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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分赃


出了御书房,天早就黑了,小北风将前面引路小太监打着照路的灯笼吹的摇摇晃晃的,也可能是一天没吃东西的原因,再加上那扑朔迷离的灯光,吕汉强就感觉有点头晕。

        紧紧自己的官带,让自己的肚子咕噜声消停一点,疾走几步希望快点出了皇宫赶回家去,说不得,现在一家老小还在等着自己吃晚饭呢。

        王成恩走在前面带路,当然听到了吕汉强肚子的欢叫,当下笑着扭头小声道:“却是饿着了吕伴读,不过我也算是暂时交差,剩下的自然有人服侍万岁,既然送你出宫,那正好,我们一起到外面坐坐如何?”

        现在的王成恩已经是大明太监第一人,真正坐上了司礼监秉笔掌印太监的位置,也就是被人称为内相的位置,权势虽然没有魏忠贤那般熏熏,但至少在这皇宫里,所有的人都要看着他的眼神行事的,因此身段也就高了。

        既然当了内相,那按照惯例,是不必每日寸步不离的跟着皇上的,皇上自然有新的管事太监负责,而王成恩也就在靠近皇宫的皇城根,置办了私宅,养起了一群丫鬟仆妇,平时在宫内批阅内阁送上来的奏折,晚上的时候,就回到自己的私宅过夜。

        对于现在这位炙手可热的崇祯红人,吕汉强当然不能得罪,再说了,自己说了这么一大通,最后毫不犹豫的将这个皇家驿递商行的总管大权放弃,那么,按照他刚刚说的话,这个皇家驿递商行,自然而然的便落到了内侍这些太监的手中,这可是不是锦衣卫的锦衣卫,这可是一年几百万银子收入的肥缺,王成恩请自己吃顿饭,也是应该的,其实还是想要自己帮忙。

        出了皇宫,王承恩简单的吩咐送自己等出来的管事太监几句,便与吕汉强安步当车的往右拐去。

        离着皇城根不远,有一个小胡同,胡同里林林总总的竟然窝着三十几家餐馆。而且这些餐馆绝对各个雅致,别具匠心,每家风味各有不同,南北大菜东西小吃样样俱全,并且每个小店的伙计,绝对都是训练有素,殷勤却不失矜持,话语得体却绝不多言多语,即便你是多年的老主顾,也绝对表现出来一种若即若离的生份。

        原因是什么?原因无他,这里紧邻皇城根,每日下朝的官吏早就肚子空空,有的有事情,那是没办法,但是,只要不是太急,大家就都要在这里汇聚小酌一番,一来填饱肚子,二来几个同道交流交流对刚刚在朝堂上发生的事情的看法,或者呼援,或者继续穷追猛打,反正,这里是官员们最爱来的地方,因此,这里的要求就是环境要舒雅,小二要嘴紧。

        老杨家烧麦,是地道的陕西菜馆,吕汉强与王成恩结伴而来,远远的就看见他门口上点起的灯笼,灯笼下,规规矩矩的站着一个打扮干净利索的小伙计,但绝对没有外面的菜馆老远的见人,便高声招揽的吵闹,就那么低眉顺眼的站着,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直到吕王二人走到了近前,停住了脚步,那小二才赶紧上前,低声细气的打躬作揖询问道:“两位老爷可是要用饭?”

        王成恩笑着点点头,转过脸对着吕汉强介绍道:“老杨家的羊杂碎是这京城一绝,还有卤牛肉,也是味道第一,掌厨的手艺精到,刀工也好,不如我们就在这小酌一番如何?”出了皇宫,王成恩就再没了奴颜婢膝的样子,挺胸抬头,颇有了内相的威仪。现在即便是这样向吕汉强介绍这家馆子的菜色,语气里也是一种超然的感觉。

        吕汉强笑着拱手道:“内相既然觉得这里好,那便随着内相的意思。”既然让人请客,那当然要让主人高兴,说不得还能多点几个菜呢,这才是被请的人应该有的觉悟。

        一句内相当时叫的王成恩心花怒放,那胸脯就腆的更高了。转身对着那个低眉顺眼,处变不惊的小二吩咐道:“去寻一个幽静处,将你这里拿手的好菜弄上几个。”

