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黯然神伤

遗澜一眨不眨的盯着东沐泽脸上的表情，东沐泽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但他却径自维持着刚才的动作，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遗澜出声道：“就这么简单？”

        东沐泽从嗓子眼嗯了一声。

        遗澜道：“最好只是这样。”

        这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东沐泽不敢接，遗澜却径自道：“沐泽，自小你心里面就明镜儿似的，所以不用母后多说什么，你总是能做的很好，可是这一次，母后要多说一句，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母后是怕你深入局中，身不由己啊。”

        这一句身不由己，确实是道出了东沐泽现在的心境。从前他心中只有皇位和天下，任何的人事物，都只是他为达目的过程中的一枚棋子，她清醒的近乎冷漠，纵观全局，步步为营。

        女人算什么？怕是在他眼中，连一件衣服都算不上，因为除了他母后之外，他不信任何人，冷了就自己加衣，依靠别人，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在背后捅上一刀。

        东沐泽看似快意人生，但是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以为他这辈子的执着早就已经注定，但却在遇上千红泪之后，一切都开始偏离预期的轨道。

        千红泪是女人没错，而且身份还很低，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虽然她顶漂亮，但也未必是寻尽天下都找不出可以出其左右的人，不过漂亮的女人再聪明一些，那就甚是难得了。

        东沐泽忽然想到很久之前，他跟千红泪的相处，都是彼此在拉扯和试探之中的，她付出一切，想要获得他的信任，他将计就计，看她到底想要什么，这场游戏，他以为他永远是那个主导的人，但却在不知不觉之中，渐渐迷失了自己。

        东沐泽甚至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那样相信千红泪的，别说她的一句话，就是她的一个委屈眼神，也足以让他冲动的杀掉让她不快的人。

        她巧笑嫣然，美丽如狐，狡黠如狸，英勇如狼，她身上的每一个点都令他疯狂。

        她献出身体，献出智谋，甚至献出生命的保护他，这样的她，怎么可能让他无动于衷？他喜欢她怎么了？这样的女人，天底下又会男人不喜欢的吗？

        曾经东沐泽以为上天待他不薄，终于让他在追寻冰冷寂寞的道路上，寻得了一个温暖的依靠，可是，到头来，也不过是弥天大梦一场，梦醒了，他成了那个白日做梦的大傻子。

        遗澜看着东沐泽，她眼中露出动容之色，有多少年了，她没有看到东沐泽眼中露出这样的神情？那样子就像是他四岁的时候，他很想要燮王腰间的随身玉佩，可是燮王却把玉佩赐给了太子，当时东沐泽就露出了这样的神情，求之不得。

        对，就是求之不得的神情。东沐泽成熟的早，遗澜在他六岁之后，几乎没见到他为了什么而露出过为难的表情，可是闲杂，却为了一个女人，让他黯然神伤。

        情之一字，自古让无数英雄尽折腰，遗澜断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东沐泽如此沉沦下去。

        “沐泽，不管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总之她现在已经影响到你了，你打算怎么办？”

        东沐泽的思绪径自被拉回现实，半晌才反应过来遗澜说了什么，他出声回道：“她已经跟我来了王府，以后就是沐王府的人，跟外面的人没什么关系，我会让她断了联系的。”

        遗澜皱眉，不悦的道：“你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

        东沐泽似乎是心慌，不由得道：“母后，她有身孕在身，她怀着我的孩子！”

        遗澜眼中闪过迟疑之色，确实，刚才她有意叫东沐泽离开千红泪，但是细一想，东沐泽应该是极爱她的，要不然也不会允许她怀他的孩子。

        东沐泽趁势道：“母后，我自己府中的事情，我能处理好，您不用担心我。”

        遗澜出声道：“眼下这样的形式，朝廷里外，江湖上下，都在暗潮汹涌，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母后尽量替你铺平前路，你这一路走来也是披荆斩棘，万万不能因小失大，半途而废。”

        “我知道。”

        东沐泽垂着视线，声音不大，但却坚定。

        遗澜道：“如果她是个普通女子，你喜欢她也就罢了，可如果她能轻易的左右你的情绪，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心里面不是一心一意向着你的，那么这样的女人，还是趁早打发了吧，把孩子留下就好。”

        东沐泽心里面难过到极处，遗澜那句‘她心里面不是一心一意向着你的’，终是伤了他。

        他以为她心里面住这个金越，现在他霸道的把她关在府中，不让她跟老四接触，可是这又凭空杀出一个黑衣杀手，见她晕倒之前还求他，一定要放过黑衣人，可见黑衣人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

        一想到黑衣人在之前的日子，旁若无人的上了千红泪的床……东沐泽就无法抑制的嫉妒，嫉妒像是一条翠绿的毒蛇，吞噬着他的五脏六腑和所有理智，让人几近崩溃。

        千红泪在府中躺了一天，小凤告诉她，大夫，厨子和天福都被东沐泽关在了柴房，千红泪沉默半晌，从前她会毫不犹豫的叫人把他们放出来，但是出了兰心那样的事情之后，她却是再也不敢了，人心隔肚皮，她现在没有武功，只能靠脑子算计，这次是她命大，谁知道下一次，下下次会怎么样。

        天福……难保不是第二个兰心。

        东沐泽是很晚才回来的府上，他本不想来逸园的，但是双脚就是不受控制，不过他心里面想着，这么晚了，索性千红泪已经睡了，他看一眼就走。

        小凤趴在内室的桌子上睡着了，东沐泽的牛皮底靴子踏在长毛地毯上，悄无声息，他迈步来到床榻边，伸手撩开层层幔帐，千红泪睡不着，就这样对上了东沐泽的视线。

        东沐泽没想到千红泪还醒着，这样的四目相对，他眼中很快的闪过一抹仓皇而逃。

        “回来啦。”倒是千红泪先开口说的话。

        东沐泽唔了一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别扭得很。

        千红泪故意咳了两声，小凤醒过来，本以为千红泪怎么了，一抬头就看到东沐泽立在床边，她吓了一跳，忙弯腰下去行礼，东沐泽莫名的有些焦躁，所以就开口道：“行了，下去吧。”

        小凤转身下去，屋中只剩下东沐泽和千红泪两人。

        千红泪见东沐泽面色不大好，也知道因为暗影的事情，他心中定有气，尤其是看到他被包扎的右手，她心中更是窝的慌，不由得出声道：“这么晚才回来，是宫里面有什么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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