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6.

卡卡在听到这个俱乐部名字的瞬间就愣了一下，而后就沉默了下去。

        这种反应在门德斯的预料之中，从他手里来来走走的球员实在是太多了，他很清楚一家俱乐部对于球员而言意味着什么。当初把C罗从曼联带走几乎是费了门德斯全部精力才能打点好一切，可是那毕竟是C罗职业的上升期，现在葡萄牙人的璀璨时刻是在皇马，就算别的俱乐部拿一个亿来想要买他估计C罗也不会走，门德斯也压根儿不作考虑。

        而大部分球员的转会都是如此，无论是为了钱还是为了前途，他们都在让自己往更好的地方前进。有的成功了，有的失败了，门德斯需要做的就是帮他们更加成功，避免失败，这才是一个好的经纪人需要做的事情。

        但是这次的情况很不一样，来报价的是AC米兰，而且是一个即将有钱的AC米兰，他们询价的是卡卡，这两个名字摆在一起就等于荣耀无限。

        当初卡卡离开AC米兰并不是自己愿意的，更多是因为AC米兰经济实在是崩的太厉害，队内最值钱的就是卡卡，于是那时候被称为圣西罗王子的卡卡就高价转会到了皇马，让AC米兰得到了一些资金也得到了喘息的时间，如今四年过去了，卡卡在皇马经历了从高光到低谷，从深渊到起复的过程，已经重新回到巅峰并且挽回了皇马球迷的心的卡卡在伯纳乌依旧风光无限，享受着呐喊和欢呼，但是AC米兰却并没有变得更好。

        已经跌落神坛的意甲联赛如今是尤文图斯的天下，AC米兰每况愈下，如今联赛当中占不到便宜，连罗马都能把他们打成四比零，AC米兰球迷的愤怒已经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而在今年欧冠中，AC米兰被分到了一个绝对毫无悬念的小组中，却被同组的波尔图和泽尼特联手揍出了欧冠序列，甚至排名小组第四连欧联杯的资格都没有！

        球迷愤怒了，他们围堵了米兰主席贝卢斯科尼，要求他必须要为了球队做出改变！这才让贝卢斯科尼松口，被迫接受压力开始洽谈外资的引入。

        也就是在同时，他们开始期待一个可以被当做大腿的球星回到圣西罗球场，让球迷们的情绪有个寄托的地方，于是，自然而然的就把目光投注到了卡卡身上。

        事实上在上个赛季门德斯就接到过AC米兰的报价，可是当时AC米兰深陷财政危机，他们希望带会卡卡，但是条件是不需要付出太多的金钱就能把卡卡拿回来，言下之意就是希望卡卡回家养老，但是并不是拿钱养老，而更像是AC米兰大度的收容了巴西人。当时的卡卡刚刚伤愈不久，没人知道他到底会不会继续倒下，可是门德斯却无比有自信的表示皇马不会卖掉一个健康的上帝之子，毫不留情的拒绝了AC米兰的要求。

        可是这次不一样，AC米兰承诺了会付出一笔高昂的转会费，那个数字对于一个三十二岁的球员而言绝对良心。加入他们报价的是C罗，门德斯估计能喷他们一脸，可是他们报价的是卡卡，门德斯就选择了把选择的权利交给上帝之子自己处理。

        卡卡注重感情，门德斯很清楚这一点，而卡卡的沉默也让门德斯知道自己的想法没有错。

        红黑军团对卡卡的意义太大了，即使现在的AC米兰已经不再辉煌，却依然会让上帝之子犹豫驻足。

        率先打破寂静的依然是门德斯：“我是你的经纪人，里卡多，我需要对你的未来负责。你愿意听听我的建议吗？”

        卡卡点了点头，而后意识到这并不是视频通话，才开了口，声音却显得有些低沉：“好。”

        门德斯合上了面前的本子，他没有选择为卡卡念上一堆冰冷的数据，而是说道：“如果是我推荐，我会推荐你留在皇马，因为我们都知道，现在的皇马是近几年来最好的皇马，在这里你注定会跟着球队一起获得荣耀，你现在很健康，而且我相信你足够聪明，何塞他也很注意对你的保护，你现在虽然不是皇马最不可或缺的那一个，但是皇马当中没有谁是不可或缺的——克莱门斯那个孩子除外——你是皇马争冠的重要一员。”

