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告白
chapter74
茉莉下楼做早饭看到卢平已经把餐盘端上桌的时候，才意识到他是真的回来了，不是自己昨天晚上的一场梦，她不知道应不应该开心，为他带了一身伤活着回来。
“早。”茉莉干巴巴打招呼。
“早。”卢平也干巴巴回她，“牛奶要热的还是凉的？”
“热的，算了，凉的吧，谢谢。”茉莉暗暗叹了口气，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前段时间整颗心提在嗓子眼里，做事情完全没考虑过后果，现在卢平回来了，她突然想到大概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欢卢平了吧，肯定会有人告诉他的，尤其是小天狼星，但是她还没想好怎么应对。
“给，昨晚谢谢你。”卢平把牛奶杯推到茉莉面前。
“没关系，这也算我的工作。”茉莉端起牛奶喝了一口，在寒冷的冬天里牛奶顺着喉咙一路冰到胃里，然后作用在脑袋上，厨房里安静下来，克利切从他的窝里出来，目不斜视地准备上楼打扫卫生。
“稍等一下。”茉莉跳起来装了一盘食物递给他，“你的早餐。”
出乎卢平意料的，克利切没有拒绝，但也没有说话，只是接过盘子，并没有看他们，接着走上楼不知去哪里了。
茉莉感觉到卢平在注意她，尴尬地找了个话题开口，“你任务结束了？”
“不完全是。”卢平低下头不再看她。
“不完全是？”茉莉皱起眉，看到卢平伤口时那种反胃的感觉又涌上来，她放下刚拿起的刀叉，忍不住问他，“你还要回到他们中间去？你都伤成这样了。”
“看邓布利多怎么说，他们并不是完全排斥加入我们。”卢平说得很平静，仿佛昨晚拖着一条伤腿回来的人不是他。
“他们如果真的不排斥你就不会……”茉莉没再说下去，她知道卢平心里很清楚。
“再怎么说我也是他们的同类，我可以让他们相信他们能得到和我一样的生活。”卢平放下叉子喝了一口牛奶。
“这不一样，对于他们来说，你不是一个普通的狼人，他们嫉妒你。他们嫉妒你可以上学，可以有巫师朋友，有时还能找到一些体面的工作。”茉莉顿了一下，轻声说，“我是说有时。”
“没关系，我知道你的意思。”
茉莉被他不在乎的态度刺痛，她原本告诫自己不要说太多，“他们并不能相信，你经历和他们一样的痛，这在他们看起来就是虚情假意，你作为唯一一个得到优待的人，高高在上地去道德绑架他们。”她身体前倾，盯着卢平的眼睛，虽然他并没有抬头看她，“你这样的工作不会有任何意义的，这只会伤害你自己。”
卢平没有说话，心平气和地吃着自己盘里的早餐，茉莉渐渐冷静下来，她知道，卢平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些道理呢。
但她也没办法放任卢平这样不在乎自己的性命，“我去找邓布利多。”茉莉撑着餐桌站起来，抓起自己放在椅背上的外套就往门外走。
“别去。”卢平跑到厨房门口伸手抓住了衣服的一只袖子，茉莉正准备上楼“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麻烦邓布利多，大家都有需要做的工作，这是我的，无论能不能成功，我都得努力去试试。”
“可这根本就是白费力气！”茉莉没有回头，有些哽咽地喊道，“你已经试过一次了，这条路行不通。”
“我知道你担心我，怕我有危险。”卢平松开手，他知道茉莉不会走了，“但是大家的工作都有危险，所有人都有可能为这场战争付出生命，为什么不能是我。”
“抱歉，我太激动了。”茉莉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卢平知道她在哭，“我不应该冲你发脾气，我只是，我只是。我不想再看到你们任何人受伤了。我其实不是想指责你或者邓布利多，我，我是想说，至少我们应该想一个别的计划，一个更聪明的计划。”
