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仇恨
因为不清楚莱恩的骚操作，南瓜骑士心中先入为主对莉莉安的印象变得奇怪：“这一位诅咒之子，性格似乎并不像外在表现出来的那么单纯美好。”
在莱恩甜美的声音传递过去之后，空气安静了一段时间，莱恩和莉莉安用眼神交流着。
莉莉安：看吧，是个人都不会相信你说的批话。
莱恩：反正没指望它相信，我在拖时间准备巫术和抽卡呢，还有，小孩子别说脏话！
可，出乎预料的是，南瓜头居然真的回答了：
“这个地方，是坟场，是囚笼，亦是庇护所。”
“南瓜先生，可以说人话吗？”莱恩用着彬彬有礼的语气说着讽刺的话，他已经将自己想要的卡牌准备好了，手中的巫术也完成了预备，于是法师逐渐放飞自我。
“……”
南瓜骑士卡壳了，这前恭后据的差别让它有些懵，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勇的吗？
不过想到自己的打算，它终究还是忍了下来，好声好气地向这两个一点也不惹人喜欢的家伙讲述道：
“你们也知道，村子里那些受到诅咒而异变而成的怪物，原本都是人类，因为变成怪物才会被放逐到黑暗森林中。
如今的黑暗森林是环境恶劣，怪物遍地的险地，可百年前，这片森林在大路上可是以物产丰饶山清水秀而闻名。
当年，这是精灵和超凡生物的聚集地之一，但如今它们都销声匿迹，那它们都去哪里了，你可以猜猜？”
南瓜头的语气森森，不乏恐吓的意味。
“你的意思是说，它们都死在这里了，这里是它们的坟场吗？”
莱恩没有感到害怕，反而兴趣大起，这些埋藏在岁月之后的隐秘，他最喜欢听了。
“当然不，那些死剩种们在覆盖整个森林的诅咒下要么当场异变，要么苟延残喘，哪有功夫来准备后事。”
南瓜头语气不屑，当场否定。
莱恩无语，他有些理解那些故意卖关子的人被群殴的原因了。
南瓜头的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阴沉下来：
“精灵和精怪们在灾祸中死伤惨重，在森林中已经不成气候。
可总有些生灵天生受这个世界钟爱，它们的种族和特性决定了它们注定屹立于这个世界的顶端，在这场异变中，它们反而因为异变的魔力实力大增，以这片森林的主人自居。”
“这些傲慢而贪婪的野兽，将森林的一切看做自己的所有物，自命不凡地凌驾于万物之上。”
“当我们这群被圣堂驱逐的可怜虫带着受诅咒的人民流落到这片地界上时，那头自诩为大地之主的怪物袭击了我们，没有一点准备的我们死伤惨重。”
“我至今还记得，队伍中有人声嘶力竭地哭喊着为什么？那头怪物只是轻蔑地回应，他不喜欢我们丑陋的样子和肮脏的诅咒气息，他觉得我们玷污了他心爱的大地，所以要我们去死！”
说到这，南瓜骑士头颅中的火焰燃烧得剧烈，幽幽的火光将它的面孔照的阴暗晦涩。
“可笑吧，就因为这个理由，我们死了四十三个人。
他们中有圣堂被牵连的实习牧师，有村庄中的木匠，有英勇的猎人少年。
在他们的拼死掩护下，我们才逃出了它的追杀。
我们对它而言，只是看不顺眼的虫子，看见了顺手碾死，逃掉了也不在意。”
南瓜骑士语气平淡，可平淡的语气下面藏着波涛汹涌的暗流潮涌。
“为了复仇，我们这些剩下的家伙主动拥抱了黑暗，挖掘诅咒的力量来强化自己，这个过程中有人死了，有人疯了，有人成了真正的怪物。
但最终，我们成功了。”
“借助我们痛恨的力量，我们完成了复仇。
在那个怪物不可置信的怒吼中，我们这些虫子，爬上它的身躯，撕咬它的身体，吮吸它的血肉，让它回归它挚爱的大地。”
