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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御厨的孙女


接下来的日子,  蒋府表面上一片平静。

        宁曼把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了研习厨艺上,她住的院子里本有个小厨房,只是一直闲置没用,  如今她找人重新清理了一遍后,就开始在里面练习基本功研磨厨艺,此外,就是隔三差五的去一趟自家酒楼。

        对于宁曼的举动,  蒋母略有微词,  哪有当家媳妇成日在外抛头露面的,  实在不成体统,她明里暗里说过宁曼几次,  然而宁曼对她的话面上敷衍,实际上却照样我行我素,  蒋母无法,  也只能随她了,  只是心底那不满,却越积越深。

        而蒋锦航那边,因宁曼推说自己看了大夫,大夫让她静心休养以便调理身体,让蒋锦航暂时在外书房休息,对于这种情况,蒋锦航表面犹豫,  心底却乐开了花,苗雪娘才进门,两人关系刚由暗转明,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能够不去应付宁曼,  他乐得自在,而苗雪娘那边,因为此时铆足了劲想怀孕,也就没出什么幺蛾子,只一副心思都用在了蒋锦航身上,因此,宁曼这段时间,过得倒非常惬意。

        这天宁曼又出了门,前往自己酒楼,因上午有些事耽搁,到的时候,已经快过饭点了,鸿宾楼的食客们已经散了七七八八,宁曼径直往后厨走,结果就见唐老爷子和唐父正站在一起说着什么,两人脸色都很严肃。

        “祖父,爹。”宁曼便走了过去。

        唐父扭头一见是她,不由露出笑容:“曼儿来了?这个点过来,吃饭没有?要是没吃饭,你去二楼找个包厢坐着,我让人给你上几道菜,可千万别饿着了。”

        宁曼出门前吃了点点心,这会并不饿,婉拒了父亲的好意后问:“爹,你和祖父说什么呢?可是有什么事发生?”

        的确有事情发生。

        今天酒楼来了几位客人,一来就要了鸿宾楼最好的包厢,点了一大堆鸿宾楼的招牌菜,然而让人意外的事,这些在旁处备受夸赞的菜肴,摆上桌后竟没动几口,就被撤了下来,听包厢伺候小二的意思,客人对于鸿宾楼的菜,颇为不满,“还说是御厨的手艺,也不过尔尔,真是虚名在外,名不副实。”

        众口难调,鸿宾楼的菜虽然出众,但毕竟不是银子,不可能得到所有人喜欢,偶尔遇到这样食客的情况也是有的,至于各种评价,更是多了去了,如果只是食客不满评价几句,不应该让祖父和父亲烦恼才是。

        “这客人的身份,是否非同寻常?”宁曼皱眉问道。

        唐老爷子一直没开口,这时才缓缓开了口:“如果我没猜错,楼上包厢的客人,应该是蜀王母子。”

        蜀王母子?

        万寿节将至,外地的王爷们都要进京为太后祝寿,其中就包括了蜀王,而这位王爷,是所有王爷里身份最贵重的,他是今上最小的弟弟,备受今上宠爱,而蜀王老太妃,当年在宫中也和太后交情颇深,说是情同姐妹也不为过。

        宁曼一愣,祖父当年是宫廷里的人,能认出蜀王母子的身份,并不奇怪,同时也明白了祖父和父亲为何这般郑重。

        这个年代,贵人的一言一行,对于他们这些小生意人来说,非常重要,鸿宾楼生意能这样好,固然有手艺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唐老爷子御厨的名头,食客趋之若鹜的,根本还是对天家的仰慕。

        因此,若蜀王母子对鸿宾楼菜色不满意的事一旦传出,酒楼的生意必然大受影响,而他们那些竞争对手,也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对鸿宾楼落井下石,那是必然的结果,而那样的话,鸿宾楼并将元气大伤。

        必须想办法,让蜀王母子满意才行!

        宁曼脑中闪过这个念头,恰在这时,身后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二神色焦灼的走了过来,“东家,楼上的贵客说再上几道菜,让我们务必拣好的上,而之前的菜都让撤出来了,基本没动。”

        唐老爷子和唐父对看一眼,眉头都皱了起来。

        蜀王已经让上了三轮菜了,之前还是酒楼的大师傅做的,但到了第三轮,已经是唐老爷子的手艺了,但这样还是不得青睐?

        “我再去做两道菜。”唐老爷子站起身就要往厨房走,“若是还不得客人喜好,那”

        “且慢。”宁曼却拦住了唐老爷子,转头问小二:“包厢里的客人,是所有人都不满意菜色,还是其中一两人不满意那菜色?比如,那老夫人?”

