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策反
柳双双坐在床上，两条腿像划水一样荡来荡去。
他心下起疑，不敢靠柳双双太近。
“张郎，以后你能时常来看我吗？”
等了片刻，不见张剑回答，柳双双又说：“我不收你钱。”
这话满是委屈。
“我会来的，就怕你没空。”张剑点头。
她终于笑了。
笑颜里除了高兴，更多的却是心酸和无奈。
“你若想来，让人提前过来知会我一声，我会想办法的。”
“双双，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
张剑忍不住要说实话。
柳双双一脸惊讶：“张郎是想帮我赎身吗？这教坊司可不比寻常妓院，不是有钱就能做得到的。”
明知张剑做不到，但他能这样说，柳双双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张剑沉思片刻，终于艰难做出决定，“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想过戴罪立功？”
柳双双脸上瞬间变色。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张剑，惨然笑道：“我竟以为你是真心，不过是我痴心妄想罢了。”
“我对你是发自真心地，相信我好吗？”
“真心？想将我抓去领功才是真的吧？你走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张剑还想再说，柳双双忽然从床下掏出一把匕首，横在了自己粉嫩的玉颈前。
“你若再不走，我就死在你面前。”
她的眼神中尽是失望和决绝之色，显然是伤心到了极点。
张剑只得往后退。
对峙片刻，他从怀中掏出一片手帕来。
柳双双定睛一瞧，正是自己送给朱老二的鸳鸯手帕。
她终于什么都明白了。
张剑哀求道：“我若想抓你早就抓了。你先把匕首放下，听我几句再做决定好吗？”
柳双双脸色煞白，胸脯因为害怕而剧烈地起伏着。
她的样子让人心疼，张剑就想过去抱她。
她握紧手中匕首，厉喝：“别过来！你到底想怎样？”
张剑只得止步：“朱老二已经把你的事交代了。但我并不是来抓你的，不然来的就不是我一个人。我来是想救你出去。”
“救我？你为何要救我？”
“因为我已经爱上你了！”
话一出口，两人忽然都安静了。
“那你打算怎么救我？”
仍紧握匕首的她选择打破沉默。
“之前刑部设伏了一个北魏的奸细，但却被他跑了。这人身材瘦小，眼睛长得像老鼠一样圆溜溜的，你认得他吗？”
“你是想我出手帮你抓他，戴罪立功对吗？”
柳双双不答反问。
张剑点头。
“你想的太简单了。先不说那人你抓不抓得到。就算抓到了，你也救不到我。而我还会因为出卖了他，下半生再也不得安宁。”
“为何救你不到，我去求雷大人都不行吗？”
“我爹是被狗官谢麟陷害死的，他背后有太后撑腰，你斗得过吗？”
谢麟！
张剑眼神中立马射出几道精光。
“你方才说什么？你爹是被谢麟陷害死的？”
“千真万确。”
“你可有证据？”
柳双双却不答话了。
之所以能苟活到现在，就是因为谢麟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你才苟且偷生，是为了有朝一日替父报仇？”
张剑猜出了柳双双的意图。
她手上一定有证据！
柳双双默不作声。
“那你更加不该去帮北魏的奸细！”
面对张剑的指责，一股恨意立即涌上柳双双的心头。
“我能怎么办？南楚有人能帮我吗？那人答应我，只要我帮他，事成之后就会救我去北魏。他日北魏大军兵临城下，谢麟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糊涂！这狗官既然会害你爹，想必你爹是个好官。你这样做岂不是陷他于不义？自己的女儿为了替自己洗刷冤屈就出卖国家，你爹九泉之下如何瞑目？”
张剑所言如寒冬烈日，瞬间就将围拢在柳双双心上的寒冰融化了。
正所谓一语点醒梦中人。
柳双双如梦初醒，手中的匕首再也握不住了。
