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chapter13
沉沉闷闷过去将近两周的时间。
谢褚拿着改好分的物理试卷回到位上。
他支着下巴望102分的成绩，又抬头看看前方的少年，心底总算浮上满意。
不枉他每天夜里奋笔疾书。
谢褚小心翼翼把试卷折好放回书包，这上面还有刚刚季杉从给他讲题时留下的笔记，简简单单收起来的动作，被他做出了一丝珍惜的意味。
目前季杉从给他暂定的任务是一个星期写三张试卷，谢褚自然无异议，他把原来自己计划写物理的课余时间腾出来完成季杉从布置的试卷。
可能是一对一辅导且教他的人是季杉从的缘故，谢褚感觉自己的物理水平是实打实的突飞猛进，连带着总分与排名都水涨船高，上次周考排名直逼班级前十，可算是摆脱了物理差的魔咒。
谢褚翻了翻聊天记录。
这几天每天晚上他和季杉从都能聊到十一二点，可内容基本上全都是教题教题和教题。
谢褚近几日对物理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每道题都颇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然而不知道季杉从是打哪找来的试卷……上面有难度的题没一道能搜到的。
谢褚物理水平就算好上去了也不算拔尖的那种，这些题他做又做不出来，搜又搜不到解析，不知道是第几次被卡住了，他几多挣扎无果后还是默默去问了物理老师亲自分配给他的“老师”……而后每次都能讲上很久、花很长时间，谢褚高兴的同时又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问季杉从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毕竟他俩本来就是被分到一个物理小组的嘛，可是问得多了，他总担心季杉从是不是会烦。
“！！！这道题怎么写”、“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懂，要不然别发语音发文字吧……”、“Σ(°△°|||)︴！我懂了我懂了实在麻烦”……
再看到——“不会麻烦。”
谢褚搓了把脸，面上隐隐发烫，手机平放于桌面。
男生趴在桌子上，胳膊圈起藏住了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静静地望着手机上的内容，眼里碎碎的光纯粹又清亮，神情安静地在思考。
谢褚想……可能季杉从确实没有感觉太麻烦吧。
不过谢褚能看出来季杉从确实是很忙的，而且不是那种单纯属于高三学业的忙，他某种程度上是毫无疑问的“特权学生”，是学校盖章认定可以回家自学的人。上学期很多时间，季杉从都不会待在学校里。
谢褚有几次在教室里问题都碰上了恰好要走的季杉从，谢褚本说你先去忙算了，季杉从反倒每次都是不急不忙地停下来，细致地讲完题再出去，还要确保谢褚是真的完全会了，然后待谢褚下次看到他便是第二天甚至可能第三四天。
数次季杉从急匆匆地刚送过来试卷，冷静告诉谢褚他大概什么时候能来教，就立马出了班门，谢褚手上复印纸还留存有专属新打印出来纸张的温热。
谢褚心算了算这几次物理成绩的涨幅和波动。
他还是在心里暗暗下定了一个计划。
由于班里竞赛生走了快十个人，班主任便宣布晚上要调位。
谢褚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写季杉从给的试卷上的最后一道大题，死磕一整节课都没做出来，闻言耳朵动了动就又笔下不停分析题里强度随时间变化的磁场去了。
他对于和谁坐一位并不是很在意。
临高的风气是虽然不反对恋爱但是也不会支持，尤其一班的一个特点就是不会安排异性同桌，谢褚觉得自己有时间在那掰手指头算算和谁同桌还不如多写几道题。
下课，做了整整一节物理的谢褚揉了揉微微有些酸疼的手腕，一阵头昏脑胀。
前排的林雅欣小心翼翼地转过头看着谢褚，似乎在纠结着什么，模样看起来欲言又止。
谢褚脸上淡淡疑惑，手上边转笔边问：“怎么了？”
林雅欣：“……刚刚老班说要调位你听见了吗？”
谢褚略一点头，眼睛眨了下，还是不解。
林雅欣也眨眨眼睛。
她能说……她在办公室里看到，季杉从大佬去找老班，特意要求和谢褚调到一块吗？
季杉从被叫做大佬不是没有原因的，一来成绩确实好，临高这所专出高考状元的学校里都能独占鳌头，一转学过来就强势碾压了不知道多少高一高二心高气傲的那些天之骄子们，二来就是身上气质很冷淡很出众。
冷淡的出色又拔萃，以至于他才到讲台上时一班同学的第一反应是愣住而不是鼓掌。
事后班主任带头鼓掌时底下响起的掌声也是讪讪的，大家脸上表情都很奇怪，就像是被震住了一样，仿佛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太大的声响。
他到一班的第一天，林雅欣就在周围女生中听到不下于五个人在讨论“季杉从到底是帅占的多呢，还是冷占的多呢？”她当时听着就想笑，还带这样讨论人的呢，之后考试却笑不出来了——季杉从总分一骑绝尘，比全校第二名多出了将近三十分。
恐怖的断层，这还是临高的地狱级试卷，事后一班众人彻底心服口服，众人不谋而合地都把大佬名号安在了季杉从的身上。
而，就在刚刚，林雅欣看到这位大佬、这位高岭之花，单独去找老班，要和谢褚坐同桌。
