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师夷长技以制夷
《司藤》发布会结束的第三天，青云影视会客室。
汪玉瑛一推开门，就热情招呼道：“不好意思，让滕导久等了！”
“青云这次这么大手笔，找汪总谈项目的导演不多才怪了呢。”
等了半个多小时的滕华韬起身笑道，他知道他前面的一个导演是陆钏。
“坐！”
汪玉瑛在滕华韬对面坐下，又笑道：“这帮人随便拿个剧本就敢开口要投资，一个个都把青云当冤大头呢。”
“呃......”
滕华韬把自己带来的小说递给她，尬笑道：“不瞒汪总，我这剧本都还没来的急改呢。这小说作者是我北电的师妹，她本人对改编很有兴趣，但这影视改编权在青云手上。”
“是么！”
汪玉瑛瞄了眼封面，掏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笑道：“藤导是想要改编权，还是想要青云投资?”
“都想要！”滕华韬笑道。
汪玉瑛笑呵呵地点了点头，朝电话那头道：“李总，滕导想改编《失恋33天》，麻烦来趟3号会客室。”
挂断电话后，她晃了晃小说，问：“藤导做了初步预算么?”
“还没，但这电影成本高不到哪去，没有特效，也没什么大场面。”滕华韬笑道。
“就凭是藤导的第一部电影，青云一定投！一会你和李总先谈改编的事，具体投多少，等剧本和预算出来再谈。”
汪玉瑛老练道，既给足了滕华韬面子，也给青云留了退路。
“那就多谢汪总了！”
......
哥本哈根，长堤公园。
裹着羽绒服的曹宝平拿着对讲机喊道：“Ready?”
“OK!”
“No Problem!”
湖边站着的几个老外爽快的回应他。
“Action！”
曹宝平话音方落，七个大腹便便的老外在湖边咋咋呼呼地开始表演：
“看他们都过去了！”
“等等我，混蛋！”
“快点，混蛋！”
“你太慢了！”
“快点！”
“他们赌1200欧。”
“赌什么？”
“看谁想跳到湖里”
“快点啊！”
“好冷啊！”
“为了钱你还真豁得出去！”
“等等我！”
“Cut！”
曹宝平喊停，又朝一旁站着的幕后们招呼道：“做好准备救人。”
“放心吧！曹导。”
《狩猎》幕后都是国内带来的，回应的很是热情。
此时7个老外，只有两个还整整齐齐的站在湖边，另外5个都在把刚脱下的衣服重新穿上。
“Action！”
曹宝平再次喊出开始，刚把衣服穿好的老外们，重新脱衣服开始表演。
“.......”
“快跳啊！”
“不，我不敢跳！”
“砰！”
冲在最前面最高的老外，被四人推下了冰冷的湖水。
“糟糕！太冷了！我抽筋了！”
“啊！”
大高个约翰在水里乱叫，岸上几个老外依然在看笑话。
姚东衣服都没脱，小心翼翼地下水，“等下，我来了！”
紧接着狗刨式游向大高个，又把他拖到岸边。
岸边站着的四个衣衫不整的老外，这才乐呵呵地伸手帮忙把大高个拽上岸。
从头到尾一直站在岸边的拉斯·兰特调侃道：“他看起来就想一条鲸鱼，快给他做心脏复苏。”
“不准趁机摸我啊！”被救起的大高个趴在地上嘴硬道。
拉斯·兰特双手插兜，继续调侃：“你检查过鱼篓吗?”
湿漉漉的姚东捡起自己的外套和鞋子，憨憨地走向拉斯·兰特，道：“我是第二个下的，应该拿600欧。”
拉斯·兰特手指着身后，招呼道：“车里有热的托蒂酒！伙计们，去喝吧！”
“Cut！”
曹宝平这次一喊停，姚东和大高个身边就都围上了人，伺候着两人进保姆车重新换衣服。
哥本哈根属于温带海洋性气候，冬天没那么冷，但气温也只有几度，此时的湖水是真的冰冷刺骨！
这是《狩猎》的开场戏，用一场荒诞且幼稚的赌局，不仅体现了卢卡斯（姚东）的善良，还清楚地向观众交代卢卡斯和几位老外的关系，同时也是一种讽刺。
卢卡斯虽然是从中国跟着父亲一起移民来的，但和小镇的人相处的都非常不错。
他冒着严寒救起来的大高个约翰，之后会选择相信推他下水的席奥，相信席奥的小女儿。
约翰不仅和所有站在岸边看他在水中抽筋发笑的人一起站在阳光下，站在道德制高点，“狩猎”最善良的卢卡斯。
还会第一个对卢卡斯冒出“黄皮*子”这种侮辱性词汇。
“Are you OK?”
