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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五章 不能说的秘密


明月当空,小镇的夜,总是静悄悄的,坐在两层楼高的客栈屋顶上,数条漆黑幽静的街道进入眼帘。

        “你这样同红姑作对,到底是为了江山,还是美人儿呢?”

        姚一笛仰头看着一身皂衣,难掩风尘仆仆的李泰,问道。

        从他话里,不难听出,这场看似螳螂捕蝉的逃离中,实则有一只黄雀在背后待啄。

        “你的好奇心,总有一日会要你的命。”

        闻言,姚一笛肩胛微松,语调又轻快起来,“这么说,你不打算杀我灭口?”

        “你很想死吗。”

        “哈哈,我当然不想死,”姚一笛抬手喂进一口酒,轻笑道:“不杀我,看来你是要江山了。”

        外人岂知,红庄之主并非世袭,自古有能者居之,除了血统出身之外,另有一样必备的条件,这个关键便是在五脉族女身上,当中争斗,从来不乏杀戮。

        李泰将知讯的人yin*而出,全部灭口,有可以是为了掩埋遗玉的存在,也有可以是助姚一笛上位,虽然做的都是同一件事,目的却是大相径庭。

        “以你现在处境,将五脉族女留在身边是个**烦,倒不如换我一个红庄掌权人的朋友,我承诺,只要你让我把她带走,我便助你完成你的心愿——来,我先敬你一杯,敬你没有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姚一笛豪气一起,就将酒壶举起到李泰面前,脸上带着期待,等他接过这壶酒,一如要去证明什么。

        月色在李泰的脸庞上染了一层银霜,让他本就冷硬的棱角愈发凌厉起来,他并没有去接酒壶。

        “你凭什么同我谈条件?”

        姚一笛顿时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俊俏的面容上挂起了一层生而俱来的傲然:

        “就凭我是红庄下一任的宗主。”

        李泰接过了酒壶,手一翻,却当中烈酒倾壶而倒,酒水沥沥沿着瓦片流下,留过一条细长的水痕。

        姚一笛微微眯起了狭长的凤眼,冷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人是我的。”李泰淡淡一句,表明了立场。

        “哈哈哈,”姚一笛突然放声大笑,似是不怕惊扰了店中休息的客人,他踩着房梁站起了身子,挺直了背脊,转头注视着李泰,讥诮道:

        “江山美人儿你都想要,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买卖,老四,我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现在,带着你的人回去,我姚一斋在此立天誓,必助你一臂之力,若不然——你知道我的脾气。”

        姚一笛的朋友不多,仇人不少,但凡是知道他真正身份的,也都知道当他用本名“姚一斋”做承诺时,便是雷打也不会再动。

        沉默,姚一笛不急着要李泰回答,他给他犹豫的时间,给他考虑的机会,让他想想清楚。

        然而李泰却并未让他久等,他或许是犹豫了,或许是仔细地斟酌了利弊,可他的答复,依然如我,不假颜色,却带着一种清晰可辨的固执。

        “人是我的。”

        “好,很好。”姚一笛摇着扇子,一下一下敲在掌心,点头道。

        话音弗落,两人几乎同一时间有了动作,姚一笛轻身疾退,折扇“唰”地一声摇开,勾手下遮,堪堪挡住李泰挥手弹来的几枚暗器,口中发出一道嘶声短啸

        当是时,就在这小小一间客栈左右,突然响起了“哒哒哒”的足尖点击瓦片声,轻微,急促,三两息后,前后的屋檐、房顶上,便是落满了人影,李泰的人手是一群身穿黑色短打的剑客,相较起来,另一群人则像是临时拼凑在一起的杂兵,有店里的伙计,有扫街的老妪,甚至连敲更的更夫都在其中。

        然而人数上,却是这支杂兵占优,一眼望去,从街头到巷尾的房顶上,高高矮矮都是人影,不断有人跃上房顶,简直让人怀疑整座小镇的人都出动了。

        双方实力逆转,孰强孰弱一目了然,对峙之下,李泰被不下二十名死士小心谨慎地保护在当中,他面色变得慎重,而姚一笛则是轻松地嬉笑出声:

        “你我相识十余年,论心狠手辣,六亲不认,我承认不及你,可若论头脑,我自认不在你之下,没想到吧?你以为是利用了我,却恰恰从一开始便跳进了我给你准备的圈套。说起来,我还要多谢你帮我除掉那些个烦人的臭虫,族中臭一把年纪的长老们难应付,我亲自动手的话,若要上位,难免被他们诟病,有你代我背这个黑锅,实在是省去我一个**烦。”

        这世上,若有真正了解李泰的人,必是他姚一笛无疑,李泰这个人,目的性太强,却又随性的很,说白了,便是任性,执拗,油盐不进的人有了弱点,才是最致命的弱点。

        早在大蟒山时,姚一笛便发现了苗头,离开客谟镇,他一路跟着李泰他们去了普沙罗城,最初的原因便是想要窥探李泰那点破绽,没想到让他捡了大漏,天上掉馅饼,让他寻到了红庄消失五十年的五脉族女下落。

        “我在找上你之前,就同自己赌了一把,我赌你丢不下这个女人,便拿无意中发现的一个小秘密试探你,岂料你一下子就上了钩,为了不让她知道‘那件事’,你竟然放任我在她身边出没,为了掩埋她的存在,你竟然连我都想杀,说实话——我到现在还有些想不明白,像你这样一个连人情味都没有的家伙,有一天会为了一个女人不计得失,这还真是个天大的讽刺。”

        姚一笛摸着下巴,神情怪异地看着两丈远外的李泰,似是要将他皮囊下藏着的另一个人看清楚,大概是李泰的安静让他觉得无趣,劣根性忽起,他眼珠转了半圈,戏谑道:

        “可就是这么一个让你不计得失的女人,你猜猜她知道你的小秘密后,会不会还一心一意地愿意跟着你,嗯?”

