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代罚

秦赢婳这样一说，大公主勃然大怒道：“秦赢婳！你什么意思？难道要我当众挨打不成？”

        众人一听都是愣住了，在幽羽一朝还从未有一个皇亲国戚挨过板子，而且大公主还是个女子，怎么想也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脱去外衣，受这五十大板。

        太子闻言不禁面上掠过一丝阴冷，他看了一眼秦赢婳，微笑道：“秦小姐，这件事情是大的不是，不过你可否看在我的面上……”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却听见锦域冷笑一声道：“太子殿下，刚刚林大人可是对秦公子下了狠手，若非我阻止这板子落在他身上，恐怕现在连性命都没有了，人人都说幽羽的吏法严苛，大公主犯的可是污蔑忠良的罪过，太子殿下不说将她当众拿下，连这五十板子都舍不得打吗？”

        太子面上掠过一丝难堪，口中却淡淡地道：“大公主毕竟是女子，这五十板子下去恐怕连命都没了，世子你未免也太严苛了些。”

        众人闻言便纷纷附和道：“是啊，公主殿下身娇肉贵，怎么能挨这五十板子呢？”“没错没错，世子，你就饶了大公主吧！”“对，她也是年少不知事，就饶了她吧。”

        这些话听在秦赢婳的耳中，不禁冷冷地一笑，她太了解这些见风转舵的人了，无非是畏惧太子和皇后的权势，想要在太子面前表功而已。她目光变得异常冷漠，道：“太子殿下，刚刚明明是大公主自己所说，若是我能够证明弟弟是被冤枉的，她就情愿挨这五十板子，难道堂堂一国的公主也可以出尔反尔，毫无愧疚吗？”

        秦赢婳这样一说，太子的面色就更加的难看了。

        秦汉淡淡地道：“太子殿下，我刚刚就已经说过，若此事的确是秦治所为，我绝不会轻饶了他，但若证明他是被冤枉的，那么我秦家也不会坐以待毙。大公主既然亲口承诺，就该兑现才是，否则便是羞辱了皇室的尊严！”

        太子左思右想，都觉得这件事不容易解决，他瞪了一眼大公主，心道若不是你搞出这么多事来，我何至于这么为难？不管是太子，还是皇后，都不愿意现在就对秦家动手，毕竟秦汗还是很受皇上器重的。

        太子想了想，口中慢慢地道：“秦相，并非我不想为你做主，更不是我想偏袒大公主，只是此事关系重大，我看，还是禀告父皇才好。”

        秦赢婳目光暗藏幽蓝的冷意，隐如刀锋，她冷笑一声道：“太子殿下，大公主污蔑我弟弟的事情且容后再回禀陛下，我们现在所谈的不过是公主刚才许下的诺言，这么多人在场，难道皇家都不顾及自己的脸面，想要做那等出尔反尔的小人吗？”

        “出尔反尔”这四个字让太子听得十分的刺耳，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好说什么，因为大公主说过若是秦赢婳能证明秦治的清白，便自愿受着五十大板，现在太子又怎么好当面把这承诺给打破呢？再也推脱不过去，他看着大公主道：“大，你怎么看？”

        大公主此刻已经镇定下来，她冷冷地笑，美丽的面上笼罩着一层寒意：“自古便有刑不上大夫的说法，更何况是皇室呢？皇兄，我记得以前皇子若是有什么过错，挨打的可都是陪读啊。”

        太子闻言，不禁淡淡一笑：“是啊，皇子犯错自然有陪读来挨打，那么皇女也是如此，这样吧，大公主的五十大板便由她身边的所有婢女替她承受就是。”

        大公主身边的两个婢女闻言，“扑通”跪倒在地，皆是瞠目结舌，汗如雨下，她们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大公主会将她们推了出去。主子犯错奴婢挨打当然是天经地义的，当下就有人附议道：“是，就让这些奴婢挨打吧！”

        “秦相，你看这样不就解决了吗？”“是啊，难道真的非要惩罚公主？”

        “这种情形总不好让公主脱了外袍，当着我们的面挨打吧，实在有损皇家的颜面。”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是站在了太子的一边。

        秦汉站在大厅，环视了一眼，冷笑了一声道：“既然如此，太子殿下，就请行刑吧。”

