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交易
原来是个兔爷，真真可惜了这张脸，不男不女，比之前那披着狐狸皮的女人还要恶心。看出他真身后宫小飞一脸鄙夷，头脑顿时也清醒了些，偏过头根本不愿同他多言。心道这边塞的地界果然神魔混杂，什么怪物都有。那美女蛇见他不应也不恼，“怎得，还恼上了，看来你这心眼真真的跟那绣花针的针尖儿似的。“美女蛇调笑着，忽而又正色道：”你就不想知道，我请你来这里是为什么？”宫小飞闻言不禁一记白眼，近来怎得人人都这么故弄玄虚，反正他一直是个囚徒，无论在谁手上又有何分别。
美女蛇见状无奈的眨眨眼，“看来你不想知道，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一声叹息：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同你父亲立下那个约定，害得你小小年纪便过的如同活死人一般，一点儿意趣都没有了”
约定？猛然间这字抓两个字抓住了宫小飞的神经，“什么约定？你认识我父亲？”他不禁孤疑，自己与这人素未蒙面，他怎知道关于父亲的事。成功引起了听者的注意，那美女蛇得意的挑挑眉：没错，我不仅认识他，还建议他把自己唯一的儿子关起来，每天不许他吃饭，只许给他吃虫卵，一直吃到那孩子变成一只大虫子为止。“他咯咯笑道：可不嘛，没想到有一天，他就真真的这么做了，然后你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好不容易止住笑意，他美眸圆睁，指着宫小飞早已萎缩的肢体啧啧可惜。“瞧瞧好好一副身子，硬是给那些个东西弄成什么样了“，宫小飞怔了一怔才意识到他再说什么，那间密室，那个白袍子的老怪物，还有那群闪着光的飞虫，被强行灌进肚子的原来是虫卵，强烈的恶心让他眼前一黑，一张口又是一口黑血喷出
那美女蛇见状愣了一下，无辜的睁大眼睛，“看看这气性！我才说了几句，就…“，无奈得长舒口气，他盯着宫小飞恍惚中的脸细细观察一阵，变了个人似的，一派学究样的严苛。”不过，你长久以来怒火郁结心口，强行压制的一口瘀血吐干净了，倒也是个好事”美女蛇面诊完好心总结道，“就是可惜了这宝血”她啧啧着
宫小飞盯着地上的血，缓了一会，忽然觉得神智清明许多，眼睛看东西也越发清楚起来，看看四周，这才意识到自己在一间密室里，四下无窗，全是石壁，石壁四周布满明火，自己坐在轮椅上双手被一根粗长的链子反缚住，链子的一端高高的吊在室顶的铁环上。正前方不远处有一池不知什么做成的液体，沸水一样汩汩的冒着气泡，周围热气夹着某种酸腐之气直冲鼻腔，他转头挣了挣链子才发现他背后的石壁上竟然挂着一壁的刑具，小到穿甲的细针，大到可以碎骨的铁锤，还有一瓶瓶药物，与挂满皮肉血污的刑拘放在一处，不用猜也是让人生不如死的毒药。而那美女蛇也不是幻觉，一身红衣，鬼魅一般在他眼前跺着步子
他转瞬间神经紧绷，“你到底是谁？想要对我做什么？”他紧紧的盯着那张艳丽的脸，此刻映着晃动的烛火，那双凤眼明明灭灭，看上去忽地极为诡异，从前被囚禁的记忆闪进脑海，惊恐使得他剧烈的挣扎起来，扯得铁链哗啦啦作响。
“嘘，嘘”那美女蛇纤长的食指轻点红唇作势让他安静下来“别怕，那不是为你准备的”美女蛇安抚道：“你该庆幸，从今以后你就自由了，再也不用依靠你那位高高在上的兄长的施舍苟活。“美女蛇静静的盯着他惊恐的眼睛，似乎把他看穿了一般，他的声音低沉而蛊惑：跟着我，我来帮你复仇，让那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向你跪地告饶，让你的杀父仇人，你那位不可一世的兄长，也尝尝你受过的苦，而后拆骨剥皮随你高兴”他笑盈盈的在宫小飞耳边低语，一字一顿，每个字都是一幅画，染血的画面令人无比畅快。宫小飞承任被他蛊惑了，往日那些不堪的屈辱压迫着他的神经，他几乎想立时点头应下。但唯剩的意识告诉他，他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事？又为什么要帮我？或者他又想从我身上获得什么？他隐约觉得自己被搅进了某种阴谋的漩涡里，然而因为自己无用懦弱，只能随波逐流。“你身怀至宝，自然会被各方势力争相猎食”信笺上的话忽然从脑海闪过，想到坐上那个高高在上的阴霾男人以及他锋利如刃的眼神，没来由的他心底又是一寒，果然，他说的都是真的吗，自己身怀至宝，所以会被人争相猎食？可那至宝是什么？为何自己毫无察觉？眼前的红衣人也是要猎食他的猎人之一吗？”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快放开我！“他废力的喘息着
美女蛇意外的点点头，对他强大的意志力颇为赞赏：果然是我看中的人，被我的琴声摄心这么久，居然还能保持清醒，看来我这琴艺还需修炼才是”他百无聊赖的拨了几下琴玄，复又回身正色道：“你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吗，你不是刚被你那兄长扫地出门吗，对了，据说为了争夺你家家主的位子，你父亲也死在他手上，这你应该知道吧”
流放前的画面再一次从眼前闪过，宫小飞咬着牙仅仅攥着拳头，“这是我的事，不要你多管闲事！”他冲着红衣人怒道
