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落幕——永不到来的黎明
没有多作交谈，那三人一齐冲上。
而许无尘则一拳打碎了侧墙，钻了进去。短暂的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后，许无尘的身影突然一分数份、各自离开，只留下一个□□迎敌。
一声鸭鸣传来，头顶一片雪白的鸦群飞舞盘旋，茫茫雾气从四周浮现。不待她做出反应，石板地面突然变得一片泥泞。余光一撇，整片区域已经化为一潭暗影，正沿着小腿向上吞噬。
无处借力，许无尘只好调动法力强行浮空。三柄短刀从腰间飞出，她飞身连踏，断水剑直取鸦群中的身影。
可一片火红从侧旁燃起，白雾和鸦群同时分出一条甬道供凌日杀出。
“给我去死！！”
烈焰从他周身燃起，凌日高高跃下，手中长刀带着火舌旋转砍出，势大力沉。
断水剑轻轻一送，却直接将长刀带歪。许无尘眼中只剩下冷漠与专注，左手成掌重重拍在凌日胸口。
可后者却化作鸦群飞散。
“凌日，冷静点。”白展堂皱了皱眉，他刚刚本正在准备大型法阵，可不得不抽手救下伙伴。
“小心！她的力量绝不止你描述的那般。”
这白色的鸦群还能在队友身上使用？好实用的技能。许无尘撇了撇嘴，双脚踩在短刀上，短暂停顿后再次冲上。
而另一把短刀则斜斜插入身后的死角——那边的阴影正蠢蠢欲动，她还没忘了对面有三个人。
一侧，叶迅本想等到凌日打出许无尘的应击僵直时出手，却没想到契约了千钧的凌日竟被随意劈飞。气息浮动，视野中一柄短刀急速扩大。
“被发现了！”
叶迅瞳孔收缩，刚刚许无尘出手的极其隐蔽，这飞刀速度又极快，根本不剩下多少反应时间。
他扯着阴影挡在面前，企图用控影来短暂抵挡。视野如想象般暗下，可那柄飞刀却不如计算的那样被抵挡——它插到了自己身后的地面上。
“打偏了？”
叶迅可以肯定，刚刚的短刀就是飞向了自己。不过激战间如此隐蔽的暗器到是确实可能飞歪
眼前的暗影中飞溅出一片血红，奇异的钝痛从喉间传来。
倒地之前，他甚至没明白自己的身体怎么就突然软了下去，那柄刀又是如何刺穿了自己的后颈。
哦，是了——那黑暗的影盾后根本没有什么敌人，而白袍剑客就在自己的身后。从地面平视过去，他看到了一双陌生的靴子。可之前他看到的又是什么？
白展堂陡然增加了雾气的浓度，躲开了许无尘的锁定。而凌日则顺势完成了千钧鬼的蓄力，同时激发了火狱的终结技。一条火龙环身，他身影化作纷飞的白鸦在四周闪现，在许无尘未能反应过来时怒吼着冲出。
血肉的实感从灼热的刀锋上传来，从右肩砍入的长刀一路向下。可并不比曾经削铁如泥的锐利，长刀在对方身体里几乎要卡住。凌日大惊，本来将近的力道被他强提一口气接上，终于如愿将对手切为两片。
“滋啦”
重重落地，地面被火焰瞬间加热到高温，发出不堪的声响。而那身白衣也终于在三人配合间被斩裂。
意料之外的突兀战果，好像又在情理之中。一股喜悦蔓延在凌日心头，又见无数白色的羽刃从空中倾泻下来，将那片区域打的面目全非。
等等，有些不对！
凌日突然反应过来，被影子吞噬的地面不知何时露出了真容，那叶迅去哪了？
他急忙环顾，恰好遇到断水剑飞来，削去了他一段头发。
许无尘可不管他到底惊不惊讶，只能怪那白面渡鸦不了解她的新能力。茫茫雾气中虽然她对对方的锁定被切断，可凌日对自己的感知也暂时消失。
在白展堂意识中的许无尘和凌日对上的许无尘已然成了两个不同的人。更何况之前杀死叶迅的许无尘早已蓄势待发。
“凌，小心！”空中传来了白展堂惶急的呼声，“她没死，之前那个是假的！”
“我知道！我现在缠上她了，叶迅呢？出手啊！”
凌日被逼的岌岌可危，也顾不得让叶迅隐藏了。
谁缠上谁了？
白展堂满头雾水，明明三把刀如影随行地在空中环绕着他，那白衣人正像鬼影一样阴魂不散，剑剑夺命。
他专心操纵着视觉混乱和浮空漂浮，还要常常用鸦影避开致命一击，自然无暇顾及雾气。
许无尘疯狂攻击的间隙，他得空往下一瞟，清晰的空气中没有任何阻拦，和凌日缠斗的许无尘就这样映入眼中。
等等，那这个人是？
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哪还有什么人影？
凌日退着退着到了一棵树边，趁着许无尘被树干短暂卡住剑刃，他围着树身一转，拉扯出一瞬空闲，急忙仰头向白展堂求助。
二人眼神交汇，默契地达成一致，正要出手却发现他们视野中叶迅突然出现了不过是一具尸体被抛了出来。
“怎么回事？”
凌日有些错愕，盯着叶迅胸前大片的血迹有些难以置信。白展堂也看到叶迅身体飞起，而许无尘正好钻到了那具身体下方。
网状剑光迸射，叶迅被炸成一片血雾爆开，凌日被迫后退的时候却胸前一凉，晃着白光的剑尖滴滴答答地落着血迹。
这一幕恰巧被白展堂捕捉到。
他刚刚在血雾中丢失了敌人的视野，一愣后就看向了自家队友，可还来不及甩出法术凌日就被一剑穿了心。
技能？新技能？
一个念头蹦出，白展堂才不得不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自己之前遇到她时难道她没有出全力？
两个队友已经死去，强烈的情感波动被他坚决地压制，思维急速运转，白展堂必须找到破局的办法。可计划赶不上变化，许无尘直接一剑将自己割喉，让他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
？
可他的头颅被空中的断水一剑挑飞，再也等不到疑问得到解答了。
之前在空中的许无尘受到白展堂观察到地面的她的影响被迫消失，可与此同时之前跑出的许无尘又分出了幻影潜回此地。当地面的她死去的时候，刚刚回归的许无尘便得到了化作“真实”的机会。
平心而论，这三人的能力搭配的极其全面，如果加上之前的八卦技能者，一般人绝对无法招架。
只可惜，恶源的契约本就无解。除非正巧遇到本体，不然所有人都会被她的□□虐杀。
当然，□□的数量并非无限，大约十几个的样子，而死去的部分自然也会带来影响。
前者主要是受限于许无尘的精神力被原身限制，但后者带来的精神损伤可以忽略不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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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本不应该有人能契约恶源的，但许无尘恰巧是个例外。
