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十八聚会

转眼又是一个周六，林茉莉等老二午睡起来，便给他换上外出的衣服，带上提前买好的吃食，开车去婆婆家。每个周五的晚上，是赵家大家庭的聚会日，几乎雷打不动，自从林爸爸生病后，这都两个多月没在婆婆家吃过饭了。

        赵言平本来要回家接老婆孩子，可林茉莉自己能办到的，就不想麻烦别人，这个别人包括老公、父母、公婆等等。

        她不是那种娇弱的小女人，出个门还要老公接送，太小题大做了，只不过小豆包儿还是不太适应一个人坐在后排的安全椅上，小哭小闹了一通，发现不管用，小孩子都有自己的聪明劲儿，省着力气，假模假式的干咧了几声，便也作罢了。

        等林茉莉抱着孩子，提着袋子爬到婆婆家楼上，才不到四点，家里自是没有别人，上班的上班，学习的学习，只有赵妈妈在厨房提前为晚餐准备着。

        这个家庭里，只有三个人会做饭，赵妈妈、林茉莉、吴凡。赵爸爸忙的不着家，回来吃顿饭的时间都是要排班的，赵欣冉和赵言平从小被娇养大，自是不会做家务的。赵言平是屁股长钉子的二大爷，沙发和他的身体严丝合缝，浑然天成的一体，赵欣冉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双手一叉，只管吩咐的。所以，命中注定的，林茉莉和吴凡都会做饭，他俩也必须会做饭。

        林茉莉深知婆婆干活儿，自己不能闲坐在客厅，她儿子女儿有这权利，自己可没有，媳妇嘛，总得表现表现的，何况自己这种没家底儿的媳妇。自打结婚以来，林茉莉只要在婆婆家，就会帮着做饭，她厨艺一般，但胜在什么都会一点儿，日子长了，做起来也是有模有样的。

        赵妈妈虽然嘴上爱唠叨点儿，爱逞点口舌之快，但却是不挑剔毛病的，你做成什么样儿都行，自己从不多言，也不多管。

        “妈，”林茉莉知道婆婆肯定在厨房忙活，“在楼下就闻到煎鱼的味道了。”

        “哎，可不是，吃鱼啊，是最骗不了人的，”赵妈妈翻动了下锅里的鱼，对着小孙子笑着说：“豆包儿…你来啦…叫奶奶…奶奶。”

        “哈哈，会叫人还早呢，”林茉莉笑着说道：“我还买了点现成吃的，还有点大虾。”

        “不是跟你们说过嘛，来就行，不用买这买那的，我准备什么，你们吃什么就行啊，”赵妈妈砸嘴道，“嗯，肯定说话不能早了，老大三岁那会儿还说话不利索呢，随嘛，他爸爸、他爷爷，说话都晚。”

        “吴悠今天还有辅导班是吧，快回来了吧，我姐接她？那她爷爷奶奶也来吗？”林茉莉抱着孩子坐在厨房门口，现在孩子太小，离不开人，也不允许她进厨房帮忙。

        “去跳舞了，等会就回来了，”赵妈妈要开始话唠了，“人家爷爷奶奶前两天搬走了，去我们西边的房子住了，那东西都是现成的，你姐说，他们非要给我们房租，我也没要，我说让你姐自己拿着就行了，反正那房子以后你们一家一套，都是你们的。”

        “那也行，反正也不是很远，都很方便。”林茉莉多少知道点他们的婆媳矛盾，可是对着自己的婆婆，又不能说“分开住省心”这种话，只得顺着应了两句。

        “你姐那脾气，我平常也说她，”赵妈妈倒是不掩饰，“我早就和她说过，他们来了，就分开住，人家就吴凡一个儿子，自然是想来一起的，这是人之常情，我们不好说什么的，分开住，距离不远，就很好，互相照顾起来也方便。”

        “对啊，现在都这样，再说，吴悠要上初中了，住一起，人多，也打扰她学习。”林茉莉低头哄了哄小儿子。

        “你姐也这样说，所以分开住方便啊，”赵妈妈刷着倒出来的锅，“我喜欢自己住，能不麻烦你们，就不麻烦你们，金窝银窝不如自己个窝嘛。”

        “嗯，他姥爷也是，不乐意住在这，就想回自己家。”林茉莉有感于婆婆的这句话。

        “就是啊，那是他自己的个家，”赵妈妈看聊到了，就接着问，“你爸爸怎么样，在家还行吗？”