她本来是过来找老班说明自己是想接着和谢褚坐前后位的，王子落出去竞赛之后她问题都是找谢褚，对方讲的速度又快条理又清晰，正好谢褚擅长的数学化学都是林雅欣的弱势学科，她就想着坐前后位方便问题。
没想到却在办公室碰到了季杉从，办公室的门还是敞开的，林雅欣听到具体内容后瞬间有种和大佬抢男人的错觉。
她乍舌，然后看到季杉从快出来了，来不及想清楚为什么，她就立马一溜烟跑掉，迷迷糊糊冲到位上过了一节自习课后不由自主地就纠结转过头，突然有种想一吐为快的心情。
林雅欣感觉自己真是魔怔了，她咬咬牙，脸上又恢复了平常惯有的温柔浅笑，就是此刻谢褚看着感觉她好像莫名有些愤愤的。
“没什么……呃！”林雅欣突然一个激灵，通过窗户看到正往一班教室后门的季杉从，还靠的越来越近了。
这本来就是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就是她刚刚总有种该告诉谢褚的感觉——因为她听到在办公室里季杉从说的是“谢褚同意了”，而后联想彼时季杉从轻轻敛眸淡淡叙述的模样，她……反正总觉得好像很不对劲的样子。
身上起毛一样。
还有，谢褚真的同意啦？
不过这倒提醒了她，林雅欣正色道：“不是要调位嘛，我还想和你坐前后位行吗？以后问题也方便很多。”
说这句话时正好季杉从进来，闻言他向这里掠过一眼，林雅欣匆匆低头，忽然心中涌上未明缘由的心虚。
……不对不对她心虚个什么鬼！林雅欣感觉自己脸上肌肉突然变僵硬许多，不过还是抬头，强撑着笑。
即使笑的僵硬，女孩脸上的酒窝也还是又甜又明显，谢褚保持礼貌，平常地看向她的眼睛，很认真地回答：“可以啊，没关系的，不过我没想到这个还要特意说一声。”
林雅欣暗一蹙眉，忽然嗅出来些好像有些不对的意味，还没等细细想，后门的季杉从已经走到谢褚旁边，打散了她刚刚冒出来的一小缕疑思。
季杉从递过来一张试卷，谢褚接下，脸上表情有瞬间的不自然。
此刻两个坐着的人身体是并非一辙却又如出一辙的微微僵硬，一个是悻悻状，一个是注意力早就跑旁边了身躯还不得不待在原地。
林雅欣声线有难以察觉的颤颤巍巍：“那谢谢啦，嗯，我待会就去找老班说。”
谢褚点头，偏过头仰望着季杉从：“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他指的是讲题。
季杉从稍稍思考一瞬，垂眸与谢褚对视：“应该这几天都可以，只要你有时间。”
我哪里会没有时间！谢褚视线胡乱移开，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同时抿唇，心里暗想，今天晚上熬夜也要写完。
不同于已经错开视线的谢褚，林雅欣偷瞟了一眼季杉从，感觉大佬好像要说什么的样子，没想对上季杉从淡淡望来的视线，她讪讪扯了个笑，欲哭无泪。
林少女此刻心里好像有淡淡的忧伤和后悔了。
她才想到，都有老班的点头同意了，谢褚之后应该是十有八九和季杉从坐同桌的吧？……她坐谢褚前面——不就代表着会离大佬很近？
她一点都不想要这种很近，坐大佬附近压力山大山大啊〒▽〒
季杉从不疾不徐回到自己位上了，谢褚捏着试卷望了眼：从早上起就在，季杉从好像今天一天都会待在学校里的样子。
季杉从一走，林雅欣如释重负，好吧有些夸张了，不过她确实有实感地感觉到轻松了很多，身上肌肉松弛了很多。
她看了一眼谢褚手里的试卷，悄声说：“我看季大佬拿过来好几次了，你一周就要做好几张啊？”
谢褚略一点头，向她展示了下手中试卷内容，语气很平淡：“一周三张左右。”
有时会加，有时会减，大多数时间是加的，谢褚通常都会提前写完，然后周六周日再找季杉从多要一张。
林雅欣冷嘶一声。
她物理有些差，也被分在了互助小组里面，但这种东西大家在老师布置下来后基本上都是心照不宣，阳奉阴违。和她一组的是沈浩，俩人就刚开头像模像样弄了几天……之后都默契地边程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他们位置离得远，平时她能过去问问题就不错了……
更别提像季杉从谢褚这样规律又落实地地布置作业、讲题。
她是真心佩服:“你俩也太厉害了吧。”
谢褚挠了下脸，有些不好意思。
林雅欣借过来看了看试卷内容，拧紧了眉再次感叹：“好难啊……”
高三学生做题做久了，最后都会有种题感，不仅是解题的题感，还有能大致判断出题目难易程度的题感，她不过粗粗扫了一遍，就能下断定这张试卷难度未必低于平时临高的考试。
“你平时里还写这些，真厉害。”林雅欣想起周考里进步极大的谢褚，真心实意道。
谢褚支起手撑着左颊没什么反应的样子，指尖搔了搔太阳穴，坦诚道：“其实每张从动笔到做完……都会过很久，得一直写到大半夜才能写完。”
毕竟这些题那么难。
“啊？”林雅欣震惊地将试卷翻了个面，“你全都做完的呀，那每天的强度不会太大了嘛，就算高三也得劳逸结合一下啊。”
谢褚对上女生暗含担忧的眼神，向她浅浅一笑，忽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无意义地耸了下肩。
确实累。
可是也不累。
……因为这是季杉从布置的啊。
一次视频电话季杉从讲题，他偷偷游移了视线，窥到旁边的a4纸上全是熟悉的笔迹。
题干、条件、示意图……他做的那些试卷，全是季杉从亲手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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