        “是。二位大人请。”那小伙计躬身施礼,退到一边束手让客。

        边往里走,王成恩边对那个恭顺的小伙计笑眯眯的道:“告诉你那掌柜的,吩咐厨下加些功夫,等我二人尽兴,我这里有赏。”

        “谢老爷赏。”那小伙计还是不露一丝欢喜的答谢一声,然后引着二人进了内里的一个雅间,请了句安之后退去,对着里面的掌柜将王成恩的吩咐报了,紧接着厨房里便刀勺齐响,将各色拿手的菜肴准备了。

        雅间不大,绝对干净别致,没有窗户,门也厚实,屋子里的光线主要的靠着灯盏,但绝对不昏暗压抑,倒是有种温馨的感觉,这样的布置,绝对不会有只言半语流出,的确是一个商量整人阴谋的好去处啊。

        “来来,吕伴读上坐。”王成恩微笑着伸手让客。

        吕汉强就笑着道:“我今天是下决心要狠狠的吃内相一顿的,你是主人,当然是要上座了,这也是规矩。”

        对于吕汉强的恭敬,王成恩很是受用,很有种找回当初自己在吕汉强面前委屈的感觉,于是,略微再次客气了一下,就坐在了上头,两人刚刚坐定,便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王成恩大声的叫道:“进来。”不大声不行啊,这厚重的房门隔音效果非常好,外面得不到主人的同意,是绝对不会进来打扰的。

        随着王成恩叫进,还是那个小二轻手轻脚的进来,端着茶壶手巾板,身后跟着一个端着净手的水盆的伙计,轻车熟路的安置好了,然后,那个带头的小伙计请示道:“两位老爷吩咐的菜肴已经预备齐整,可是要上菜吗?”

        王成恩点点头:“早饿的不行,赶紧上吧。”然后转头问吕汉强,“喝点什么酒?”

        吕汉强想了想,“既然这是陕西来的老板开的店,想来青稞酒应该有的吧。”

        那小伙计就弯腰道“|正如大人说的,本店有最地道的青稞酒,都是处子亲酿,味道醇正不上头。”

        吕汉强就哈哈一笑,对于酒是处子酿造还是老太太经手,那其实是没什么区别的,不过是一个噱头罢了,只是这一说,就是要在价格上翻上几倍罢了,不过今天是吃定了王承恩,也吧怕贵,于是就笑着道,“那就来上二斤。”

        那小伙计答应一声,立刻转身对后面一招手,随着吩咐,立刻有五个长得眉清目秀的小伙计,端着四个盘子一个炭火的瓷锅进来,小心的摆放好,然后又悄悄的退了出去。还别说,就这训练有术就非常难得。

        菜是非常精细的,一盘卤牛肉,切的比纸张还薄,一个扒胸口,滋汤清亮却有股淡淡的香味,让人垂涎欲滴,还有一个爆炒腰花,点缀些香菜,一个焖蹄筋,鲜亮透明,还有便是这里的羊杂碎,在瓷锅里翻滚着,那股热气就让人浑身舒服。

        对于吃,在座的两位都不是内行,即便是王成恩也不是,当初他陪着崇祯受苦,吃饱了就算不错了,哪里还能讲究?吕汉强不管是前生还是这世,都是紧巴巴的日子,吃的方面就更没个讲究,只要吃饱就得。

        于是,两个人看着这精致的菜肴,只是互相一谦让之后就开始大吃,根本就没有一个内相一个五品官员的矜持,尤其两个人都饿了一天了,哪里还管得那么多?吃了就是。

        等着一阵狠吃,将肚子总算弄了个八分饱,王成恩和吕汉强才长长的出了口气,用湿巾抹了抹嘴巴相视一笑,这就准备开始正题。

        “吕伴读刚刚在万岁面前所提出的关于驿站变革的问题,咱家听着非常的好,好的不得了,只是还有几处事情不太明白,还请吕伴读再解说解说。”王承恩边用手巾擦嘴,边笑眯眯的对吕汉强道,但眼睛已经表明了他的贪婪之意。