        “现在看还行，毕竟出院不久，吃着中药和化疗药的，看他心情不错，还天天出去排练节目。”林茉莉说着。

        “那挺好，他想干的就让他去，真累的话，他自己就不去了。”赵妈妈是知道亲家公会点吹拉弹唱的。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趁他想干，就随他吧。”林茉莉忽地有点伤心，恰好孩子闹的及时，约是在一个地方久了，烦躁了，不耐烦地扭动着肉肉的小身子，林茉莉借机抱孩子去了客厅。

        最先回来的肯定是吴凡，他对林茉莉和孩子打了个招呼，便进了厨房，把丈母娘赶了出来，自己埋头忙活起来。这些年他一直是这么做的，只要他回来，做饭刷碗几乎是他包了，不同于林茉莉，他的厨艺，那是私厨的水准，口味是相当的不错。

        赵妈妈对这个女婿从来都是夸奖的，尽管当初不满意他的家庭条件，用她的话说，嫁女儿和娶媳妇是不同的，媳妇可以娶个穷人家的，女儿不能嫁的没有保障。林茉莉当时听这话的时候，不知道婆婆是嫌弃自己穷，还是夸耀她赵家的资本呢。

        等赵欣冉带着女儿进来的时候，林茉莉明显感觉到了她周身散发的低气压，不由看了看吴悠，小女孩则朝着舅妈缩头，吐了吐舌头，林茉莉也做了个鬼脸回应。

        “看，姑姑和姐姐回来啦。”林茉莉举着儿子的小手儿摇晃着，算是打招呼了。

        “糖包儿还没回来？”赵欣冉过去拉着小侄子的手问道。

        林茉莉心想，果然心情不好，搁以前，早就笑着过来抱走孩子了，她不便多问，只说：“言平去幼儿园接了。”

        “感冒好了？前两天输液了不是？”赵欣冉也坐到沙发上，面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好了，病毒感冒，喂不进去药，有点脱水，只能输液了。”林茉莉看了眼吴悠，小女孩长大了，不像以前活泼爱动了，也不和宝宝玩，只是自己坐在一处看看电视。

        “肯定是你们身上的病毒，这么小的孩子对外来的细菌病毒，都没抵抗力的，反正是你们的问题。”赵欣冉摸了摸侄子软软的头发。

        “老大幼儿园带回来的吧，他先感冒的，我又不出门的。”林茉莉不禁辩驳，心想这是要把怨气燃到自己身上？

        “估计是，不出门也不好，傍晚凉快了还是得带他出去的，看他有点认生。”赵欣冉有点说教的语气了。

        “嗯，凉快了再说吧。”林茉莉心里不舒服，嘴上也懒得应承了。

        赵欣冉也觉得无趣，起身进了厨房，看见吴凡在里面，立马耷拉着脸，对着他的背影翻了两下白眼，赵妈妈在旁边见了，知道这俩人又吵架了。虽然女婿不让她在厨房忙了，但林茉莉现在不能进厨房，她也不好真的让吴凡一个人炒菜，便每次都是在这打打下手，此刻见了女儿这幅样子，便主动退了出去，和吴悠聊天去了。

        吴凡早就感觉到背后那冷飕飕的两道目光，不知劈了自己几百次了，炒完一个菜，不得不硬着头皮，转过身来，直面老婆的风暴袭击。

        “哎吆，老婆回来啦，进来也不出个声，吓死我了。”吴凡手里端着菜。

        “呵！我在外面说了那么久的话，你没听见？”赵欣冉冷哼着，她的高傲不允许自己说直接说哼，每次都是呵地冷叹。

        “这油烟机声音大的很，我哪能听见，改天我给爸妈换了它，太老了，都不太好用了，”吴凡应对灵活，“快出去和妈聊会天吧，厨房多热啊。”

        赵欣冉不想当着家人的面斗嘴，又是一声冷呵，转身去了客厅，对妈妈使了个眼色，俩人都去了阳台，拉上门，母女俩还在窃窃私语着。

        林茉莉虽然见多了这场景，可心里还是不免憋闷。何必呢，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她的面儿说，既然是悄悄话，不想她这个外人听到的，那就找个单独的时间细细说。非得她在的时候，做出这个腔调来，一次两次三四次，真是没意思地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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