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酒后失言
张剑在南楚度过了第一个中秋节。
古代的节日气氛确实比现代要浓厚不少。
除了有烟花看,还有祭月、赏月、吃月饼、玩花灯、赏桂花、饮桂花酒等传统节目。
夜空晴朗,万点星光,独有一轮明月。
张梦瑶身穿白衣坐在院内,好似书中的月下美人。
其实张梦瑶是张剑的母亲捡来的。
张父三十来岁才生了张剑,算是老来得子。
张剑出生后不久,张母有一晚做梦,梦见月光下一个神仙下凡到人间,将一个女婴放在了他家门口。
第二天醒来,果真有一个女婴正躺在门口的竹篮里酣睡。
梦里花开应是真,便下瑶台入凡尘。
这女婴被张父取名为张梦瑶。
两人青梅竹马,等到成年又顺理成章结婚成亲。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才成亲一年多,两人连孩子都没有,张父张母便撒手人寰了。
张梦瑶看了眼还在饮酒的张剑,心中又添了几分担心。
虽然相公不说,但她还是猜到了。
“生意丢了不要紧,就怕钱勇玩些害人的阴招报复相公。”
想到这,张梦瑶皱起的眉头又紧了几分,眼前的美食也变得不那么可口了。
至于钱勇那边,等他冷静了下来后,便立即派家仆寻找林母。
可家仆禀报说未见到林母踪影,邻居也都不知道林母去了哪。
钱勇没想到对方手脚那么快。
他知道一定是有人告诉了林三自己没给封口费的事,所以林三才报复自己,而且这个人还把自己店里的鞋子送进了牢里。
他找了西京府的衙役。
衙役告诉他在林三行刑的前一天,确实是林母的外甥带着林母过来,但衙役并未注意林母外甥的长相。
钱勇又想办法找到看管林三的狱卒。
狱卒说是个年轻人跟着林母一起来的。
那人穿着件粗布衣裳,脸上都是泥灰,加上牢里昏暗,因此也没看清那人长什么样。
什么狗屁理由!多半是那人使了银子,所以这狱卒注意力都放在银子上了。
找不到是证据也不打紧,反正钱勇心里认定了是张剑指使的。
只是他没想到张剑能使出这样一招借刀杀人的阴招来破了自己的阳谋。
不但缘汇坊的生意遭受重创,还间接让自己失了势,那些答应一起封杀张家的布商多半也不会向着自己了。
“是我钱勇轻敌了!这小子以前呆头呆脑的,原来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也来阴的了!”
而自林三被问斩后,张剑就让家里人深居简出,没事别在外面露头,以防钱勇借机生事。
生意上,哪怕已经有西京的布商愿意供货了,张剑也没有急着重开分店。
现在总店的几个伙计都是信得过的人,开分店就得重新找伙计,要是钱勇安插奸细进来怎么办?
几个月的时间里,两家明面上没有发生冲突,但双方都在暗里谋划怎么弄死对方。
钱勇一直隐忍,直到那件事的风头过去,他才花了很大代价重新获得了谢麟的支持。
他还发布了一条悬赏,不管谁有张剑的黑料,只要交给他都重重有赏。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吴伯伯那边传来话说,请张剑傍晚到御锦轩赴宴。
南楚不实行宵禁,因此西京晚上也十分热闹。
雅间里,吴忠国说:“本该邀你到家中聚聚,只是你婶婶厨艺不佳,我家里也没个厨子。”
吴忠国年纪五旬有余,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
但他见到张剑时,脸上却露出了几分笑容。
张剑知道自己的吴伯伯是南楚难得的清官,所以他才一直与谢麟不合。
“吴伯伯见外了。您叫我来可是有要紧事?”
“没有什么要紧事。眼看就到年关,你父母也不在了,我叫你出来替你父母过问两句。怎么样,最近一切可好?”
