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17
已经适应了高三的节奏，这个周一班里的人都来的格外早。
同刚开学那天的时间要求一样，临高周一时只用早前八点前到班即可。
但是可能被高考压力逼着的缘故，班里聊天的气氛也没有之前那么热烈，更多的是小声背单词和读书的声音。谢褚已经吃过了早餐，手里的一杯豆浆还没喝完，他嫌烫，拿进班里后就顺手摆在了桌面上。
谢褚摸出来要交的作业，而后想了想，也摸出来本英语小词典背。
他自觉这回来的还挺早的，七点半就坐在了位上，背了会有些无聊，抬眼一看也就不到七点四十的时间。谢褚心里盘算，很好，前两节课是数学——数学老师没有提前几分钟甚至十几分钟进班的习惯。
他唇角一弯，就暂且放松了自己的脊背，软了身子半趴在桌子上背书，谢褚估摸着自己还能瘫小半个小时，视线有一搭没一搭地看向小词典，姿势松懒又懈怠。
季杉从好像普遍来的不会太早，谢褚边背书边心里模模糊糊闪过这个想法。
不过身边很快有了响动。
谢褚惊讶一瞬，分钟刚好指到了四十的位置，他立马把翻开的英语词典抛至脑后：“今天来好早啊。”
季杉从坐下。
闻言他拿出来试卷的动作一顿，漂亮的黑瞳转向旁边的谢褚。
男生的姿势已经完全变成趴着了，露出的额头干净又白皙，纯净好看的眼珠子水灵灵的，一双和煦温暖的笑眼正殷殷望着他。
谢褚笑着跟他打招呼：“早好同桌。”
眼角眉梢都跳跃开心和期盼。
谢褚看着季杉从浅淡的笑，其实少年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反而他全身忽涌上一股热度，一路烫到了脸上，发热在心底。
谢褚轻咳一声，也支起来自己的身子，他同桌坐得这么端正，他怎么好意思再趴着！
谢褚心里哼着小歌背单词一直到了数学老师进班、开电脑、把试卷放在展示台上。
低头一看好家伙，手里单词本快二十分钟没翻过一页。
他装模作样用黑笔在翻开的那一页随便圈几个单词糊弄自己很专心已经都背了，然后才心情飞扬地放下英语拿起数学试卷。
这张试卷是上次周考的数学试卷，压轴函数题是究极的难，谢褚唯一的扣分点也就在这道题上。
数学老师在上面讲选填，谢褚就得了空翻页去看函数题的第二大问，另一边铺的是数学答题卡，他蹙眉一步一步地复盘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知不觉过去大半节课的时间，临近下课还有五分钟，数学老师还剩最难的几道题没讲。
谢褚写题写到一种忘我之境，他已经差不多摸出来答案该是哪两个，现在解题步骤也只差临门一脚，模模糊糊里听到声音——“……，好了，大家先自由讨论。”
教室里顿时嘈杂起来，前排的两个女生转过头借走了季杉从的答题卡，谨慎着神色观瞻，以防漏掉哪一步——这可是班里唯一一位数学满分大佬的试卷。
这次周考答案只给了选填的，她们只好找季杉从来借。
数学老师正襟危坐在讲台上，藏在镜片下的目光扫过全班所有人。
他在看到那个低头了快一节课的小子时顿了顿。
片刻，下课铃都打响，数学老师胳膊夹着参考书暂且走出了教室，齐悦和林雅欣再度回头，求助的目光转向了谢褚，“这道题你写出来了吗……”
神情里还夹着一分无可奈何。
“刚刚弄出来了。”谢褚递过去草稿纸，“你们看吧，我没跳步骤。”
他声音带上了淡淡的一丝笑意。
谢褚接过来季杉从的答题卡，看了一遍，果然不出他所料，所有大题的解题步骤极其精简。
然而也确实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了得分点上，并且答案正确，满分也不奇怪。