玄武区，七八个白衣身影向四面八方散去。如果有人细心观察的话就能发现，他们在不同地方看到的人其实是一个。
“修杀一，找到了吗？”
许无尘找到了行动中的鬼杀门堂主，而后者也通过风感应到了她。
“找到了。就在小北门那边。不过这群小鬼和走狗烦的厉害。”他击飞了身边环绕的鬼怪，退了两步和许无尘说道。
“这两天我们不是第一次发现了，但那群东西可以把鬼母的凭依物转移走。”
许无尘：“我记得人类不能影响到鬼怪的凭依。走狗不可能全是契约者。”
修杀一：“是，可他们根本不是人。如果我没猜错，他们是混入人群中的鬼怪。”
许无尘：“你的意思是？”
修杀一：“半人半鬼。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弄出来的。”
许无尘：“对了，城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怎么突然问这个，”修杀一不解，“城主名字是胡豪。很神秘的人，在四区都没什么传言。”
“你们有几任城主？”
“就听说了这一个啊，”修杀一回答，“有什么问题吗？”
修杀一好像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突然咧嘴笑了。
看着面前煞气十足的堂主突然眉眼微弯，有些发憨地露出八颗牙齿，许无尘也懂了。
二百多年的历史、同一任的城主、突然出现的古怪——那胡豪应该就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
行了一礼，她便“独自”前往小北门。
修杀一暂别了许无尘后继续率领着门下冲锋，希望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高手能有些收获吧。
出乎意料的是，短短半炷香的时间，远方便传来巨大的鬼哭声。漫天的墨色阴气被一道紫光击穿，某个高位的存在永远失去了和此方世界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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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区，总部。
“打个商量，你把我的魂魄直接换回来如何？”
许无尘笑意盈盈地问道。
大堂中只剩下主座上坐着一个红发男子。朱煜语气捉摸不定的回复，“凭什么？”
“凭夏荷在我手里。你们通门街，黄香街，鹦鹉居，雀楼，八五门的分阵成败都在我一念之间。而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展开讲讲。”
“我契约了无面女。”
朱煜听到此言后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忽的笑了起来。
“确实，确实。就和那老鬼说的一样，我这身荒芜的本领还入不了恶源的眼。”他激发了一张符箓，许无尘突然感觉神魂的缺位得到填补，而自己与万象城的冥冥联系也被切断了。
“把夏荷还回来吧，你赢了。”
朱煜有些颓唐地靠在椅子里，没有做任何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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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区，主楼。
扶在参差的城楼外墙边，胡豪吹着夜风和身边的白衣女子谈笑起来。
“你很厉害。老实说，超出了我的想象。”
“城主知道我？”
“自然。许无尘，是么？你原本便不属于此界，不然也不会能用恶源的能力□□与我聊天了。”
这下，许无尘着实吃惊了。
“不用问，大家心知肚明就好。”胡豪叹了口气，“不过这万象城的事，你要是有不懂得尽可以说，我还是挺满意这份‘成果’的。”
“鬼日，百鬼夜行是什么？”
“是一个传统，虽然那群小子在乱搞，但有没有他们结果都不会改变。”
“鬼母又是怎么回事？”
“它和走狗都是我的一次尝试。结果被你搅黄了——倒吊人这家伙还是放不下执念。”
“你不生气？”
胡豪仰头望天，“一次尝试罢了，时间还长，没什么可生气的。你存在于此的本身就足够弥补这份损失了。”
他继续讲述，“我一直认为此界并非唯一，这片天地太小了，不是么？但一生追寻下来，鬼怪是我能找到的唯一超出了人力的手段。我必须挣扎，而你的出现，让我第一次明白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他是一个求道者。许无尘明白胡豪的想法：为了他的梦想，他可以放弃一切，倾覆一切，利用一切。
他呵呵笑道，“这批人类将为此道殉葬，正如我不会怪你，你应当也不会为此于我不利。”
“对。”许无尘回应，准确的说，胡豪的行径与自己作为魔修的处事风格几乎一致。
“希望我们的道途都将顺利。”她对着上空的星河一笑，在胡豪的致意中解除了这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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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将至，万象城郊的山上，许无尘远眺着那处笼罩着阴气的点点星火。
下一刻，便是百鬼出游。
这是上位者的终局，是鬼怪的狂欢，是一个求道者的努力，也是所有生灵的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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