卢平看着茉莉的背影，他的身体忍不住想走上前安慰她，但是他的理智告诉他不行，茉莉见卢平半晌没有说话，更不敢回头看他的表情了，“抱歉。”她小声说，“我先去上班了。”
见茉莉要走，卢平终于下定决心走到她身边，伸出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的肩，带着她坐回到餐桌边，“是的，我们需要一个更可能实行的计划和目标，是的，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呢？我在你看来就这么不聪明吗？”
茉莉慌乱起来，努力控制自己的声音解释道，“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
“好了，我知道。”卢平揉了揉茉莉的头发，把茉莉的牛奶杯拿起来，“你只是太累了，你需要休息，放松你的精神，我帮你把牛奶热一下，吃完饭再去上班吧。”
“谢谢。”
小天狼星打着哈欠下楼吃饭的时候看到卢平若有所思地盯着餐桌上的某个点，好奇地站在他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什么都没有，“大早上的想什么呢？你不去找邓布利多吗？”
“他最近没时间，说让我先休息两天。”卢平把最后一餐盘食物推到小天狼星面前，“自己热了吃，我不在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多少事？”
小天狼星端起餐盘默默从盘底加热，然后转了转眼珠，“那可太多了，你想问哪方面的？”
“茉莉搬过来住了？”卢平皱着眉问他。
“算是吧，算是正式地搬到了我家的沙发上住，虽然在楼上给她准备了房间，不过她好像只拿那个房间当衣柜和盥洗室，每天都睡沙发上，没办法我只能把沙发给她变宽了一英尺，你昨晚没注意到吗？”小天狼星捻起一块培根放进嘴里，觉得温度正好，放下餐盘准备吃饭。
“什么时候搬过来的？”
“你走之后一个星期？”小天狼星打了个响指召唤来一只玻璃杯，“你们早上喝了什么？”
“牛奶。”
“好吧。”小天狼星给自己倒好牛奶，接着说道，“那个星期她一直赖在我家客厅不走，美其名曰加班，最后还是莫丽劝她搬过来的。不过既然你回来了，估计她也要搬回去了。”
卢平扶着额叹了口气，“那克利切是怎么回事？”
“克利切怎么了？我已经禁止他插手一切凤凰社的事，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小天狼星吃了一口煎蛋，恍然大悟道，“你是说茉莉和克利切？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她也就给他些吃的喝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你们值班？”
“值班表重新排过了，一共八个人，跟巡逻表同步，也就是说每个值班人员对应的巡逻人员是固定的，两个人对应五组，遇到茉莉夜班的时候我跟她换，莫丽，我是说韦斯莱那个，莫丽现在在帮我们值班，因为孩子们都去上学了，而她不愿意天天晚上跟比尔的女朋友待在同一个空间里。”
“比尔的女朋友？”
“芙蓉，有媚娃血统的那个女孩，哈利生日聚会上我们见过的。”
“哦对。”卢平点点头，“我忘记了，还有呢？”
“弗雷德和乔治按照邓布利多的指示做了第一批对讲机，不过只有六个，每组人和这里各留一个，而且不是很好用，等下我们上去我给你讲。”小天狼星准备掀开三明治上的面包拿出里面的生菜来，又在卢平的注视下默默把面包放了回去，“记得提醒我一会儿给你个急救袋，茉莉做的，里面有白鲜，补血药什么的，总之常用的药剂都有，每人一份。客厅沙发旁边的药箱里药剂更全一些，大家都被她按着头学习了使用方法，你记得补课。”
“对了。”没等卢平回答，小天狼星就接着说道，“你回来我们又得重新排巡逻表，你自己选搭档吧，我现在跟金斯莱和唐克斯两个人搭，他们最近忙得很，除了我没人能迁就他们的时间，一个星期有五天晚上都没法睡觉，等会儿我去补个觉，有什么事儿都中午再说。”
