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强援抵达
谁都不知道,陈宝祥回到益都县城,为的是顾兰春。
修夫人说,顾兰春在谭家坊一战中枪受伤,如今生死未卜。
所有人自顾不暇,只有陈宝祥愿意冒着生死危险,重返益都县城,寻找顾兰春的消息。
只有真正的朋友,才会这样做。
陈宝祥把顾兰春的线索告诉了朱俊,并且开出了很高的赏金,谁找到顾兰春赏一根金条,这种情况下,大概警备大队的人都愿意出去寻找。
从谭家坊往南,到弥河一,定能够找到她的踪迹,反正河边就那么多住家,不会跑到其他地方去。
朱俊有些疑惑:“这些人跟黄金和孕妇都没有关系,你已经回到益都县,不如暂且休养,这些事慢慢再说。”
陈宝祥坚决的摇头:“不行,找不到顾兰春,我就不回济南。朱骏,这件事非常重要,让你的人赶紧出去,不管以什么理由,沿着弥河寻找,一定要找到我的朋友。”
之前朱俊就有顾兰春的照片,毕竟她是万花楼的人,对于顾兰春比较熟悉。
对于这些大人物的交往,朱俊没有多问,看在一根金条的份上,他让自己的兄弟们化整为零,直接出了东城,漫山遍野寻找。
他们这样做,还得避开日本鬼子,否则找到顾兰春反而害了她,直接成了日本鬼子的俘虏。
陈宝祥住在小旅店里,心急如焚,他知道这种情况下,顾兰春缺衣少药,枪伤很容易感染,给身体造成创伤。
只可惜,当时忙着护送孕妇过庙子镇,根本来不及回头寻找,假如顾兰春出了意外,他将永远良心不安。
事情进行的并不顺利,日本鬼子为了加强胶济铁路线的防守,把警备大队这边的人抽去一半保护火车站,他们直接在火车站南北打起帐篷,昼夜巡逻,不敢放松。
据说,益都县北面的游击队已经集结起来,即将袭击火车站,鬼子如临大敌,把朱俊叫到指挥部,连续三四天没机会回来。
陈宝祥恨不得自己也加入搜寻,但他明白,此时此刻,他必须坐镇在小旅馆,做应该做的事,就像在济南的时候,不管情况多么危急,他都出现在陈家米饭铺,而不是消失踪迹,那样就会乱了方寸,反而让鬼子抓住破绽。
孙白露每天都过来看,她为陈宝祥带新鲜的水果,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正在拉近。
但陈宝祥心里只有顾兰春,孙白露不管说什么话,都无法撩动他的心。
“陈老板,我知道你很快就回济南,济南是个花花城市,听说那边的老商铺什么都有,国外的洋货进来之后,都先放在济南售卖,对不对?”
类似的问题还有很多,孙白露问了一遍又一遍,看她的意思,是想跟着陈宝祥去济南。
但陈宝祥根本没有回应,他只希望警备大队的人,能够突然找到顾兰春,直接送往济南,医治枪伤。
在济南,陈宝祥有几个朋友治疗枪伤很有办法,不用去西洋医院就能解决。
张五子他们一直在跟踪着云门山的土匪,老大和老二之争也算是尘埃落定,但是云门山土匪的仓库被洗劫一空,张五子他们什么都没得到,等于是白跑了一趟,所以,他们心有不甘,已经盯上了新的目标。
陈宝祥不再理会他们,任由他们自主行动,他甚至觉得,自己应该跟张五子划清关系,以免被日本鬼子盯上,连累了寻找顾兰春这个计划。
每天到了半夜张五子才回来,他和陈宝祥之间已经没有话说,偶尔他说梦话的时候陈宝祥听到,踌躇满志,已经发誓要把益都县城南的土匪窝子全都挖一遍,那些土匪搜刮来的金条和银元,全都落入他的囊中,再忙活一个多月就直接回济南。
看来,这一次张五子他们收获颇丰,每天脸上都笑嘻嘻的,心情大好。
陈宝祥想起土匪的恶劣行径,让张五子消灭他们也是一件好事。
一连七天,大青衣顾兰春没有任何消息,陈宝祥心急如焚,如果顾兰春已经进山,那就坏了。
南部山区危险重重,庙子镇那边是一个无法突破的关口,不管是护矿队还是日本鬼子,都在那里设下陷阱,顾兰春带着枪伤过去,一定会被抓住。
无奈之下,陈宝祥跟张五子摊牌,要用这些人到弥河两岸去,寻找过顾兰春。
张五子哈哈大笑:“陈老板,这算是另外的一件一活,你要另外付钱,我们跟你来的首要任务是找杀人凶手,为你朋友报仇,但现在拖来拖去,我们也不知道干什么。你要我找人好办,真金白银拿出来,兄弟们就有力气干活。”
陈宝祥只能把身上的几十块大洋拿出来,算是定金,他相信张五子这些人的能力,要超过警备大队的人。
既然双方达成协议,张五子立刻招呼自己的兄弟们,直奔弥河两岸,幸好朱俊有顾兰春的照片,直接交给张五子,找到顾兰春马上带回来,先治疗枪伤再说。
陈宝祥终于松了口气,张五子这些人虽然贪财,但办事的能力的确很强,从上一次袭击云门山的土匪就已经看得出来。
他在小旅馆里耐心的等候,孙白露没去上课,全天候陪着他,轻声细语的安抚。
孙白露虽然不知道顾兰春是什么人,但听说是唱戏的大青衣,立刻明白是个美人。
“陈老板,不要担心,吉人自有天相,你的朋友一定没事,朱俊的人一直在找,你又派了这么多人过去,就算挖地三尺也能把她找出来。”