        小二想了想,立刻回到:“应该是老夫人不满意,菜上上去后,那老爷都是让老夫人先用,老夫人尝后只要露出不喜,那位老爷就让撤了。”

        宁曼又问了几个问题,比如老夫人对每一道菜色的具体反应之类的,心中便有了数:“你回去让几位贵客稍待,新的菜晚一点就送上去。”

        小二离开,唐老爷子马上问:“曼儿,你可是有什么主意?”

        “有点想法,不过能不能成,我也不敢确定。”宁曼看向唐老爷子:“祖父,我有六七成把握,不如让我试一试。”

        六七成把握其实并不算多,不过对于焦头烂额的唐老爷子父子来说,已经是很不错的概率了。

        “成!”唐老爷子犹豫了一下就拍了板:“曼儿,你放手去做,不需要有任何顾虑!”

        刚才一轮菜,唐老爷子已经拿出来他九成的本领,就算再做新的菜,估计也没什么用,不如让宁曼上去试一试。

        宁曼脚步匆匆的进了厨房,这一次,唐父亲自给她打下手,很快几盘菜肴就做了出来,唐老爷子看着那菜,眼中闪过恍然大悟,却没有说话,而是立刻叫人把菜端了上去。

        “等一会就知道结果了。”宁曼用帕子擦了把额角的汗:“父亲,你别心急。”

        唐父想起那几盘菜色,刚要说话,却被唐老爷子的目光制止了。

        “稍安勿躁!”唐老爷子低声说:“我瞧着曼丫头的路子是对的,若是这次再不对,那就是命中注定!”

        对了?之前那些丰盛大菜都不得首肯,怎么这几盘普通菜色就对了路?唐父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迫于自家老父淫威已久,因此虽心中纳罕,却不敢再开口。

        唐老爷子虽然让唐父稍安勿躁,但其实心中也是着急的,唐父更不必说,就算是宁曼,也有些牵挂,幸好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两刻钟后,之前那小二脚步匆匆的走了过来,不同之前的愁眉苦脸,此刻他脸上的笑容分外灿烂。

        “东家,这次那老夫人吃的非常满意,贵客发话,让大厨上去一趟。”

        小二笑得见眉不见眼,之前几轮上的都是鸿宾楼最好最贵的菜,可那老夫人只略尝了尝,就不动了,看到那为首之人越来越黑的脸色,他心里忐忑至极,生怕对方一个不满意就把包厢砸了,因此看到最新端上去的几盘菜时,他都快绝望了,名贵菜式都不满意,何况这些普通菜?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位老爷掀桌大怒的场景。

        结果也奇怪,明明不是很复杂的菜可似乎正对了那老夫人的胃口,吃的那叫一个好,尤其是那碗粥,居然都用完了,那位老爷的脸色肉眼可看的好了起来,最后甚至让人给了他一个金元宝,让他叫厨师上去回话。

        宁曼和唐老爷子对看了一眼,唐老爷子轻咳一声:“曼丫头,你怎么说?”

        要是普通厨子,能够面见蜀王母子,算是莫大的尊荣,可宁曼不同于一般的厨子,她毕竟是成了家的妇人,夫君又有功名在身,抛头露面不太适合。

        宁曼笑了笑:“祖父,我同您一起上去吧。”

        半柱香后,宁曼扶着唐老爷子,进了包厢,刚一站定,就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你就是今天的大厨?”

        那人目光落在唐老爷子身上,唐老爷子此时非常镇定,冲几人拱了拱手,才说:“前面的菜是小老儿所做,但最后这轮上的菜,是我孙女的手艺。”

        宁曼却在打量那几人,屋子里一共有七个人,但能坐着的却只有四人,正中一位是位气质高雅的老夫人,虽然年华已老,但从眉眼依旧能看出当年的清丽,而老夫人的身边,则是一位三十上下的中年人,他此时没有说话,眉宇间却带着不怒自威的贵气。

        这两人,想来就是蜀王母子了。

        说话的人文士打扮,想来是蜀王的幕僚军师一类的角色,听了唐老爷子的话,微微诧异,目光移动到了宁曼脸上。

        “这些菜,是你做的?”

        宁曼微微一福,“是。”

        却并不多话。

        她这般模样,反引起了那文人的好奇,“你是如何想到做这几道菜的?要知道,先前上的可都是大菜,你这几道菜味道虽不错,但比起前面上的菜,确实简单了些。”

        宁曼最后上的六道菜,分别是两凉菜三热菜一汤品,凉菜是口水鸡、凉拌三丝,热菜是宫保鸡丁、鱼香肉丝和麻婆豆腐,汤是滑肉汤,大都是川菜菜系里的名菜,口味偏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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