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2)【一更】
李含章还有男性友人?!
梁铮当即眉关紧锁。
与李含章成婚当晚, 他听魏子真说过:李含章冠绝大燕,不少男子竞相为之折腰,却无一不是吃了玉清长公主府的闭门羹。
可今日这位男性友人, 未免太过与众不同。
不光进了门,还搬来不少东西。
简直像是把他的镇北将军府当成了自家的后院。
颇有几分什么鸟占什么巢的味道。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竟与他的小妻子要好到如此地步?
梁铮心中预感不安。
他自元宁氏处接过笤帚, 沉声问道:“前因后果说来听听。”
元青颔首, 将梁铮拉到远离北堂的角落,就此展开:“这人是专程来找长公主的,叽里呱啦说了一通,我没听懂,可长公主听得懂。”
旁人听不懂——这二人间有暗语?
梁铮闻言, 眉峰更拧。
也罢,兴许是上京的方言。行军之人最忌草木皆兵。
他按下躁郁:“接着说。”
“后来, 长公主叫他好好说话,他就好好说话了。他叫什么薛骁, 与长公主是儿时的旧识,还捡到过长公主遗失的帕子呢!”
二人还有这层关系?
梁铮面色阴戾,五指愈发收紧。
元青没有察觉到梁铮的异常, 按照自己的理解, 继续道:
“他嫌咱们将军府寒酸, 还说我和婆婆是仆从!倒是给长公主带来了一大堆珍奇玩意。不过, 长公主好像对他不太在意。”
嗯?李含章不太在意?
此话一出,梁铮下意识松懈五指。
“哗啦——”
失去了力道的支撑,笤帚断裂如缕, 如丝瓜花般向周围炸落。
竟在不经意间, 被梁铮的手劲儿捏得碎了。
“哇啊!”元青受惊弹开。
她不满地埋怨道:“将军, 您太用力啦。”
梁铮老老实实地认错:“抱歉。”
他弯腰, 拾起笤帚的碎条:“长公主不喜欢薛骁?”
尾音微微上翘,带着试探性的窃喜。
“对呀。”元青点头,“我见势不对,直接关门赶他走了,长公主都没说什么。”
梁铮嗯了一声,轻拍了拍小丫头的脑袋。
“不错。”嘴角飞扬,心花怒放。
只是,李含章现在不喜欢薛骁,不代表以后不喜欢。
对这种潜在威胁,最好还是斩草除根。
梁铮拢好竹条,沉吟片刻,问道:“元青,你如实说,我与他谁更好些?”
“那还用问嘛。”元青不假思索,“当然是将军您啦。”
梁铮面露喜色,小心翼翼道:“当真?”
元青点头如捣蒜:“是呀!”
“虽然那个常山侯薛骁眉清目秀、温文儒雅,富可敌国、仆从众多,去过南洋、勉强算是见多识广,还和长公主是旧识,但我瞧着他呢——就是没您好!”
梁铮:……
真不知道你是在夸他还是在骂我。
他烦躁地啧了一声,感觉自己劣势极大。
元青口中提到的那些特质,听上去好像都很符合李含章的喜好。
与薛骁相比,他没有爵位,是个粗人,家中不留仆从,诸事亲力亲为。
甚至连将军府也……
梁铮环视四周,目光扫过庭院内的陈设。
原本平平无奇的景致,如今竟透着一股可怜的穷酸感。
兴许,薛骁与李含章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吗?
吗个狗屁。
梁铮脸色一黑。
李含章是他梁铮认定的女人。
谁不要命敢觊觎她,他就把谁宰了喂狗。
元青见状,受寒似地抖了抖肩膀。
“将军,您的表情好可怕!”小罪魁祸首连连咂嘴,“像要把那薛骁剁了似的。”
“不至于。”梁铮冷声。
可若薛骁敢再出格些,就至于了。
他明日有事、不在将军府中,得找个办法提防一下这家伙。
梁铮随意转腕,将竹条轻松拧成麻花状,塞给元青。
“我去找长公主。”
-
北堂前厅内,李含章坐在燎炉边烤手。
细腻的掌被烘得些微发干。
她出神地凝望着门旁花几上的黑猫像。
倒不是当真在看。
她满脑子都在想自己与梁铮的事。
若梁铮当真成了满腹经纶的风流才子,她会对他更有好感吗?
李含章将手肘撑在膝上,托住两腮。
嗯……那样的话,好像很奇怪。
梁铮右侧的断眉,文人的长袍哪里衬他呢?
还有那满腔的孤勇与意气——他合该是天生的英雄才对。
李含章边想,边用手指灵巧地拍着颊。
唇侧的两枚梨涡也浅浅陷下。
虽然他是个大笨蛋。
但笨蛋英雄感觉勉强也还不错!
“咚咚。”
北堂的门被人敲了两下。
李含章回过神,唇角一沉:“进来。”
梁铮应声推门而入。
他见李含章矮身凑在燎炉边,蹙眉道:“冷了?”
李含章将目光自黑猫像处收回,挪到梁铮脸上。
她摇摇头,声音娇怠:“不冷。”
确实不冷,只是燎炉边上相对暖和,比较适合凝神思考。
梁铮循着李含章先前的视线找去,也留意到了那只黑猫像。
眸色顿然一暗。
杀意如寒潮般涌现。
他刻意没让李含章发现那刀锋似的冷光。
“卿卿,这猫是你买的?”梁铮口吻平静。
“嗯?”李含章疑惑,“什么猫?”