姚东刚换好衣服从保姆车里出来，饰演片中布鲁恩的拉斯·兰特就问候道。
“没事。”
姚东接过李华安递上的姜汤，笑道：“这比酒管用！”
“我们还是更喜欢酒！”拉斯·兰特笑道。
曹宝平拿着对讲机走到跟前，问：“一会还得再来一次，有没问题？”
“没事，导演您说几次就几次！”
姚东举着保温杯乐呵道，《狩猎》交给曹宝平他是完全放心的。
“行！那你们先歇着，我去那边看看！”
.......
转眼到了2月初，2009-2010年的贺岁档市场高潮已过，慢慢归于平稳。
电影局公布了一组票房数据，列出了十大排名：
《2012》，4.66亿。
《变形金刚2》，4.28亿。
《建国大业》，4.2亿。
《十月围城》，刚好截止到1月31日，2.93亿。
《三枪拍案惊奇》，2.61亿。
《赤壁下》，2.58亿。
《风声》，2.25亿。
《南京！南京！》，1.72亿。
《哈利波特与混血王子》1.56亿
《冰河世纪3》，1.52亿。
前十当中国电影占据了6个名额，表面看起来形势大好，实际上却是危机重重。
1.47亿的《疯狂的赛车》和1.25亿的《致青春》被《2012》等好莱坞等大片挤出前10不说，正在热映的《阿凡达》，目前已经破了5亿。
不仅如此，由于《阿凡达》反响过于热烈，它将上映到3月28日！
老实说，国内的影视圈有点被吓到了。
尽管都打心眼里佩服《阿凡达》的特效，可它的确是是挤压了国产片的票房。
2500个拷贝的《孔子》上映10多天，却只收获了几千万的票房，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中国电影市场，正在被好莱坞抢占！
圈内同行不服气，却又不敢自己冒头和《阿凡达》血拼。
于是乎，还在加拿大当副导演的吴尔善被人为地送上了热搜，而且还不止一条：
“除了吴尔善没谁能抵挡好莱坞”
“吴尔善能否挡住《阿凡达》”
“《富二代》提档”
国内媒体纷纷约访汪玉瑛、钟莉方，南都大将方姨敏更是千里迢迢地探班《猩球崛起》。
好莱坞大片在中国票房利益分配是：17.7%发行商，14%美国片方，5%上缴电影基金3.3%，税收47%影院，13%院线。
青云不仅拥有自己的院线，还有34家影城，其中香港两家，台省8家，内地24家。
青云嘉禾上上下下脑子全都进了水，才会把《富二代》提档去碰《阿凡达》。
汪玉瑛、钟莉方打着官腔表示：《富二代》7月8日上映。
......
《猩球崛起》片场。
方姨敏亮出自己的证件之后，深谙炒作之道的制片人克拉克亲自接待了她。
好莱坞一样有媒体探班、跟组媒体，《猩球崛起》在国内合作的媒体是藤讯娱乐和光纤传媒。
方姨敏来都来了，克拉克当然不能只让她约访吴尔善。
一阵Py交易之后，克拉克才喊来吴尔善，让他领着方姨敏和摄影师在片场溜达。
“吴导，怎么没见着茜茜?”
在片场溜达一圈后，方姨敏诧异道。
“她昨天拍了夜戏，今天没有她的通告。”
老吴点了根烟，招呼方大记者坐下，问：“你去过的剧组也不少，你觉得这和国内剧组比起来怎么样?”
“都是乱哄哄的，不过这边的分工好像更细，人也更多啊。”方姨敏笑道。
老吴吐了口烟，叹气道：“国内差的可不仅仅是特效，而是各个方面。”
他看向不远处正忙活着的道具组，接着道：“我们国内也有好的道具师，但不仅没有他们分工细，人也没有他们年轻，最重要的是国内没几个制片方愿意在这些细节方面花钱。”
“青云也不舍得么?”方姨敏问。
“青云倒是舍得！他们培养了很多摄影、灯光、道具、服装、武行、特技这些幕后，但青云一年才拍几部戏啊！”
吴尔善吐了口烟，摇头道：“这些人在其他剧组开工的机会倒是不少，但其他剧组在这方面的经费控制的非常死。青云那些幕后们不仅技术提升的慢，很多人还想着转行呢。”
“转行?”