        大公主漠然地看着自己的一双婢女被拖到一旁，除去外衣，噼里啪啦地打起板子来，虽然两个婢女的嘴巴都被堵住了，但是身上很快就变得鲜血淋漓，实在是惨不忍睹。

        大公主冷哼一声，别过脸去，其实她的心里胆战心惊，刚才若不是她灵机一动想起皇子犯罪，由陪读顶替。现在挨打的便是自己。

        五十大板下去，两个婢女那里挨得住，皆是香消玉殒，一命呜呼了。秦赢婳看在眼里，不过冷笑，大公主心思狠毒，这两个婢女是知道今天发生这一切的，她借着秦汉的手，将这两人杖毙，根本就是为了杀人灭口。只不过秦赢婳已经当众证明了大公主对于秦治的污蔑，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不管大公主如何狡辩，她都没办法脱罪。

        秦汉看向太子道：“太子殿下，今天的事我会写一封奏章向皇上说明一切。”

        太子殿下面色一寒，但他并没有当众露出不悦的神情，他淡淡地一笑道：“我能够体会秦相的心情，这样吧，改日我带着大公主亲自上门去请罪。”

        秦汉冷笑一声，不置可否，“咱们回去吧。”说着往外走，走到门口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道：“林大人。”

        林山闻言，出列道：“不知秦汉有何见教吗？”

        秦汉目光落在了吴大人身上，语气十分的冰冷：“既然今日行刑的护卫是吴府的，那这抹了毒药的板子，自然和吴大人脱不了干系，他意图谋杀我的儿子，这件事情林大人不会否认吧。”

        林山抹掉了额头上的汗水，他下意识地看了太子一眼，看到对方暗地里向他点了点头，他立刻说道：“是，吴大人今日所为是想要借此机会谋害秦府大公子，我马上将他带回去细细审问一番，必定给秦相一个满意的交代。”说着，他一挥手，便有人上前将已经摊成一团烂泥的吴大人抓了起来。

        吴大人浑身几乎被汗水打湿了，他颤抖着出声道：“我，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啊！”他一边喊，一边伸手向大公主的方向“公主殿下，我一切都是按照你说的那样啊，你要救我，一定要救我啊！”

        刑部尚书打了一个手势，立刻就有人上前，堵住了他的嘴巴。

        秦赢婳淡淡地一笑，事实上不管刑部尚书如何隐瞒，太子怎么样遮掩，这事情已经是众人皆知的了，很快大公主与吴大人勾结想要谋害秦治的事情就会传得人尽皆知，纵然大公主受到皇后的庇佑，可以暂时逃脱惩罚，这吴大人也是死路一条的。

        秦汉府的人离开之后，太子冷眼瞧着大，低声地道：“跟我来。”

        大公主看了大厅里的人一眼，昂起下巴，跟在太子身后，进了一旁的偏厅，刚一进门，太子一个巴掌闪了过来，打歪了大公主的半边脸，

        大公主不可置信地捂着脸道：“皇兄，你这是做什么？”

        太子面沉如水，冷声地道：“你是疯了不成？竟然会做出这等事情，我和母后是如何叮嘱你的？偏偏你就是不听话，你是要害死我们吗？”

        大公主眼中无比愤恨，捂着脸，毫无愧疚地道：“既然你们不肯为我复仇，我自然要亲自动手，今天不过是一盘小菜，我一定会让秦家付出代价。”她说到这里，转身便走。

        太子在她身后，不敢置信地大声叫道：“大！你站住，我话还没有说完！”

        大公主头也不回，裙摆云一般的拂过门槛，转身消失了踪影。

        太子气地一把抓住了门框，那木质的门框，喀拉喀拉的作响，突然“砰”的一声少了半截，他怒声道：“这没有出息的东西，把母后的脸都丢尽了！”他一边说，一边看着大公主消失的方向，随后低声地呵斥道：“你们去帮我盯着她，千万不要让她再犯什么错。”

        他身后自然会有人应声，太子想了想，目光变得更加的阴冷，既然要出手就应该一击命中，像大这样一朝打蛇不成，反倒被蛇缠住……此次虽然明面上大没有受到什么严厉的惩戒，但是秦汉上了奏折，大一定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想到这里，太子转身预备回太子府，招集幕僚好好的商议一番，如何才在父皇的面前替大公主脱罪。

        秦赢婳从吴大人府走出来，锦域目光冷沉，微微一笑道：“大公主这出戏好像还没有落幕啊。”

        秦赢婳回头望他一眼，目光之中似乎有一丝寒芒闪过：“哦？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锦域微笑：“你今日未尽其力，似乎还有别的主意。”