谢褚向旁边望过一眼，季杉从正在写一张理综试卷。
他记得上数学课刚开始的时候也正是季杉从开始写这张试卷的时候，短短的四十分钟他已经做到了这张试卷快五分之三的进度。
不愧是大佬。
谢褚由衷地佩服。
他盯得久了，季杉从没办法忽视过去，手上的动作也停下。
“确定还要一直盯着我看吗？”
少年嗓音有一丝浅浅的无奈和纵容，压过了本身音色的低沉微凉。
谢褚心虚地摸了下鼻尖，默不作声地直起身做自己的事去了。
“不出意外的话，你最好多看看刚刚一直写的那道题。”季杉从把笔放开，忽然转头对着已经一副“我很认真”姿态的谢褚说道。
笑起来浮现的酒窝又显出难以察觉的那半分轻佻，像是在阐述主人的恶趣味。
“哈？”谢褚一愣，小心翼翼道，“上节课我错过了什么吗？”
季杉从低头把已经写的差不多的理综题合起来，桌面上终于摊上了这节课本该出现的数学试卷，他噙着一丝笑意，不置可否地给予提示：“上节课最后老师说，待会就找人上来写自己压轴题的步骤，顺便讲讲思路。”
他对周围的变化向来敏锐，上节课早就注意到数学老师时不时飘过谢褚的眼神。
“……”谢褚悟了。
怪不得刚才林雅欣和齐悦借答题卡时一副迫在眉睫的感觉。
上课铃恰好打响，数学老师应声而入，闲适地靠在讲台上，像是随口一说：“那就请学号32的同学上来吧。”
谢褚：“……”
刚刚递过去的草稿纸从前排“嗖”地一下传回来。
谢褚镇定地拿起来，又捞走自己的数学试卷，淡定地走到了黑板前。
数学老师带头鼓起了掌，神色兴致勃勃，“恭喜恭喜我们这次的数学第二名中奖。”
谢褚被身后浑厚的两声“恭喜”惊得身上起了鸡皮疙瘩，他总感觉数学老师下一秒就要兴高采烈地吹声口哨了一样。
数学老师满意地觑一眼谢褚的草稿纸，挺不错嘛，搞一节课就给整出来了。
他梅开二度，意有所指笑呵呵道：“这还有半面黑板啊，哪位同学自告奋勇上来呢？”
这道题实在是太难了，台下一众都讷讷低头做个鹌鹑。
林雅欣和齐悦也齐齐低头，就算知道答案了……也才看到没几分钟啊！现在还没在心里整理出个一二三呢，同样害怕人面兽心的数学老师就这么把自己提溜上台。
李浩扫过一眼全班，嗓音十分和善：“没人？确实没人？那我来点了啊，我想想今天周几来着……”
明明就周一你有早课！还装什么装！
一班同学统统敢怒不敢言。
季杉从在谢褚位上拿起了自己的答题卡，慢悠悠举起了手。
李浩笑意不改，面上状似惊讶：“咦，我们的一号同学自己举手了啊。”
看着执着试卷与答题卡的男生缓步走到了黑板的另一边，李浩再次带头鼓掌，台下同学零星几个弱弱的鼓掌声附和着，李浩慈眉善目劝慰大家道：“不找人了，不找了，担心什么呢真是的。”
这下一班学生是真情实感地齐齐舒了一口气。
下一秒，和蔼可亲的数学老师再次转了下来，趁着谢褚和季杉从誊抄解题过程的时间挨个挨个转着去看每一个人的答题卡。
全班同学：……
整个教室立马陷入死一样的寂静，凡是在位上坐着的每位同学眼中泪水轱辘轱辘转，神色平静中有着奇异的悲愤，没人再去注意讲台上的二人。
谢褚安静抄过程，所听一片寂静，只有他和季杉从在上面誊抄时粉笔发出的写字声。
由于实在太过安静，细心去听似乎还能听到季杉从轻轻的呼吸声。
谢褚望了手中草稿纸一眼，解题步骤实在太长了，他自己都嫌麻烦，于是加快抄写速度。
另一边的人则不疾不缓地书写着。
两人差不多同时写完，几乎在同一瞬间转过身，把粉笔放在讲台上。
谢褚眼中映出季杉从线条完美的下颌，他眼尾弯起切切的弧度，带着藏不住的雀跃看了季杉从一眼，眸子里像藏了一泓水，看得被注视的人不自主愣神一瞬。
季杉从放完粉笔后的抬手迟钝了一霎。
