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2章 我既非君子，也非小人

“什么！？”

        晨曦正在寻思着徐铮醒后如何安抚他，听得左使这话，直接将他粗鲁的话过滤掉，急急忙忙跑了出来。

        左使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晨曦便出现在他面前，差点没把他胆子给吓破，急忙点头道：“那徐公子醒了，而且，而且还往城墙那边走。”

        “对啊，晨将军您快去看看，那小子眼神空洞，我看着心里都慌，万一那什么就不好了。”

        也不是右使故意吓晨曦，实在是徐铮刚刚的样子让人有些担忧。

        晨曦哪里还淡定的了，一向很少在军中亮功夫的她小脚点地“嗖”的一下纵身而起，三两下就不见了影子，留下两个面面相觑的左右使。

        这几日晨将军带回了一个小黑脸，这件事在军中可是人尽皆知的。守城将士见得这个与传言中几乎一致的小黑脸过来，倒也没人去拦他。

        就冲晨将军日思夜守的态度，足以证明小黑脸与晨将军的关系，他们可不会吃饱没事干去触霉头。

        晨曦纵身而来的时候，正好见得徐铮爬上了城墙，来不及呼喊的她见得徐铮忽然作势要跳下，她的脑袋瞬间轰鸣，一口闷气堵住她胸口，差点喷出鲜血来。

        只是她误会了徐铮，徐铮大仇未报，可没寻思的心思，加之家中还有妻女等他，长命百岁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去跳城墙。

        一屁股坐到墙上，徐铮放眼看去，仿佛看到了瓮城，一时间默默不语。

        “徐铮，不要，你下来，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谈，不要这样好不好？”

        声到人也到，晨曦如月上仙女一般飘然而至，离着徐铮还有五六步的样子停下来。她小脸俏白，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徐铮闻声转头，眼中疑惑一片。他不过是坐到这里怀念怀念而已，什么好好谈谈？

        “不是，你要干嘛？”

        晨曦看得徐铮一脸疑惑的样子，心中焦急一片，急忙道：“你莫要愧疚，一切都是我的错，只要你下来，你骂我也可以，打我也可以，求求你不要寻短见啊。”

        徐铮苍白的脸庞瞬间红润，一脸懵逼地指着自己，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他不过想出来透透风，顺便疏散一下沉闷的心情，怎么就成了寻短见了？

        “你看我像那么脆弱的人吗？”

        晨曦一愣，上下看了他一眼，只见他脸色苍白，眼神有些空洞，怎么看怎么像啊。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过，可是我心里也不好过啊。你难道就这么抛弃你府中妻女，就这样要抛下我吗？”

        见得徐铮手掌撑了一下城墙，晨曦被吓得脸色瞬间惨白，连嘴唇都白了。

        徐铮被她说得满脑糊涂，他不过是感觉坐姿不舒服而已，就稍微挪了一下啊。

        “我真没寻短见，你过来。”

        看着她惨白的脸蛋，徐铮一阵无语，只能对晨曦招了招手。

        晨曦瞬间就蒙了，看着徐铮不断招手，一时间有些捉摸不透，指了指自己，才小心翼翼道：“你，你真让我过去？”她怕自己向前一步徐铮就跳下去，这样就不好了。

        徐铮无奈翻了翻白眼，转头看向苍茫一片的戈壁，点头道：“我不过是想出来透透气罢了，寻短见可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我要去的是西天极乐世界，可不是地狱。”

        听得徐铮贫嘴，晨曦彻底放下心来，若是徐铮郑重让她过去，她绝对不敢轻举妄动。但是用他平常的贫嘴话说出来，她信了。

        轻手轻脚走到徐铮身旁，晨曦下意识就抓住徐铮的袖子，脸上心有余悸之色还未全部褪去。

        拿捏着徐铮的袖子，她仿佛抓住了徐铮整个人，心中也就安定了下来。她轻点地板翻身上来，坐在徐铮身边默默陪伴着他。

        两人沉默了好久，随着凉意渐浓，徐铮张了张嘴巴，小声道：“我睡了多久？”

        “从你到燕崖城，如今已经过了十一天了。”晨曦目不转睛盯着徐铮的侧脸，心中开心得很，前段时间可是将她吓坏了。

        徐铮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忽然摸了摸肚子，疑惑道：“我都睡了这么久，怎么我感觉肚子不饿呢？”

        晨曦俏脸通红，她在傍晚时分才用嘴帮他进食，能饿才怪呢。不过她可不敢说出来，只能胡乱掐了个借口，说什么熬了些稀粥喂到嘴里，本能的吞下。

        徐铮醒来之前确实都意识迷糊，也没有去多想。沉闷的脑袋经入秋的晚风一吹，脑袋也渐渐清醒了过来。

        气氛再度沉寂下来，徐铮看着瓮城的方向，道：“瓮城被破了。”

        “我知道。”晨曦手掌微颤，不敢正视徐铮。

        “十万大军，只有我一人生还。”徐铮说着声音不由咽哽，他几乎是亲眼看着这群大军被屠戮的。

        “而我，也差点死了。”

        晨曦点了点头，这些她都知道了，眼中愧疚之色，几乎都凝成了实质。

        “当时金国主力大军在围困燕崖城，我无法脱身。”

        “所以，你救援了武广城，让大皇子支援瓮城？”徐铮脸色无喜无悲，一点就通。

        晨曦看着徐铮无喜无悲的脸庞，心中有些慌乱。不过在徐铮面前，她不想欺骗他，当下只能点了点头。

        徐铮长叹一声，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无用了。

        晨曦受不了徐铮这种冷淡，她心如刀割，手掌不由捂住徐铮的手，抓得紧紧的。

        “过几日，可以帮我将大皇子召到燕崖城吗？”徐铮拍了拍她柔弱无骨的小手，还是那副表情，让人抓摸不透。

        晨曦聪慧，听得这话吓了一跳，她眼神急速变幻，她不想让徐铮失望，但是，又不想徐铮陷入四面楚歌的地步。

        “我也恨他，但是，我们现在真的不能对他下手啊。”

        “我徐某人在扬州城的时候就说过一句话。”徐铮说着一顿，双目露出刻骨铭心的仇恨，喃喃自语道：“我徐铮既非君子也非小人，只求心中怨气得以施展，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十年太久，只争朝夕，人生苦短，徐某人志在今日，不愿做那耿耿于怀十年的傻子。”

        晨曦被震惊得嘴巴微张，她并不知道徐铮曾经说过这句话。这句话，是徐铮曾经与宁静说的，宁静那时候也阻拦他报复宁阳王府小王爷。

        与上一次的不同，上一次将宁致远打得半生不死，这一次，是由心的杀意。只要大皇子落入徐铮手中，徐铮定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若不让他试试十八般酷刑，那都是轻饶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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