        卡卡自己也很清楚这点，正因为清楚，所以他知道，他才觉得自己现在想的事情很可笑。

        正常人都会选择留在一个更好的俱乐部，不是吗？

        “豪尔赫，那你为什呢么让我选择？”卡卡仰躺在沙发背上问道。

        门德斯平静的回答：“这时我冒了生命危险给你打的电话，如果何塞知道了，我可能真的会死……但是卡卡，米兰有足够的诚意，未来也会有足够的金钱，他们会给你最好的待遇，而且我知道你挺喜欢那里的。”

        卡卡扯了扯嘴角去，轻声说道：“这真的是个难题啊，豪尔赫，你给我几天想想。”

        门德斯自然没有拒绝，等他挂断电话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先冲进了书房，把压箱底的东西都翻了出来，一样样的归类整理，只希望卡卡做出选择之后万一和预想的不一样，他用这些东西能跟穆里尼奥赢得一个死缓……

        卡卡挂断电话后沉默了几秒，而后就打开了邮箱。

        不出意外，那个每年都会在固定的节日和每个月的第一天都给自己一封邮件的老人贝卢斯科尼给自己发来了一封邮件，作为卢卡的教父，贝卢斯科尼对卡卡而言意义非常，这位老人诚恳的邀请自己回到圣西罗让卡卡直接合上了电脑吐出了一口气。

        “你怎么了？”买牛奶归来的克莱门斯有些疑惑的看着卡卡，把袋子放下以后就走到了卡卡背后却没有把手放上去。

        倒是卡卡第一时间反手拉住了克莱门斯微凉的指尖捂在掌心，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没什么。”

        克莱门斯也没多问，等到手热了一些之后就走到了厨房里给自己热牛奶，顺便把第二天卢卡想吃的小甜饼做成了半成品放在冰箱里冷藏。

        而在合上冰箱的时候，克莱门斯从光滑的冰箱背面看到了依然坐在那里的卡卡，他看上去一切如常，只不过卡卡不知道的是，克莱门斯站在客厅门口已经听到了一切，包括电话那头门德斯的声音都没有逃脱道长先生的耳朵。

        他并不准备干扰卡卡的决定，甚至提都不愿意提，但是克莱门斯却可以做点别的。

        马上就是和巴塞罗那的比赛了。

        亲爱的豪尔赫，如果明天出了点什么事情，那么，你完了。

        ===

        马蒂诺作为巴塞罗那主帅，他很清楚执教豪门球队要承受多么巨大的压力。

        在所有人看来，巴塞罗那赢球都是应该的，毕竟之前巴塞罗那可是六冠王俱乐部，他们拿到了所有能拿到的冠军奖杯，得到了所有能得到了冠军头衔，前无古人也难有来者！上赛季的低迷只是因为他们的主帅不行得了癌症被迫放弃教鞭，而这个赛季，球队保留了大部分主力，还引进了强援新星内马尔，那么球队只能更好绝对不能变差！

        赢球，那是球队的功劳，但是如果输球了呢？

        巴塞罗那本赛季可不是一帆风顺的，可以说得到的各方面冲击绝对不少，马蒂诺努力地维持着各方利益并且在球员当中做着平衡，有意构造了内马尔和梅西的坚固友谊，这才组织起来了攻击线，偏偏巴塞罗那还是无法完全保持全胜。

        输球，两场，平局，三场，五场比赛或许在二十多轮联赛中不算什么，但是对于这个赛季的西甲而言，就意味着巴塞罗那被皇马狠狠甩开了五场比赛的距离！

        马蒂诺不止一次诅咒那个马德里的俱乐部，全胜，联赛到目前为止全胜！他们是不是要上天啊！该死的混蛋，给不给别人活路！

        巴塞罗那这个赛季的成绩已经比上赛季好了不是一星半点儿了，但是有国家德比死敌的衬托，只要稍微有点瑕疵都能被巴塞罗那球迷无限放大。

        梅西？那可是诺坎普最尊贵的宠儿，谁敢说梅西一句不好都能被围殴致死，输球绝对和梅西没关系！

        内马尔？那是我们的新星，巴西全国的希望，我们未来的宝贝，自然不能骂。

        皮克哈维因涅斯塔？这可都是功勋老臣，纯正的巴塞罗那人，骨子里流的都是红蓝色的血液，苛责他们你们忍心么！

        于是，作为唯一一个外来户还不被宠爱的马蒂诺就被毫不留情的夹上审判台，稍有不如意就会被痛骂个体无完肤。

        但是再多的压力马蒂诺都扛过来了，马蒂诺带领着巴塞罗那在联赛稳稳地占据了第二把交椅的位置，而在欧冠当中也跻身八强，一路顺风顺水，国王杯也是派出二队就拿到了晋级资格。