        来了,这才是戏肉,吕汉强眯起眼睛笑眯眯的看着王成恩的嘴巴,但心中也为王成恩悲哀。

        本来,作为秉笔掌印太监,负责的便是代替皇上批阅奏章,也叫批红,这是这个时代绝对炙手可热的职务,他有绝对的机会欺上瞒下,有绝对的机会卖官鬻爵,因此,这个职务的太监也被内外称呼一声内相,与外朝首铺齐名,甚至在绝大多数时间还要高过首辅,只要稍微一运作,边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比如当初大明的刘瑾,比如魏忠贤。

        但是,那都是从前,自从魏忠贤倒台,清流上位,这样的局面就一去不复返了,不但那些清流眼睛瞪得留圆的盯着这个内相,避免阉党故事再次出现,同时,王成恩也算命苦,摊上了这个勤勉的有些变态的崇祯,凡有内廷送来的奏折,全部不分事情大小,都要亲自批阅,绝不假手于他这个秉笔太监,因此这个外表光鲜的内相,便成了递送奏折的帮手,权利仅此而已。

        这次,在裁撤了锦衣卫,东西内厂之后,他王成恩更是有名无实,尤其有前朝故事相比,这怎么不让老王心中愤懑郁结?

        但是,这种尴尬的局面在刚刚,被吕汉强给打破了。裁撤驿站却又鼓捣出来一个皇家驿递商行,并且按照吕汉强的规划,这东西不但赚钱,最主要的是收集各地情报,那可是几十万的眼线啊,那规模远远超过了锦衣卫,东西内厂,而他们又是皇帝的亲军家丁,如果将这些驿足抓在手里,那便是真的掌握了财权军权特务权,那才是真正的无冕之王。

        而这个位置当时吕汉强大度的知道轻重的推了出来,而正如吕汉强所言,这股势力必须由皇上的心腹掌管,那么,谁是皇上心腹?皇上绝对不会将这个能颠覆皇位的势力交给他的兄弟,那比给自己扎个炸药包还危险,皇亲外族?更不可能,整个大明就怕出现外戚专权,连娶个媳妇都要百姓人家的小家碧玉,外戚连个正经的官都不封赏,只是钱财上给予照顾,那还有谁?当然还是自己的奴才最牢靠了,按照皇上的想法,他们没有根,更没有野心,就连魏忠贤那样权势熏天,也只敢坐到九千九百岁,最后那一小步绝对不敢僭越,而一旦皇上抛弃他们,就入同宰杀一条老狗一样容易,这就是忠诚,因此,这个皇家驿递商行必须也一定要交给这些太监管理。

        但这样就出来了一个关键的问题,这个庞大的势力交给谁呢?

        王成恩已经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按照原则,他已经坐到了太监里最高的那把椅子上了,再加就可能出现又一个魏忠贤,也不能再加权利了,虽然如上面所说,这时候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如同虚设。

        也正是王成恩这尴尬的地位,决定他要争一下,将这个实权抓在手中。

        但皇上的心思不知道,难以揣摩,于是,王成恩想了这个办法,从吕汉强这个发起人入手,这也是吕汉强想到的事情。

        于是,吕汉强就擦着嘴,笑眯眯的问道:“王大伴还有什么不明白,请只管问好了,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于是,两个老狐狸就都笑了,笑的相当的阴险。

        “两层,怎么样?”王成恩还算爽快,这时候伸出了两个手指,对着吕汉强摇晃了摇晃。

        看看,什么时候利益才是第一的。

        吕汉强将身子靠向椅背,唑着牙花子笑道:“却不论我为皇上,变相的不花一文钱养了几十万忠勇之士,而且还用一张邮票就给皇上每年的内帑收入不止百万,我不贪心,那些忠勇之士要来,只能给我添罪,但是,这钱却是我的最爱,因此上——”

        “三层。”王成恩笑着竖起了第三个手指。

        王成恩喜欢吕汉强的这种直白,更喜欢吕汉强不抓兵权,远离权利的心态,聪明,这样以这个说书将的口才,还有他那妖孽般的智慧和聪明,此事必成。王成恩非常欣赏他的这种先人后己的作风。于是笑着说:“只能三层,我也不知道你说的这个东西,到底将来能有多大的收入。三层已经不少。毕竟内帑窘迫,皇帝也没有多少余粮呀!”

        圣人说,推倒一个女子,这和感情无关,而是和你付出的金钱有关,当十万不能让他顺从,那就百万,当一千五砸下去的时候,最刚烈的也变成绕指柔了,吕汉强现在就有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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