陈宝祥想起顾兰春对自己的帮助,尤其是两个人在芙蓉街玉谦旗袍店共同对敌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一次不管使出多么大的力气,都要把顾兰春带回来,平安送到济南,让她恢复健康。
万花楼被日本鬼子打得七零八落,一定要依靠连城璧和顾兰春重建,这些所有的抗日武装都不能消亡,一直存在,联合起来就能消灭日本鬼子。
他面对孙白露的时候,脸上陪着笑脸,但内心实在是焦灼的,难以形容,就好像揣着一窝小兔子,百爪挠心。
晚上做梦,她好几次梦见顾兰春走投无路,被鬼子射杀。
也梦到顾兰春突然回来,无比健康,陪着他一起回济南。
这种痛苦和喜悦的感情,交替环绕着他,让他夜不能寐,半夜醒来浑身都是冷汗。
孙白露不知道这一些,她以为顾兰春就是陈宝祥的普通朋友,能不能找回来,完全是听天由命。
张五子出发了三天没有传回消息,陈宝祥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他觉得希望越来越渺茫,按照以前的惯例,一旦枪伤感染,最多三五天,受伤的人就会昏迷,无法控制,即便是送到西洋医院里,也会留下后遗症。
这天下午,陈宝祥正在屋里来回踱步,皱着眉头,想着心事,有人敲门,他走过去开门,外面站的是一个用围巾遮住脸的女人,只露出一双眼睛。
陈宝祥看着有些眼熟,急切之间没有认出是谁。
那个人从陈宝祥身边划过,到了屋里才摘下围巾,竟然是连城璧。
“陈老板,别来无恙,我知道你在益都县为了大青衣的事,焦头烂额,所以带了一部分人过来,他们已经进入南部山区,寻找大青衣,我先过来给你报信,让你放心。几天前大青衣请人捎信,到了济南,也说了自己的藏身地,我们连夜赶来,应该没有问题。”
陈宝祥握住了连城璧的手,一颗心终于放下来。
更让他欣喜的是,连城璧知道大青衣受了枪伤,这一次过来直接带着疗伤的西药,只要找到大青衣,立刻可以给她治病,根本不用送到济南。
陈宝祥拍着胸口:“谢天谢地,大宗主,还是你有办法,我在这里无头苍蝇一样忙碌了十几天,根本没有头绪……派出去一些人,沿线搜索,始终没有她的消息,我们根本不知道她藏到了哪里?”
连城必笑着解释:“她已经到了胡林谷附近,向西的路很不好走,她已经听说庙子铁矿护矿队跟你们交手,你们突围的时候,打死了二十几个日本鬼子,所以那条路已经不通了,她被困在胡林谷,这才向我们求救。”
陈宝祥如释重负,既然是在胡林谷,那就没有生命危险,也不担心日本鬼子漫山遍野搜索。
他心情好了,立刻觉得食欲大振,让旅馆里做了四菜一汤端上来,招待连城璧。
原来,之前连城璧并没有离开济南,而是驻扎在齐长城青石关一带,那里的山沟十分狭长,日本鬼子搜索到不了那里,她带着十几个人休养生息,日夜练习枪法,准备卷土重来。
面对陈宝祥,她有些惭愧:“陈老板,之前我们在济南的几场战斗,实在是愧对百姓,明明战绩优势,能把那边的鬼子消灭干净,但抢夺运金队一战损失了大部分,人他们都死在益都县城,至今没有找到尸首埋葬,下落不明。我对不起那些兄弟姐妹,幸好那一战大青衣侥幸逃脱,不然我的自责就更重了。”
两个人谈起往事,又是在益都县城里面,距离上一次的惨烈一战并不远,所以连城壁提起来这件事心情更加沉痛。
“大宗主,那些事情已经过去,既然是战争,就免不了牺牲。并且,袭击万花楼的是日本鬼子的神风特战队,这笔账都记在日本的人头上,我们联合起来,多杀鬼子,为兄弟姐妹们报仇!”
连城璧感叹:“找到大青衣,有了时间,我就会寻找那些兄弟姐妹的尸体,看看能不能做一个衣冠冢,在做一场水陆道场,为他们念经超度。”
这些事情都是后话,只有找到大青衣,顾兰春他们才有心情照顾那些死去的人。
陈宝祥越来越觉得,连城璧成熟了很多,在济南他们连续遭遇失败,好好的一只江湖势力被打的七零八落,南方军给的委任状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收到委任状的好几个人已经死了,他们的军衔历历在目,但却无人领受。
连城璧对于这一切已经产生了深刻的怀疑,面对陈宝祥这种外人,她毫无顾忌的提出来:“陈老板,你熟悉八方面军,我们属于南方军,你说说看,两边军队有什么不同?为什么老百姓喜欢八方面军,却厌恶南方军?我们同样是打鬼子,同样牺牲,同样舍小家为大国,为什么南方军就得不到老百姓的心?”
连城壁变得非常痛苦,这是她的亲身感受。
从前碍于面子,她很少跟陈宝祥讨论这些问题,毕竟她是高高在上的万花楼大宗主,而陈宝祥不过是济南陈家米饭铺的厨子。
如今,两个人来到益都县城,原先的身份都已经抹去,变成了同是天涯沦落人,地位相等,就能开诚布公的讨论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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