“可，我们无法真正杀死它，因为它是地龙，是元素的精粹。”
“龙族每一次死去，都会在元素的概念中重生。”
“我们一次次付出代价将它消灭，等来的却是下一次更加凶猛的报复。
仇恨在厮杀中逐渐沉淀，生命在牺牲中更加沉重。
怪物和怪物的战斗无关善恶，没有立场，只为了生存。”
“没有怯懦，因为懦夫早已死去；
无法宽恕，因为死者看着我们；
更不能逃避，因为我们无处可去。
最后，在一次次毁灭与重生中，有人找到了将它封印的办法。”
“于是，我们找到了它的巢穴，在将它再次打败后，利用仪轨封印了它。”
“而这里，就是封印它的地方，也是那些战死之人的葬地。”
南瓜骑士看向这片地下空间神色哀伤，这片璀璨的荧光花海根植在血与肉的泥中，那些战士将完全异化的身躯也奉献出来作为最后的馈赠，一起营造出这个封印。
莱恩和莉莉安在南瓜骑士诉说的过程中一言未发，安静地倾听着。
言语有时候会骗人，但情感不会。
也许南瓜骑士在一些地方会含糊其辞，或美化，或省略，但言辞中的磨牙吮学的痛苦和愤怒，以及对逝去之人的怀念，他们能够感受到是否真切。
因此，莱恩愿意相信南瓜骑士话中的一部分。
法师语气平和地问道：“那么，南瓜先生，您告诉我们这些，是为了什么？”
“为了彻底地毁灭掉它。”南瓜骑士抬起头，炙热的目光望向两人，回答道。
“可问题来了，你们研究了这么多年都无法彻底消灭它，为什么你这么坚信我们能做到呢？”莱恩没有继续用莉莉安的声音卖萌了，少年清冷的声音冷静而沉着，反问道。
“因为诅咒之子，如果有什么能彻底毁灭地龙，那么只有可能是诅咒之子。”南瓜骑士的回答十分肯定。
莱恩的眉梢微微挑起，看来诅咒之子的内幕比他想象的更深，对方如此肯定，倒是让他有些疑惑。
就在此时，在谈话过程中一言不发的莉莉安戳了戳莱恩。
莱恩看向女孩，投以探寻的眼神。
莉莉安轻声说道：“老师，我的直觉告诉我，他说的地龙就是我在上面感知到的东西，我的血脉想要吞噬它。直觉告诉我，这很重要。”
“可这也很危险！”莱恩皱眉，斥责道。
“老师，没有什么事情是没有危险的，有付出才有回报，这不是你教我的吗？”莉莉安回以坚定的眼神。
女孩并不愚钝，一路上的经历足以让她明白自己被卷入了多么大的漩涡中，为了获取保护自己和老师的力量，她甘愿去冒险。
“我可是传说中的诅咒之子啊，怎么能够一直躲在老师的羽翼下让老师替自己承担风雨，至少，至少，也要能帮到老师吧。”莉莉安在心底自嘲地笑道。
莱恩有些发愁，他对于莉莉安的觉悟十分欣慰，但作为老师，他又不免为莉莉安的决定而担忧。
最终，在莉莉安祈求的眼神中，莱恩叹气：“好吧好吧，但是过程中不许逞强，遇见不对劲立马动用我交给你的东西。”
得到应许，莉莉安立马眉开眼笑，小脸上露出得逞的笑意，朗声道：“没问题老师，都听你的老师！”
“两位尊贵的客人，你们商量好了吗？”南瓜骑士耐心地等待着两人的决定，以他的视力自然看得见两个人正在争论着什么，等到两人对话截止，他才发问。
“我们可以答应你的请求，但你必须让我们先看见你说的是否真实。”莱恩将自己的要求传递过去。
“这是自然。”南瓜骑士一口应下，空洞的魂火摇曳，散发着狠厉的气势。
如果那个人告诉它的事情没错，那么数十年的仇恨，将于今日划上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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