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鸿运锦鲤
白仙柠被那糕点呛得满眼水雾,一抬眉,却见面前递来一只绣佛莲的白帕子,帕子上附一行潇潇洒洒的字迹,写的正是两人的名字。
白仙柠微怔,伸手却只端过杯茶至面前,讪讪道:“怪我吃相太难看,让先生见笑了,这盒糕点既是先生为夫人所甄选,断不该拿来与我分享,好端端的坏了品相”。
白枍神悠然收回帕子,眉眼深邃道:“我生平唯有这么一位夫人,对她自是十分喜爱,奈何她最近有些不大顺意,我便想着买些稀罕物回去哄她开心,但各处挑来选去,总觉没什么能真正表达我心意的,我看小兄弟风姿绰约,想必是个众星拱月的运数,平日里于风月经上定有些宝贵经验可循,可否给在下指点一二?”
他那副谦虚状委实教她惊讶,她原以为,佛莲幻境破灭后,他的元神应是合体归一了,方才猛一见面,竟暗暗揣测他出现在此地,莫不是来找寻自己的,隐隐有些激动。
凭着过去万年的情分,便是他错认人在先,待她心境平和下来,终也会接受那个事实,毕竟这个结果并非是他主观意愿造成的错误,然眼下情景只怕有些扑朔迷离,非但是那缕元神不曾回归他的本体,似乎他对虞阑珊的宠爱分毫也没减少半分,且宠妻宠出了新高度,特地寻她一个外人来讨教哄人办法。
她喝口茶掩去心酸道:“这德文大师亲制的糕点虽难能可贵,但我尝来,略觉有些甜腻干涩,不过每个人口味不同,兴许贵夫人爱吃也说不定,且我素来品位不佳,诸事多有不顺,不曾有什么宝贵经验,怕要教你失望了”。
这条游船划的有些慢,氛围有些尴尬,她在桌子下面绞着手指,面上却要与他做出个客气状,热气似裹着岩浆般浓厚,她手里那把扇子显摆不得,只得干忍着,忍的正当辛苦,忽听外面船家一声惊叫:“好漂亮的锦鲤”。
她有些愕神,那个面带斗笠,身披黑袍,声音独此一份的船家可不正是墨蓝。
亏得她那时干等了一个晌午,竟也没有将那船家认出个眉目来,有些琢磨不明白的是,这艘船既非客船,这厢干嘛要来载她。
方才一路同行,因并没有认出船家的身份,她倒是没细想过这些问题,皱了皱眉头,正准备委婉的问上一问,就见墨蓝笑嘻嘻的钻进船舱,手里抓了两尾巴掌大的锦鲤至跟前道:“主人,这锦鲤,竟是个奇妙的灵物”。
端目仔细看去,却是一红一黑,两条烁烁生辉的灵体之物,眼下景象让她不由想起佛莲幻境中助她脱困的那两条锦鲤,生的模样相似,也不晓得其中有没有什么渊源,正自琢磨的档口,东西已被白枍神腾起一个术法收了去,眉目间略显惊喜道:“这两尾锦鲤可聚四方极运,我正忧愁没个像样的好物相送,这确是个好灵物,想必她定会喜欢”。
语毕,从袖子里摸索了一会,一股脑摆出许多器物来,这些器物大多都是些绝迹宝物,琳琅满目的摆了满满一桌。
据说他曾炼化出一道神迹空间,里面储藏的宝物斐然,白仙柠却从未有幸见过,这厢见他鼓捣出的这冰山一角,也算是开了眼界。这些物件倘若不小心遗落在世间,随便哪一个都要值它个半壁江山,委实令人咋舌。
他却万分嫌弃的在里面挑来选去,最终取出两枚色泽幽透的祖母绿戒指,面上一喜,施术将两尾锦鲤的灵体寄养在戒指里面,如此一来,祖母绿看上去更为盈绿,戒指上好似被铺了层隐隐的绿光,看着甚是漂亮。
他收尽桌上的东西,心满意足道:“小兄弟能否帮忙鉴赏鉴赏,这件礼物送出去,觉得可还妥当?”
白仙柠心中酸意更加泛滥涩然,望着他唇边那丝笑意只觉刺眼,仓促道:“寓意甚好”。
那戒指乃是个纯色指环状,色彩虽完美的炫目,她却根本不敢多看一眼,担忧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心怯,迫不得已,只好转头望向碧波荡漾的湖面。
不曾想,适才扫过一眼水花,忽觉手上一凉,一股冰爽感瞬时将她周身快要冒烟的温度降下去不少,吃惊的低头看去,愕然就见那枚祖母绿戒指正稳稳套在她右手的无名指当中,晃了晃神,震惊的抬头望向他。
却见白枍神也是满脸错愕状,不可思议道:“没想到这锦鲤居然认主,也罢,它既认小兄弟做了主人,不如你就将这枚戒指一并收下吧”。
白仙柠赶紧推拒道:“这怎么行,你送给夫人的礼物,怎能被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贪了去”。说话的同时,卯足了劲用力往下摘,哪知任她使尽浑身解数,最后连术法都用上了,鼓捣半晌,却硬是死活摘不下来。她有些傻眼。
白枍神倒不见得有多么失望,沉稳的喝口茶,缓缓伸出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赫然是戴着另一枚黑锦鲤戒指,轻笑道:“没想到我与小兄弟今日缘分匪浅,锦鲤认主后,这枚戒指便再也摘不下来了,小兄弟方才说自己诸事不顺,你我相识既是缘分,希望这枚锦鲤戒指能给你带来更多好运气”。
白仙柠难堪道:“我不能收你的东西”。他不识得自己,这戒指无端套在她手上,且与他戴的是一对,顿觉格外烫手,眼看手指已被她拔的红肿起来,却仍不肯死心,手忙脚乱间,手臂突然被白枍神一把捉住,目色灼灼道:“这枚戒指不算什么,小先生总对我这么客气做什么!”
一旁的墨蓝神情尴尬道:“我,我去划船”。转身轻笑着出了舱门。
墨蓝一走,舱内空气立时变得窒息起来。
白仙柠面色红的滴血,慌忙抽回手,她如今扮的是个男子,做不得扭捏相,硬是强迫自己做出个潇洒形态来,抱拳道:“俗话说,君子不夺人所好,实没想到会是这样,这枚锦鲤戒指在下受之惶恐,他日若能想到取下戒指的办法,定会归还先生”。
白枍神微笑凝目,赞道:“你戴上很漂亮”。
她尴尬不已。
没话找话的聊了两句,听说他这次来琅酉山是为夫人寻找调补身体的药植,这厢情深意重十分让人酸楚,倘若她并非是当事人,面上定要夸赞几句,平白无故得了人家的戒指,既没个回礼,嘴上自要客气客气。她却死活说不出违心话来。
实则他出现琅酉山却也并不意外,那日虞阑珊大出血,她虽不曾过问后续生产是否顺利,但即便是顺利生下了孩子,身体多半也被掏空了,且得好好弥补弥补元气。
白枍神三句话脱不开他那位夫人,她听来心间滋味繁杂,既说不出个恭维话,干脆也就不再多问了。静默无语的坐了会。
她这几日烦心事重重,夜里睡不安稳,因得来这枚锦鲤戒指的缘故,这会热意褪去,凉风送爽,脑海里禁不住困意绵绵,一晃神,竟趴在桌前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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