        秦赢婳笑道：“谁说的，我今天已经尽了力，奈何对方背后有皇后撑腰，不能奈他何罢了。”

        锦域太了解秦赢婳，她何曾有不能奈何的人呢？明明是没有尽力……他只是微微一笑，面容俊美得仿佛阳光都要被他比下去，口中道：“刚才你明明可以为大公主落罪，为何却眼睁睁看着太子将罪过罚在了两个婢女身上，这不像你自己一贯的风格。”

        秦赢婳眼中光华流转，面上只是笑，笑容之中似乎带了一丝狡黠：“秦家是臣子，而大公主毕竟是皇女，若是臣子诬陷皇室，冒犯了皇室的尊严，那自然是大不敬的罪过，要满门抄斩，可是天底下从未听闻皇家冤枉了臣子要当面请罪的，太子做出这样的举动已经是给了秦汉府面子。君就是君，臣就是臣，臣不能越殿一步，而皇室却可以肆意妄为，这一点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纵然今天这件事闹大了，大公主也不过就是罚点年俸，损失点名誉，其他的什么也不有，既然如此，我何必白费力气，省点口水就是。”

        锦域听到这里，就是悠悠一笑：“那么，你接下来会如何对付她呢？”

        秦赢婳的目光掠过吴大人府的宅门，看向不远处的高塔，她口中淡淡地道：“对面那一座可是灵塔吗？”

        锦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是一座崭新宏伟的塔，这座塔高二百九十四尺，三百尺见方，共分六层，下面两层模仿四时，中间两层模仿十二个时辰，最上面两层是圆盖，整个塔的四周有九条龙，塔尖是用金子打造的凤凰，凤凰有一丈高，外表是黄金图饰，这是所有幽羽塔中最宏伟的，名为灵塔。这一座塔建于幽羽开国皇帝元年，经过历代皇室的维修，如今这座塔已经是第二十七次翻新了。

        锦域看到秦赢婳对这塔十分的感兴趣，便向她解释道：“过去这塔已经修了无数次，每一次都会动用上万的工人到山区采办木材，一次动工就要几年，耗资上亿，正因为如此，幽羽整个皇族宗室都很重视这座佛塔，历代皇帝登基都会在这佛塔上祭拜，同时还会在佛塔之中摆出祭坛，将所有的珍奇异兽摆放在祭坛之前。不光如此，佛塔之中还供奉着历朝历代共计三百零八位大师的舍利子，和许多年来积攒下来的佛教珍宝、书籍、字画。怎么，你会对这塔感兴趣吗？”

        秦赢婳望了那塔一眼，却是默默一笑道：“听说这灵塔当年维修的时候，是襄阳侯负责督造吗？”

        锦域想了想道：“不错，到了当朝皇帝要维修这座塔的时候，负责督造的正是曾经担任过工部尚书的襄阳侯。”他说到这里，目光在秦赢婳身上转了一圈，似笑非笑地道：“看来你不是对这塔感兴趣，而是对这修塔的人感兴趣啊。”他话一说完，已经下了台阶，却发现秦赢婳还在定神地看着那座塔，他不禁笑容满面地道：“既然你已经有了好的打算，又准备什么时候付诸实施呢？”笑容之间似乎已经将秦赢婳的心思看透了。

        秦赢婳望了他一眼道：“是啊，应该什么时候付诸实践呢？”她的美目之中流露出一丝冷意，看向锦域道：“什么时候，会有东风呢？”

        锦域闻言微微一笑道：“这个吗？就要问钦天监了。”说着他已经上了马，向秦赢婳道：“你放心，什么时候有东风，我会提前告诉你的。”

        秦赢婳微笑道：“锦域，不如我们挑选个好日子，去那灵塔上香，听说那是对百姓开放的神塔，你可曾去过？”

        锦域想了想道：“那塔爬上去就够累的，实在没什么好看，不过你若是想看，改天我陪你好了”

        秦赢婳看了一眼跟在最后垂头丧气的秦治，笑道：“弟弟这回差点受到牢狱之灾，回去之后可要用艾叶熏一熏，好去去霉气。”

        秦治向吴大人府的石狮子啐了一口，冷声道：“差点就栽在这儿了，这大公主真不是个好东西。”

        秦汉淡淡的道：“好了，不要胡说八道，咱们都回去吧。”说着率先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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