        而现在马蒂诺等待的就是这场比赛，这场举世瞩目的国家德比。

        有些球队的球迷其实是很宽容的，尤其是那些有了心里认准的死敌的球迷同样宽容，因为只要赢过死敌，那么一切好说，就算输给了全世界，但是只要赢了死敌赢得爽，那么就是好球队！

        最好的例子就是这个赛季的拉科鲁尼亚，就算没有上个赛季的辉煌，可是双杀塞尔塔的战绩已经可以让巴斯克斯的帅位稳固的近乎难以撼动。

        马蒂诺想要翻身，就必须要在本场比赛做出改变，赢不赢的放一边，起码要打的漂亮，打出气势，让巴塞罗那球迷都看到如今的巴塞罗那与皇家马德里不相上下甚至更高一筹，那么马蒂诺也会变得无比稳固，即使没有联赛第一也可以继续在巴萨呆下去！

        而在赛前新闻发布会上，马蒂诺的言辞比起上次可以说是严肃激烈了不少，穆里尼奥坐在一旁倒是没什么意外。

        一般来说最了解自己的永远是敌人，虽然是从巴塞罗那出来的，但是已经成为了皇马主帅并且对巴塞罗那好感全无的穆里尼奥没少关注对方的事情。

        其中自然就包括了如今巴塞罗那高层持续不断的想要挖走恩里克的事情。

        之前巴塞罗那就在马蒂诺和恩里克之间选择，只不过因为恩里克无法解决自己身上的一些合同问题导致巴塞罗那最终敲定了马蒂诺。

        现在，恩里克无事一身轻，并且没事儿就要在媒体上说说巴塞罗那的好话，投诚的意思显而易见，马蒂诺想要稳固住自己的位置就必须要做出一些选择。

        所以他选择了和皇马正面怼，这也是如今的状况下唯一的选择。

        穆里尼奥正了正话筒，并没有看马蒂诺，但是他知道，几个小时后会有个人无比后悔的坐在这里，只不过那个人绝对不是自己。

        马蒂诺的自信似乎给了记者们勇气，他们从赛前的犹豫到现在的中立只用了很短的时间。

        “穆里尼奥先生，对于马蒂诺教练说的你总是喜欢用话语施压让人觉得不舒适，你有什么看法吗？”《阿斯报》的记者站起身来，事实上作为西班牙国内大报，《阿斯报》更多的时候是亲皇马的，问出来的问题也并咩有十分尖酸刻薄，而是十分贴心的送上了引子让穆里尼奥进行反驳。

        这种既可以不伤害主教练心情又可以得到头条的方式明显十分具有技术含量。

        穆里尼奥却并没有上半赛季那样的急切和具有攻击性，反倒是气定神闲的笑着说道：“言语压力？我可并不觉得会影响到什么，尤其是发布会到现在为止，我出了一句‘你好’可是什么都没说过，如果这是压力，那岂不是每个人都要承受压力？”

        即使所有人都知道穆里尼奥是在故意模糊重点，人家马蒂诺说的是他之前接受采访的时候针对巴塞罗那说了不少言论，包括让主裁判多关注他们啊，或者是说巴塞罗那假摔成风啊之类的，但是穆里尼奥就可以当做没看到，偏偏和总是一本正经的马蒂诺比起来，风趣可爱的穆里尼奥明显更讨人喜欢一下，记者们也很配合的笑了笑。

        而后，穆里尼奥就接着说道：“而且我一直相信我是一个好人，是一个让人快乐的男人。”

        这句话一出，第一个面容扭曲的是马蒂诺，而后就是记者们一脸纠结。

        马蒂诺对于穆里尼奥的睁眼说瞎话十分不适应，要不是碍于人多，估计早就上去和他没完了。

        可是对记者们而言，穆里尼奥刚刚那句话……有歧义啊。

        是不是好人攒钱不论，一个让人快乐的男人？穆帅你让谁快乐了我们能知道一下么？

        一脸“我不是老司机我不知道你们想什么”的穆里尼奥很快就结束了这个话题，作为皇马喉舌，《马卡报》也很快的调衡心情问到了别的地方，穆里尼奥也就马上把话题引回到了本场比赛的排兵布阵上。

        与之前故意隐瞒首发故布疑阵不同，在发布会现场，两边教练就很大方地谈及了首发，一点都没有顾虑。

        因为，双方都是全主力首发，毫无保留！

        对双方球员而言，即使是国家对感情再好在这个情况下也绝对是零交流，即使是梅西看到被自家儿子无比青睐的克莱门斯上场的时候也没有上去打招呼。

        当初克莱门斯在拉科鲁尼亚的时候，说了就说了，谁也不能多说什么，可是现在克莱门斯去了皇家马德里，这几乎是一个象征性的事情，对于梅西而言这就意味着他最好在一些敏感时刻和对方球员保持距离。