吴忠国对这个侄子还是很关心的。
“多谢对侄儿的关心,一切都好。”
“自打你醒后,性子变了不少。只有这嘴还是和以前一样硬。”
张剑万事不求人的性子还是很合吴忠国胃口的。
“明天我就要到吏部去上任了,以后你自个多加小心。”
“您此去是什么官职?”
张剑有些惊讶,难道吴叔叔又升官了?
“吏部右侍郎。”
张剑连忙倒了一杯酒敬道:“那太好了!您是为民请命的好官,您升官是南楚百姓的福气。”
吴忠国喝完酒问:“想不想和我一样为国效力?”
他神情严肃,不像是开玩笑。
“我自然也有一腔热血,只是我对科举一窍不通,想报国也无门啊。”
“怎么你不知道南楚的捐官制度吗?”
吴忠国有些奇怪,自己的大侄子竟连这个都不知道。
“本朝规定,凡正三品及以上官员,可举荐人才入仕,获批后此人便可任九品官职。不过你要捐些银两才行。”
张剑没想到吴叔叔刚升到三品,就想着要提携自己。
他心里万分感激,连忙走到吴忠国跟前跪下。
“大恩不言谢,侄儿给您磕头了。”
“这也是报答你父亲当年对我的恩德。说来也是你小子争气,若你还是之前的榆木脑袋,我也不会想到这步。”
吴忠国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经此一事,两人又亲近了些。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闲聊,从经商谈到治国,张剑的一些现代想法也获得了吴忠国的赞善。
等酒喝得差不多了,吴忠国说:“对了,还有一事我忘了。要是捐官成了,你家里的生意就必须停掉。你可想清楚了?”
“伯伯放心,我还有些家底。若是成了,我立即将铺子转让了。”
有了官职加身,我看你钱勇还怎么和我斗!
张剑心里得意,不由得又多喝了几杯。
“我听说钱勇一直在想法子对付你,这段时间你可千万忍耐住。等你有了官职,即便谢麟撑腰,他也不敢拿你怎么样。你父亲可只有你这个独子。”
“伯伯放心,不管他怎么对付我,这段时间我都一定忍耐住了。”
张剑眼眶一红。
“好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今天的饭菜可还合胃口?”
眼见大侄子要哭了,吴忠国连忙转移话题。
张剑知道吴忠国打算走了,抹了抹眼泪道:“都合胃口。”
“不用照顾我的面子,这些菜你几乎都没怎么吃。”吴忠国笑了笑。
不是张剑不想吃,实在是这饭菜一点辣味没有。
他作为江西人,平时最喜欢吃辣。
可南楚并没有辣椒,芥辣和姜辣他又吃不惯。
而西京人几乎都不吃辣,之前的张剑也是不吃辣的。
因此张剑不敢明说自己爱吃辣。
“御锦轩是西京排的上号的酒楼,厨师厨艺和菜品都很不错。实在是这菜里没点辣味,我得找个合适理由,免得伤了叔叔的面子。”
他推说道:“伯伯误会了,这家店很不错,是他家用的盐不行,菜里头有股苦涩之味。加上我光顾着喝酒了,因此少吃了几口菜。”
吴忠国心里一惊。
张剑以后可是当官的,说话如此随意怎么能行呢?
“怎么,难道你家的盐更好不成?”
吴忠国立即说反话提醒张剑。
他这话是想告诉张剑,以后说任何话都要过脑子。
不然被别有用心的人听见了,反手就能将你的军。
“家里没有。”
“既然家中没有,为何你有此一说?”
吴忠国步步紧逼。
张剑喝了酒,脑子迟钝,还以为伯伯是感兴趣。
“因为侄儿尝过。”
他想着伯伯是自己人,反正自己会提炼精盐,大不了偷偷炼一点给他。
“就此打住!时候不早了,走吧。”
一向不露声色的吴忠国,脸上却多了几分担忧之色。
张剑被吴忠国喝止,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酒立即就醒了一半。
他将吴忠国送上了轿子,又躬身对着轿子说:“伯伯慢行,是侄儿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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