“我也不想管，”红衣人委屈道“可是我和你父亲做了交易，今天来收账而已。”
“什么交易？！”宫小飞想，怎么如今人人都来拿他做交易
“他得到宫家家主的位置，而我们得到你，一个拥有神龙宝血的种子。所以算起来，我是你的买家“美女蛇一顿，忽而眼神凌厉：”至于你那位兄长，我和他可以说素不相识，不过我许诺过你父亲，他日宝血炼出，定帮他除掉此人，因此我方才说，可以帮你报仇也是肺腑之言。“
宫小飞听的一脸茫然，什么宝血？什么种子？实在听不懂这美女蛇在说什么，“果然，你的意识还停留在盲界”那美女蛇见他一脸惊疑，倒也不甚意外：“没人告诉过你真相吗？”
“真相？”宫小飞冷笑着，他现在早已分不清何为谎言何为真相，唯一确定的一点，这美女蛇果然就是冲着他身上的所谓至宝来的
“没错，人的真相，神的真相，以及像你这样拥有神龙宝血却尚未成为神的，介于人和神之间的，我们称之为人神或天师的真相“美女蛇认真的道
宫小飞听的云里雾里“我不修神，亦不信什么鬼神论，你究竟要说什么”他实在没耐心听他啰嗦这许多
美女蛇看出他的不屑，倒也不恼“你未开化，自是不信，不过，你的父亲他相信，他向月神献祭了他的长子，希望这个孩子能被选定，可以炼出神龙宝血，成为万人供奉跪拜的人神天师”美女蛇几乎怜悯的看着眼前这个弱小的少年：“所以，你才会被放进那密室里，破体再造，直到你身上的凡人之血流尽，宝血应运而生，如蝴蝶破茧，凤凰涅槃，只不过在那之前都要经受抽筋剥皮一般的痛苦”
宫小飞这次听懂了他是说自己从前之所以会被囚禁，被折磨的生不如死，全都是因为他的父亲和他们做了交易，让他们拿他的肉身炼什么宝血，成为什么人神天师？这么说，这至宝莫不是他身上的血？
可是父亲怎么会像他说的这么对待自己，“你胡说！“宫小飞不禁大怒，”我父亲才不会对我做这种事？你如此挑拨，到底是何居心？“
“他不会吗？”美女蛇反问“你们盲界的人不都是如此吗，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任谁都可以拿来当垫脚石，”他笑得越发冷炙凌厉“他若不会，那为何会亲手挑断你的手脚筋？忘了告诉你，过于强壮的肌理是不适合做炼血的种子的。你一定说他那时也是迫不得已保你一命，因为你纵马杀人，犯了死罪。那你被困在地室三年，做了三年的活死人，又怎么解释？仇家陷害？他不知情？就凭他的本事和威望，想要找到你恐怕轻而易举，那么为什么他视而不见？对了，也不是不见，他曾去见过你，你应当有印象才对”美女蛇好心提醒着
父亲离开囚室的背影在眼前闪现，一个个质问在脑中炸开，尽管他不愿相信，但自己亲身所受的事实摆在眼前，这一切又该如何解释呢？宫小飞一时竟无言以对，他双目赤红，气的浑身发抖拼命搜寻着关于父亲生前的记忆，希望找出些什么去抹掉他心中这份怀疑，可是脑中闪现的片段却越发证实了那些他不敢想的事实……
那是从边关回都的头一年,父亲就放弃了朝廷给他亲选的的宅院府邸，搬到了城郊一处偏僻的老宅子里，他当时很是不懂，为何父亲好好的将军府不住，要跑到这么偏远的地界，住着这阴气森森的老宅子，每逢朝拜，还要三更起身，坐上两个时辰的轿辇，才能抵达宫苑。父亲面对他的怨怼也只是轻描淡写几句，说是这是他伯父父亲的亲兄长曾经住过的地方，宫家祖上的老宅子，荒着也是荒着。他这才知道原来他们还有亲人，只不过这位亲人现如今据说也不在了，与父亲不同，宫家长子他的伯父，是一位神秘的商贾大家，据说富可敌国，国库充盈与否除了皇城里那位的治世之道外，还有一半都是由他这位伯父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不过与一般的皇商不同的是，没有人见过他伯父的真面目，商道的人甚至皇城里那位，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踪，普通百姓更是甚少有人知晓他的存在，或者知道宫家这位长子的存在，如自己一样，在常人意识里，宫家只有一个儿子，便是他的父亲，官拜四品的定远将军。
他也曾问过父亲，伯父是怎么死的，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听父亲提起，父亲转着手中的茶盏，眼中明明灭灭：听说在西北雪漠遇上了流寇，和商队走散了。找到的时候他和他夫人还有一个孩子一并都没了。
他那时有些哀伤，想着若是那孩子还活着，自己当唤他一声兄长才是，可惜，他似乎和父亲一般命里犯煞，身边除了几个旧仆，一众武夫，就再无其它
他一直以为父亲毕生所愿就是征战杀伐，疆场驰骋。因此被召回来便如大鹏折翅，报复无以施展，因而落落寡欢。不曾想父亲的志向远非他所想。
记得那是他们搬入旧宅的第一年，某日夜里，他初入旧府邸，睡得不安生，起身小解，远远的看见有人掌着灯，朝后园去了，他想着之前父亲叮嘱过，后园是禁地，任谁都不能入，违者重罚。怎得竟有人夜里偷偷入内，他心下好奇，就一路远远跟着，直到那人将灯置在院前的灯柱上照明，小心的开着院锁，他才看清，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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