        尤其是在马蒂诺神经紧张而穆里尼奥又一贯对这些事情看不惯的时候。

        球员通道里，两边的球员都保持着严肃的神情，丝毫没有交流。

        而两边的主教练从球员通道到场上都没有说过话，赛前已经把能怼的都说了，现在再假惺惺的相互问候就显得有些过于虚伪了，好在马蒂诺和穆里尼奥都不是矫情的人，只管互相看了一眼，就各自冷哼一声前往了各自的教练席上。

        西班牙国家电视台负责本场比赛解说的依然是塞萨姆，这次塞萨姆是真正心甘情愿的来解说比赛的，因为这两支球队都和他的主队没什么关系，而且多多少少都有些梁子，解说起来也是格外痛快。

        而在双方进场的时候，塞萨姆并没有像是以前那样说数据，无论是双方各自的队史纪录，还是德比战的历史数据，对于球迷而言都是如数家珍一般的熟悉，再说起来总是觉得没有什么意思。于是塞萨姆从另一个角度对两支球队进行了解读。

        “如果说在西班牙找出一家最好的俱乐部，或许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同的答案，财务状况，青训体系，引援科学，收支健康，种种都可以选出不同的最佳球队，”塞萨姆说着声音顿了顿，“但是如果说最能折腾自己的球队，恐怕除了巴塞罗那和皇家马德里以外，找不出第三家了。”

        不少两边球迷此刻都开始炸毛，尼玛你个马竞球迷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但是塞萨姆很机智的关闭了评论区，而后也不看屏幕，直接开口说道：“最近闹得很大的关于塞尔塔陷害拉科鲁尼亚俱乐部原主席伦多伊罗，而伦多伊罗是大部分俱乐部主席的一个缩影——掌握实权，领导多年，拥有者身后的球迷基础和底蕴。但是由于巴塞罗那和皇家马德里的俱乐部属性限制，这两家俱乐部的主席都是有会员投票竞选出来的，所以经常可以看到他们换主席就好像换衬衣一样勤快。”

        关于这点，即使是死忠球迷都不能说什么。

        毕竟这是事实，两家俱乐部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喷主席，换主席，然后再喷，再换……只不过皇家马德里换得更勤快就是了，即使是现在奉行巨星政策帮助皇马起复的弗洛伦蒂诺，也时时刻刻出于下课的边缘。

        主席下课，这在别的俱乐部好像是天塌了一样的事情，在皇马却好像是吃饭一样简单。

        塞萨姆的声音却没有停：“换主席当然比不上换主教练，巴塞罗那的主帅似乎都喜欢寻找挑战，拿到了成就就走，享受那种撩完就跑的快感。而皇马这边则是球迷围攻主帅成风，输球要下课，赢球不好看也要下课，赢球又好看却没有冠军一样下课。”

        两边球迷都有些不约而同的干咳了一声，看看天空，啊，今晚的夜色好美。

        不过塞萨姆并没有真的想要打击到死，而是做出了总结：“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的俱乐部是有过的，但是能够作了一通之后越作越好，还把俱乐部经营的有声有色的，恐怕只有这两支球队了。”

        ……好吧，你确实是在夸人。

        但是这种夸人的方式让人好想打死你，胡说什么大实话！

        而在塞萨姆“抒发感情”的时候，场上的两方球员已经开始挑边后互相握手了。

        梅西一个个的握过去，直到克莱门斯的时候，他嘴巴微微嗡动。

        “我需要胜利。”梅西的声音很平静，阿根廷球王个子不高，性格温和，可是在球场上的男人却带着让人无法忽略的气势，眼睛看着克莱门斯，明明平时干净温和的眼睛却让克莱门斯感觉自己是个被人盯上的猎物。

        克莱门斯在梅西面前顿了顿，而后丝毫不掩饰的回应：“我同样需要胜利。”

        梅西笑了起来，松开了手，眼睛却是依然看着他，和克莱门斯的那双手。

        越过这双手，成了梅西这赛季开赛以来最大的目标。

        这场比赛是个机会，是个好机会。

        收回目光后，梅西看着伯纳乌球场和看台上的球迷，微微攥紧拳头。

        克莱门斯则是回忆着穆里尼奥说话的，一边往球门走一边随手捞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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