“当”的一声，匕首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正如黎明之前的钟声。
“你说的不错，是我糊涂了。爹爹平生最是忠君爱国，一定恨死我了！”
柳双双用手捂住脸开始抽泣。
张剑悄悄过去一把抱住她，“我也被谢麟害过，差一点就死了。”
柳双双立即抬起头来。
张剑便将入狱的事一五一十告诉柳双双。
“我也恨不得杀了这条老狗。你把证据交给我，我去拿给雷大人。他是尚书大人，可以直接面见皇上！”
张剑的事，柳双双早有耳闻。
但她之前并不知道细节。
她仍有顾虑，毕竟和张剑刚认识不久。
哪怕她真心喜欢张剑，也不敢就这样全部托付给他。
“我怎么做才能让你全信？”
“你发誓！你今日所说无半句假话。等救我出去后就纳我为妾，一生一世不会负我！以你的妻子张梦瑶起誓！”
“我……”张剑犹豫了。
他没想到会牵扯上媳妇。
“你不敢？”
柳双双神色立即就变了。
罢了！
张剑心里一横。
反正不是骗她的，说就说吧！
“皇天在上，厚土为证。我张剑今日无半句假话，日后一定纳柳双双为妾，一生一世对她好。如违此誓，我和妻子张梦瑶永世不能相见！”
看到张剑老老实实发誓，柳双双开心地哭了。
她踮起脚尖，香唇主动吻向发誓之人。
这一吻，是在托付终身！
软香在怀，张剑巴不得这一刻长一点就好。
但他怕事迟生变，应付了几下就将怀中女子轻轻推开。
“以后有的是日子。现在最重要的是帮我抓住那个黑衣人，那些证据在哪？”
“在这！”
柳双双转身来到床前，将藏在床底下暗格的证据拿了出来。
里面不仅有谢麟陷害她爹爹的证据，还有部分在京官员的黑料。
张剑有些奇怪，柳双双为何有这么多证据在手上？
“这些都是北魏奸细指使我这么做的。”
她不敢让情郎有一点怀疑。
原来，当年刚进教坊司时， 她说什么也不愿意接客。
老鸨好话歹话说尽，刑也用了，可她就是不从。
百般折磨之下，终于就剩下半条命了。
就在这时，北魏奸细偷偷找上门来，要和这位不屈的女子做个交易。
只要替北魏卖命，任务达成后，就带她逃往北魏。
柳双双走投无路，又报仇心切，便答应了。
随后两人约定，柳双双与官员接触获取情报，北魏奸细则暗中给她支持。
他会定期给一些致幻药，用于她套取情报之用。
致幻药是一种药粉，无色无味，只需倒入酒菜之中，人吃下便会任凭下药之人摆布。
柳双双问什么，被迷之人就会老老实实回答。
她只需对被迷之人说，今晚你与我合欢了，你感觉很累，要一觉睡到到天亮。
被迷之人就真的会睡到第二天醒来，醒来后竟然还能回忆起与柳双双合欢的幻象。
靠着致幻药，她不知迷晕了多少慕名而来的官员。
随着名气越来越大，终于也存下了许多情报。
但她留了个心眼，除了交一份给北魏奸细，自己还私下里存了一份。
本打算在晚餐时迷晕张剑，结果却被张剑用一曲一词打动了。
张剑心里暗喜。
有这么厉害的药粉，就可以撬开黑衣人的嘴巴了。
这就叫自作自受！
“你可知那人是谁，又如何与那人联系？”
“我不知道他是谁，只要在我房间窗子外系上一片丝巾，他就会在当天夜里主动来找我。”
那就好办了！
有法子联系上北魏奸细就好！
这次照魔所一定会设下天罗地网。
只要他敢来，一定插翅难逃！
两人又温存了片刻。
“张郎，我把一切都托付给你了。你切莫辜负我，不然我做鬼也要缠着你。”
张剑心里微微作痛，傻姑娘要挟人都是这般可爱。
要是没人保护，她以后的日子不知会有多惨。
“我若是负了你，天打五雷轰！”
张剑是发自真心的。
柳双双忙用手挡住再次发誓的嘴。
“别再发誓了！对了，我真名并不叫柳双双。我本名柳河薇。入教坊司后，我觉得愧对先祖，才改名叫柳双双的。”
原来如此！
张剑开始也觉得奇怪，三品高官的掌上明珠，取名字怎会如此简单。
原来这是个艺名......
“只要张郎喜欢，叫我双双也可以。”
“还是谨慎些吧。等你出了这教坊司，我再改口叫你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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