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411 抽签（下）

黄色小球发完之后，所有人都把小球攥在手掌心里或者藏在口袋里，不让别人看到。几分钟之后，教皇圣马丁宣布查看抽签结果。

        耶尔红衣大主教向布鲁斯·韦斯利使了一个颜色，布鲁斯走到了教皇身边。教皇低着头，在桌子底下将手中的黄色小球捏碎，一个红色的小球从黄色球壳中跳到了他长满了皱纹的手掌心里。教皇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但是脸上的神情依然镇定。不过，就在教皇身边的布鲁斯将教皇的一切表现看在了眼里。他默默地将结果记录在一张纸张，然后顺序查看了耶尔大主教以及其他人手中的黄色小球。

        当布鲁斯全部查看完了之后，明白了什么。在一百多位包括教皇在内的所有人中，黄色球壳被捏碎之后出现红色小球的只有四位，其中一位就是教皇本人。剩下的全都是和黄色球壳一样颜色的小球。布鲁斯不太清楚这样的结果意味着什么，不过回想刚才教皇陛下的异样，事情肯定不会太妙。

        布鲁斯看着手中的那张纸上面的结果，余光瞥见了教皇的目光也在看着自己。布鲁斯心脏忽然跳的飞快，他脑海中产生了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反正结果也只有自己知道，如果他稍作改动的话，应该不会有人发现的。然而，每个人对自己手中的小球的颜色都是看得清清楚楚，作假是不可能了。

        不过，布鲁斯很快就有了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他内心狂跳着，不知道自己做出这样的改动会对后面的事情有怎样的影响，可是布鲁斯决定放手一搏。就像昨天晚上那个科隆说的那样：此时不搏，更待何时。布鲁斯深吸一口气说道：“红色小球持有者，”他顿了顿，环顾会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自己，有期待，有恐惧，“拉托斯·宾克丽主教。”

        第一个被叫道名字的红衣大主教登时就昏死了过去，一仰头栽倒在地上。这一变故让大家悬着的心更加躁动不安。

        “第二位，”布鲁斯看了一眼教皇陛下，教皇的眉毛跳动了一下，“阿多科里·龙唐可斯木主教。”阿多科里主教是一位一百八十岁的老主教，跟随教皇身边也有五十余载，什么事情都经历过了。听到自己的名字，他反而释然了。微闭上眼睛，念起了祷词。

        “第三位是，”布鲁斯的目光又一次从教皇陛下面前掠过，然后落到了教皇身边的耶尔大主教身上，耶尔表情一直都很平淡，现在也是如此，“罗博德·巴克利主教。”

        听到自己的名字，巴克利主教激动地浑身抽搐，突然从座位上窜了起來，将手中的红色小球扔在桌子上，大叫着：“去他妈的收刈者，我操，老子不干了。”他怒吼着转身向着会议室外跑去。他刚跑了两步，站在门口的黑袍信者一个箭步窜了上來，将巴克利按在地上，给他注射了一剂针剂，巴克利很快镇定了下來，并被带了下去。

        就在所有的主教都提心吊胆的关注着下一位是谁的时候，布鲁斯说道：“只有三位。”

        这一个消息瞬间让所有的红衣大主教松了一口气，大家紧张的情绪很快变得兴奋起來，仿佛死里逃生似的，估计见到圣彼得显灵也沒有这么高兴过。很快，教皇的一句话又将所有的人拉入了冰窟中：

        “可是，今年必须有四个人。”

        “陛下，我们可以求他们宽容一下，下一次再补齐不行吗。”一个红衣主教哀求道，他再也经不起第二次这样惊心动魄了。

        “是啊是啊。”所有人都附和着，这还是第一次所有的主教大人在某件事情上出奇的统一。

        教皇看了一眼身边的老友明斯维洛克·耶尔红衣大主教，耶尔也点了点头。圣马丁教皇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么，赎买这一个名额的巨款，只能大家均摊。”

        “沒问題。”

        “我同意。”

        “一点钱算什么。”

        主教大人们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兴奋的连连点头，此时此刻，几百万的金币对于他们來说如同粪土。毕竟，多少钱也沒有一条命重要。钱沒有了还可以再捞，信徒是无穷无尽的。命要是沒了，那就什么都沒有了。

        会议在一场闹剧中结束了，却给布鲁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第一次见到平日里威严庄重地红衣大主教们如此失态的样子，信徒们绝对想象不到在他们心目中高高在上的红衣大主教竟然也有这样狼狈的时候。