数学老师出言打破一室寂静：“好了。”他想了一下：“季杉从先讲，谢褚准备着，大家要注意听。”
身姿如玉的少年冷淡地立在讲台前。
台下同学庆幸地竖起耳朵，听季杉从娓娓道来。
他讲话的速度说不上快，但无奈思路跳得实在飞跃。而且不同于普通的解题方法，季杉从最初思考就是站在出题者的角度，利用了题目里两个很巧合的数据入手，像是从高空俯瞰大地，直接就拎出来了最鞭辟入里的方法，可这却是不普适的。
不出几分钟讲题过程结束。
季杉从粉笔放得利落，站回谢褚旁时只给众人留了个侧脸看。他偏过头去看讲台上谢褚的步骤，阳光打在高挺鼻峰上，衬得他眸色认真得过分。
李浩清清嗓子：“听懂的同学举下手。”
有超过一半的同学举手，可大多脸上神色还带着一分犹疑，都还没太缓得过来。
他一扫：“好，谢褚你来讲吧。”
谢褚老神在在地打开了自己的试卷。
他的思路没有那么偏，步骤相比而言也细了很多。
谢褚有条不紊地说着自己的解题过程，同时拿起划重点用的红色粉笔带着一起过步骤。
林雅欣听得内心泪流满面，这才是讲题的最高境界好不好！
选择坐谢褚前面果然没错！虽然还是要面对莫名其妙让人看着就心里发虚的季杉从大佬，呃。
“……然后两边同时降次，得到一个可以和x代换的式子……最后答案解出来是正负一。”
李浩满意点点头，挥手让两人下去，这次也没让举手了，笑呵呵抖了下试卷上的粉笔灰：“大家应该都听明白了吧，标答跟他们也大差不差，可以可以，两个人讲的都不错。”
谢褚走下去，两侧同学们脸上布满了被数学老师轰炸后的惨淡浮云，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
谢褚忽然心有所感，略微抬眸默契地和季杉从对视了一眼。
那双墨眸里有浅散的笑意，只轻轻一缕，便显得主人有点漫不经心。
谢褚喉头滚动一下，一路上像是被季杉从领回位的。
就快下课，李浩思忖着时间不够就没忙着讲其他大题了，慢条斯理地说起两道选修来。
还没被检查到答题卡的同学暗自松了一口气，却没想到下课后笑眯眯的数学老师来到了正在可喜逃生的三名同学后方，理所当然伸出手：“怎么差点忘了你们三个呢，快来，答题卡给我交过来，自习下课就还给你们。”
三个幸运儿：“……”
他们数列大题都没得满分，老李头这回肯定要给他们开后门每天送来好几道数列专练。
完球！痛哭流涕！
还不如早死早超生，上课就给人一个痛快呢！
方浩就在三个幸运儿中。
谁能想得到他堂堂一班物理次次前五的人数学竟然倒数呢，看着可怕的数学老师终于走掉，他气若游丝地说道：“不行了，我撑不住了，我下节课要刷一节课物理缓缓。”
刚好踏进教室来的丁艾青不乐意地一扬眉：“怎么，我化学不值得你上心了？”
方浩一激灵，立马身体坐直，旁边听完那句欠揍话本来手痒想揍人的方浩同桌也乖如小鸡崽地收回了手。
丁艾青尴尬咳嗽一声，怎么跟这群小兔崽子扯起皮来了？
他调侃一句：“不用想太多，各科都要一视同仁，不过这节自习课你估计没办法写一整节物理了。”
丁艾青返出班门对门外男生嘱咐了几句话，再进来拍拍手示意全班安静下来，主动做了个开场白。
“这是我们班新来的张温瑞同学，大家鼓掌欢迎，占用自习课几分钟时间让他给大家做个介绍。”
班里的讨论声停息下来，每个人眼里都不无好奇地看着上面。
谢褚杵着胳膊偶然往上瞥一眼，手中翻书的动作倏尔停了下来。
季杉从带着一丝凉意的目光看向唇角扬着笑走到讲台上的男生，面容沉静中似乎隐隐显露一分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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