“新人觉着挣不到钱，趁着年轻转行呗。幕后很辛苦的，不仅需要技术，还得要体力，没有足够的收入，年轻人哪愿意干这行?”
吴尔善再次叹气，道：“照这样下去，国内电影很快就会走上香港电影的老路。”
“有这么严重?”
方姨敏一脸诧异，中国电影市场一片欣欣向荣，吴尔善大导演居然这么悲观?
“国内大片的幕后，很多都是同一帮人。这些幕后有的年龄已经很大了，如果没有新鲜血液及时补充，再过个几年，我们就会面临无人可用的尴尬。由于幕后人才的稀缺，他们的价格势必会上涨，一些小剧组就更舍不得在这方面花钱投入，从而形成一系列的马太效应。发展到最后，中国电影市场可能很好，但中国电影却没落了。”
吴尔善很是感伤，他在《猩球崛起》剧组本就大受打击。
姚东出发多伦多之前，还给他描绘不少国产电影如何糊弄观众的悲惨画面。
他和方姨敏聊这些，是真的想提醒中国电影人。
“那您认为该如何改变这一现状呢?”
“钱！中国电影人要舍得花钱，而且要把钱花在该花的地方。”吴尔善笃定道。
“近几年的国产电影可不少，吴导认为他们钱没花对地方?”方姨敏挑事道。
“我可没这么说。”
吴尔善立刻否认，又接着道：“观众都喜欢看大明星，所以国产大片里总会有明星大腕儿，但观众并不会因为某个明星大腕，而喜欢某部烂片。所以一个剧组可以请明星大腕，但必须用剩下的经费全心全意地完成一部好电影。”
“国产大片的一些烂并不是因为钱不够吧?”方姨敏立马反驳。
“所以我说钱要花对地方么！国内很多电影人利用明星大腕拉来投资，然后拍一部导演很喜欢，实际上人憎鬼厌的大烂片。”
吴尔善把烟头丢进一旁的水桶里，愤愤道：“上映时再利用明星大腕儿把观众骗进电影院，这种伤害投资方、欺骗观众、破坏整个行业的电影，你觉得这钱花的该么?”
方姨敏赞同地点点头，问：“吴导是怎么做到每部电影都会被观众喜欢的?”
“我可没那本事。”
吴尔善连连摆手，笑道：“我只是给观众带来娱乐的同时，努力地把电影做到及格线以上。”
“您太谦虚了！”
方姨敏由衷地赞了一句，又问：“您对前两天国内关于您的热搜有什么看法?”
“我觉得是有人想害我，真观众都在为《阿凡达》叫好，是不会想起我来的。”
吴尔善笑呵呵地又点燃根烟，缓缓道：“我之前几部电影之所以能略占上风，是因为同期的好莱坞大片的片方不太重视国内市场，而且质量也一般。今时不同往日，以后想再赢他们就难咯。”
《阿凡达》不仅特效牛北，福克斯对中国市场也很重视，12月就安排卡梅隆到京城进行宣传了。
“噢?为什么?”
吴尔善深吸一口烟，答：“2009年北美地区票房同比增长10.1%，拉美地区同比增涨3.6%，欧洲、中东和非洲同比增涨2.5%，以亚洲和太平洋地区同比增涨12.3%，全球平均增福7.6%。而我们国内同比增涨了42.96%！”
他顿了顿，又道：“这个数据青云有，好莱坞六大也有。再加上《2012》《变形金刚2》《阿凡达》在国内取得的好成绩，你觉的好莱坞还会和以前那样不在乎中国市场么?”
“那吴导准备怎么应对？”
“这不在师夷长技以制夷么！”
吴尔善乐呵道，又认真道：“留给中国电影人的世界不多了，再不奋力直追，我们宝贵的电影市场最后只能拱手让人！”
“我们大概需要多久才能追的上他们?”
“不知道。”
吴尔善摇头，想了想，又道：“这主要取决于国内电影人的努力程度，如果某些电影人还和之前那样肆意妄为，可能永远都追不上，明星的票房号召力是会被烂片消耗掉的，投资者和观众也不会一直上当受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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