        当天晚上，布鲁斯·韦斯利收到了教皇的请帖，他被邀请到圣彼得大教堂后边的圣坛。当布鲁斯走进圣坛，见到一身便装的教皇陛下的时候，布鲁斯紧张的双腿发软。对于白天发生的事情，布鲁斯一直都是提心吊胆的。不过看那三个大主教的表现抽到红球一定不是什么好事。这样想來，自己还算是帮了教皇陛下一把，说不定还救了他一命。可这样想也沒有让布鲁斯有多么轻松。

        耶尔红衣大主教也坐在教皇身边，布鲁斯行了一个庄重的大礼，然后坐到了距离两个人五米远的软垫子上。

        “韦斯利主教大人，您能够对今天发生的事情做一个解释吗。”问出这个问題的竟然是耶尔大主教。

        布鲁斯的心忽然提到了嗓子眼，因为听耶尔的声音不太对头。布鲁斯咳嗽了一声，本來想好好解释一下，然后承认错误，求教皇陛下原谅。然而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这样：“陛下，虽然，我不知道那个小小的红球代表着什么意思。但是，我很清楚，教会不能沒有教皇。教会不能沒有圣马丁·卡罗尔拉蒙。”

        布鲁斯还是第一次喊出教皇陛下的名字，也是第一次当着教皇陛下的面儿喊出他的名字。大概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敢这样做。布鲁斯反而不再感到紧张和害怕，一切都变得那么坦然。

        圣马丁教皇陛下只字不言，低声诵念着歌颂圣彼得的颂词。对于一个刚刚救了自己性命的人來说，他又怎么能过多的苛责。

        “可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给教皇陛下增加多少罪恶。”

        “如果我不这样做，”布鲁斯从地上站了起來，理直气壮的说道：“沒有了教皇陛下，会有多少罪恶加到圣彼得虔诚的信徒身上。教皇陛下和耶尔大主教肯定知道，自由联盟的瓦克已经在木卫二上兴风作雨了，如果这股罢工浪潮蔓延到了地球，我们的教会会遭受很大的威胁。在这个关键时刻，在这教会生死存亡的时候，我觉得，教皇陛下自己背负一点罪恶，比让信徒來承担要好得多。这难道不是一个教皇应该做的吗。”

        布鲁斯说完了这段话，都为自己强词夺理的能耐所折服。这一番话，将本來教皇贪生怕死的行为说成了拯救苍生的壮举，教皇的形象在这番话的装饰下瞬间高大了很多。

        “也许，”教皇陛下停止了诵念，终于开口，“你说的有些道理，可是，这种事情，我不希望再次发生。”

        布鲁斯·韦斯利终于松了一口气。

        圣马丁教皇再次低头念起了颂词，大概是在为自己的罪恶恕罪吧。

        耶尔红衣大主教也从地上站了起來，示意布鲁斯和自己出去。走到门外，耶尔红衣大主教拍了拍布鲁斯的肩膀说道：“你做的非常好，从现在开始，有你顶替拉托斯的位子。”

        布鲁斯倒吸了一口凉气，简直不敢相信耶尔的话。

        “怎么，韦斯利红衣大主教，感到震惊吗。沒关系，圣彼得会给你指引的。”耶尔笑着拍拍布鲁斯肩膀，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了圣坛。

        布鲁斯回头望了一眼红色的大门，在这后边响起了圣马丁教皇吟唱圣歌的声音。

        布鲁斯迷迷糊糊从圣坛走出來，想到了那个工程部副部长科隆，于是通过便携电脑向科隆发了一条简单的信息，告诉他计划竟然真的成功了。关上了电脑，布鲁斯依然搞不清楚今天的这一场抽签背后到底决定了什么。那三个抽到了红色小球的主教大人，竟然如此绝望，以至于完全丧失了一个大主教的尊严。

        “收刈者。”布鲁斯听得清清楚楚，巴克利主教在企图逃跑之前，嘴里就是骂了一句“去他妈的收刈者”。收刈者又是什么人。为什么连教皇都无可奈何，甘愿做收刈者案板上的鱼肉。

        此时，还在皇宫太**殿的汤姆收到了布鲁斯的信息，他微笑着将信息递给了太子爷。太子爷看了之后，冷笑一声：“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至少，我们抓到了教皇的把柄。”汤姆嘴角轻笑。

        “嗯，”太子爷喝了一口红酒，“不过，我还是觉得这小小的把柄不足以扳倒圣马丁教皇，我想要的是让他永远都不能在反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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