        看着李泰变脸,姚一笛高兴地笑没了眼睛,他敲了敲扇子,扬声道:

        “哑妹,将她带上来。”

        扇柄在手中转了半圈,直指向李泰,挑衅道:“怎么样,要不要赌一把?”

        事到如今,已无路可退,红庄秘境,无人得知,就连皇帝都找不到它的山门踪迹,若是就这样让姚一笛把人带走,恐怕这一生是再难相见。

        李泰目光沉敛,沉声问道:“怎么赌?”

        “很简单,等下她来了,你不许开口说半个字,若是她愿意跟着你走,我不拦着,放你们走,并且答应你不将她身份外泄,今晚就算我倒霉。可若是她自愿跟着我走,我今晚也不会杀你,只需要你自废武功,我便放你离开。”

        即便是占有绝对的优势,姚一笛也知道李泰有全身而退的本事,与其去奢求他留下命来,倒不如废了他来的实惠,放虎归山是蠢事,但若是拔了牙的老虎,那又何足为惧?

        “主子,万万不可”

        见他如此赌约,几名死士急忙劝道,依着李泰今时身份,随时都有可能面临生命危险,在不远的未来,也有可能上战场,争军功,若是一身武艺被废,体虚气弱,还没登到那个位置,恐怕小命就没了

        “怎么样,你只要说,你敢,还是不敢?”

        李泰闭上了已然浑浊的双眼,掩饰住有可能存在的挣扎和迟疑,再睁开时,又是一片冷静:

        “我同你赌。”

        床铺硬的像是地板,然而奔波多日,遗玉累的也顾不住这些,正在熟睡中,被人摇醒,第一个反应便是又有人突袭来了,抱着被子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睁眼便见哑妹站在床边,依依呀呀地冲她比划,让她起床。

        遗玉是穿着衣裳睡的,稀里糊涂地拢了拢睡乱的头发,从枕头下面摸出一根簪笄盘在头上,便跟着她出了屋子。

        一到通风的天井口,她便冻得打了个哆嗦,心里抱怨着姚一笛抠门连件绵衣都不给她穿,跟着哑妹沿着梯子爬上房顶。

        乌云遮蔽了半边月亮,她的眼睛还没适应这黑暗,脚尖挨着瓦片,才迟钝地察觉出不妥,环顾四周,便被房顶上随处可见的黑压压的人影,惊地脚下一个踞咧,多亏被哑妹扶住。

        “小宝贝儿,你快过来,瞧瞧是谁来了。”姚一笛示意手下让开,侧身冲遗玉勾了勾手指。

        遗玉皱眉,闻声望去,愣住,她眨了眨眼睛,被哑妹扶着朝前走了几步,确认那张又冷又硬的俊脸是她家那口子没错,哪怕身处这种安危不定的情况下,她还是没能忍住,惊喜地扬起了笑脸。

        他到底还是寻她来了

        “殿、老——老爷。”差点脱口而出叫了一声殿下,遗玉悬悬地改了口,免得被人知晓了李泰的身份。

        李泰不语,只是看着她,打她一出现在屋顶上,视线就不离她,只是这夜太黑,月光太朦胧,叫她看不清他碧眼里不同以往的沉寂。

        她高兴了,姚一笛可不乐意了,酸声道:“唉,我说你也太过分了,我一路上对你那么好,都没见你冲我笑一笑,见了这负心汉,有这么高兴吗?”

        一路上没少听他说李泰坏话,习惯了,遗玉并不理他,脚下踩稳,推开哑妹搀扶,就要往李泰走去,想也不用想,是被姚一笛伸手拦下了。

        “别急,别急,慢来,我还有话没同你说清楚呢。”

        遗玉余光早将四周打量清楚,敌强我弱,知道形势对李泰不利,暗道姚一笛这小子奸猾,竟然打埋伏,一边揣摩现状,她不动声色,只同这几日一样,不耐烦地对待姚一笛:

        “有话你就赶紧说,磨磨唧唧的。”

        姚一笛一把扇子横在她面前,挡住她去路,神秘兮兮地道:

        “我不是说了么,要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你附耳过来。”

        遗玉眼皮子突突跳起来,直觉不是什么好事,她将疑惑的目光送往李泰,却不得他半句提醒,皱了皱眉,道:

        “有话你就说。”

        姚一笛不理会她抗拒,扇子一转环在她脖子上,倾身凑到她耳畔,低语:

        “你那兄长卢智,还活着。”

        (不知道亲们还记不记得,李泰曾经问过遗玉,她到底是为什么嫁给他,对于这份婚姻和感情,不确定的人,不安心的人,并非只有遗玉一个人,李泰一直都很清楚,遗玉当初为什么会嫁给他,是因为卢智的死,她没得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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