顷刻后,她反应过来:“噢,你是说那黑猫像。”
“旁人送的。”李含章撑膝起身,“元宁夫人说北堂太空,索性摆在这里。”
旁人——潦草的称谓,连个名字都没有。
梁铮不着痕迹地嗯了一声。
适才卷起的那点暴戾渐渐在心头沉寂。
一只摆件罢了,犯不着和它置气。
他曾听过一种传闻,道是黑猫的双瞳可以通灵传神。
若是真的就好了——最好叫薛骁成天看着他和李含章卿卿我我。
“就为这事?”李含章冷不丁地出声。
梁铮回头,看见小妻子双手背身,正娇娇懒懒地仰着小脸、凝望着他。
唇上与颊边都泛着可人的桃粉,眸光也盈盈如波。
他的目光立刻温和下来。
小孔雀真可爱。
好想抱过来狠亲一顿。
可他向李含章承诺过,会等她想好。
相信她不会让他等得太久。
“还有件事。”梁铮缓声,“我明日要离府,后日傍晚才能回来。”
他将北府军将领突发疾病一事如实道来。
李含章听罢,面露惊讶。
她贵为大燕金枝,不论受宠与否,平日里总归锦衣玉食,不曾想过竟还有燕将处境如此,顿时生出些恻隐之心。
“你好好照料就是。”李含章认真道,“明晚不用你回府伺候。”
她瞥见那只端坐花几的黑猫像,抬手盈盈一点:
“驸马,你将那猫带去西市当了,就当是为人贴些家用。”
梁铮听完,眸光明显亮上几分。
李含章没注意到梁铮的神情变化。
她正在纠结,这样做会不会显得她多管闲事。
思来想去,小孔雀轻咳一声,又冷傲地板起脸。
“本宫留着那黑猫像没有用处。”她强调,“心血来潮,随意寻个处置罢了。”
梁铮笑意愈深:“随你高兴。”
他懒散地抄起黑猫像,随意颠抛两下,拿在手中。
“明日,楼宏明会率亲卫来府、行护卫之职,其余的事你不必担心。”
-
次日李含章睁眼时,榻下空空荡荡。
梁铮连带着那只黑猫像,在北堂消失得无影无踪。
因他提前有所预告,李含章不觉奇怪。
况且这两日,她正忙着感悟男女之情与夫妻之道,没工夫想那些有的没的。
她醒后不久,元青便掐着时辰,前来伺候她更衣梳洗。
事了,李含章推开北堂大门。
当即黛眉微扬。
十数名长刀卫在中庭列为两排,个个儿面无表情、状貌森严——看上去像是能将人生吞活剥的虎狼之将,不少还是校阅时的熟面孔。
虽说如今是太平盛世,可叫这些将军亲卫来护她,确实也是屈才了。
李含章眸光一转,发现了侍立在旁的楼宏明。
二人四目相对,楼宏明周正行礼,被李含章颔首以应。
此后,日子还是得照过。
李含章用过早膳,坐在中堂看书。
元宁氏的故事于她似乎有所启发,但又隐隐叫人辨不清楚,令她有些心烦意乱。
恰好府中还有言情本子,是她先前淘购武侠话本时买下的。她读了一会儿,又感觉无聊虚假,反而没有江湖故事来得真实。
李含章正烦恼着,就见元青入内回事,道是张虎娘来拜访。
张虎娘拎着食盒,熟门熟路地坐到李含章身边。
“你怎么来了?”李含章眉眼噙着淡弧。
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高兴——要矜傲、端庄一些。
虽然张虎娘常来找她的感觉还算不错,但、但她也没有很期待啦!
张虎娘一面取出点心、摆在案上,一面笑吟吟地答道:“驸马说他今日不在府中,那我自然要趁此机会,同我们长公主说些悄悄话呀。”
扯呢!她张虎娘最会睁眼说瞎话。
明明就是梁铮找她帮忙,提防常山侯的讨好。
她当然乐得作这个顺水人情,还从梁铮那儿讹了五十两银子呢。
张虎娘将此间密辛按下不表,同李含章摆手示意道:“来,先尝尝这些。”
李含章低眉望去,发现案上摆的全是些从前没见过的新茶点。
“张家楼何时出了这些新花样?”她奇道。
“就这几日。”张虎娘道,“压着我夫君研究的,不知合不合您的口味。”
李含章惊讶,取帕拭手,将一只糕点拈入口中,仔细品尝。
“手艺不如驸马。”她相当客观地评价道,“但勉强还算可以。”
“要有驸马的手艺,比登天还难。”张虎娘捂嘴笑,“我若是逼我夫君两下,兴许还有机会。”
压着研究、逼人两下。
张虎娘音调软和,措辞却很泼辣。
李含章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魏张夫妇时,魏子真正一脸狗腿地给张虎娘捶腿。他跪在地上,对张虎娘口中吐出来的瓜子皮浑然不顾。
这对夫妻之间的相处有些难以想象。
与母妃和父皇太不一样。
但,仔细一想……
梁铮待她,好像也是如魏子真待张虎娘那般。
事事百依百顺、对她言听计从。
李含章不免多瞧了张虎娘两眼。
张虎娘扬眉:“长公主为何这样看着我?”
李含章眸光微颤,难得斟酌着措辞:“你对魏子真,还挺……差遣自如。”
哎呀,这样说好像也不大合适!
她也不知道该怎样描述二人间的相处模式。
张虎娘听后微讶,眼里很快又闪过狡黠。
她向李含章身边挤过去,亲切又热络地牵住人的手。
“长公主难道没差遣过驸马吗?”
丰腴的小娘子笑吟吟的。
“比如——叫驸马抱抱您、搂搂您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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