年。
这十年惠妃娘娘的身体一日不如一如,难道太医院的太医都是吃白饭的吗,若不是你父皇授意,他们又怎会知情不报?”
“是他告诉你的?”
柳如霜点点头,“当初惠妃娘娘或许有些察觉,就写了封信给他,想必他也告诉了你,但顾忌着你的身份,隐去了一些事情。”
凌祐闭眼,深吸了几口气,心里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还有,“柳如霜顿了顿,声音冒着寒气,”天元帝可不仅仅是你父皇,他更是我的杀父夺母仇人。”
他冷笑一声:“想必宫里那群人都是告诉你你父皇有多宠爱你母妃吧?
他是宠爱她,宠爱到可以不在乎她已经嫁与他人为妇,甚至还杀了她的丈夫杀了她的儿子,哄骗着她当自己的妃子。
但最后为了权势牺牲她,还装模作样地缅怀,若不是我被老班主救下,恐怕你现在见到的便是我的一缕亡魂了。”
他也是最近才知道真相的,从前他也以为天元帝深爱惠妃娘娘,不顾她已经嫁过人的身份,力排众议地接她进宫。
没想到惠妃娘娘竟是被那狗皇帝哄骗进来的,若不是那狗皇帝,他也不会从小就成了一个孤儿。
凌祐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神有些空洞。
柳如霜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在父慈子孝、一片和睦的假象中活了十几年,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不然那人也不会只告诉他过往的一部分,否则以他的性子,恐怕会接受不了。
“我知道了,你好好养伤吧。”凌祐说完后,便转身离开了,眼神晦暗不明。
只有他自己知道,走的每一步都宛如赤脚踏在寒冰上,寒凉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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