“好，我知道了。”卢平点点头。
小天狼星说的没错，茉莉周二早上离开格里莫广场之后就再没回来，仿佛她从未在这里住过，小天狼星一边欢呼着生活回归正常，一边忙不迭地把沙发变回原来的样子。而莫丽也确实抓住了机会好好教育了卢平一番，小天狼星津津有味地听墙角，结果刚听到卢平开始解释，屋里就被人下了咒，什么都听不到了，小天狼星撇撇嘴，等莫丽出来之后问他们说了什么，结果莫丽讳莫如深，也不再说卢平的茉莉的事情。
茉莉被卢平揉头发时一同揉乱的心一直到周五都没平静下来，先是磨蹭着不肯下班，然后又在格里莫广场12号门口足足站了十分钟才鼓起勇气走进去，结果出乎意料地听到小天狼星和莫丽在厨房聊天的声音，她跑下楼，看着手表说，“对不起我今天来迟了，小天狼星你怎么没去巡逻，今天不是你和唐克斯吗？”
小天狼星十分刻意地说，“对啊，这不是莱姆斯回来，我就不用一个人跟两个人搭档了嘛，他跟唐克斯去巡逻了，莫丽正教我怎么熬汤呢，你要不要过来一起学？”
莫丽飞快地给了小天狼星一个眼刀，但是茉莉没注意到，她愣在原地，小天狼星的话从她耳朵里钻进去，打着圈绕进胃里，直搅得她胃疼，“啊？啊，好啊，我把包放下。”
看茉莉心不在焉地抽出椅子撞到自己的腿上，莫丽伸出手指隔空点着小天狼星的额头，用口型说着，“哪壶不开提哪壶。”小天狼星笑笑没说话，心里想着，要是真能让茉莉死心，自己也算做了好事一件。
茉莉辗转反侧了一整个周末，她现在才真的知道什么叫辗转反侧，原来曾经的那些纠结都只是入门，终于在周日的晚上，茉莉把豆子抓在自己的膝头跟它讲话，“我应该拿出点格兰芬多的勇气来，对不对？”
豆子原本以为茉莉要给它加餐，结果没头没尾听到这么一句，疑惑地看着茉莉。
“或许苏菲是对的，我早就该拿出些勇气来。”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管结果是什么，虽然肯定不会是好结果了，但我应该，我，我不能什么努力都没做过就放弃，对不对？”
豆子眨着眼，更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了。
“我就努力这一次，不管结果是什么，我都不去想了，不能因为我的这些小心思影响工作不是？不管是凤凰社的还是圣芒戈的。我就努力这一次。”她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帮我加油好不好呀，他还挺喜欢你的，会不会爱屋及乌地有那么百分之零点零一的可能性，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呢？”
豆子虽然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还是轻轻把头蹭在茉莉的脸上，像是在帮她擦眼泪，也像是在认同她说的话。
“谢谢你豆子。”眼泪更大颗地从眼眶里滚出来，茉莉小声说，“谢谢你。”
人下定决心之后就会觉得一天过得格外的慢，好不容易熬到下午，茉莉专门跟斯梅绥克请了半个小时的假，鉴于茉莉的勤奋，他大方地没问茉莉要去做什么，茉莉感激地换下治疗师袍，小跑着跑出圣芒戈的大门，天上居然洋洋洒洒下起雪来，雪不大，但是透过路灯的光柱看得格外清晰。
或许天气的异常是个好兆头呢，茉莉想着，她甚至希望雪是甜的，好压一压她心里的苦涩。路上的人渐渐多起来，茉莉不再犹豫，朝格里莫广场12号跑去。
等她走进屋子发现今晚值班的人和莫丽都没在的时候，她长出了一口气，路上她担心时间不够，还是找了个地方偷偷幻影显形到街角，现在时间地点环境都正好，茉莉鼓起勇气，推开客厅的门，只有卢平一个人，“嗯……莱姆斯？”
卢平从书里抬起头来，笑着问她，“怎么今天过来了，有什么事吗？”
茉莉听着他对所有人都一样温柔的语气，心里又紧张了一分，“对。”她两只手都紧紧攥着，努力不让自己露怯，“我有事想跟你说。”
“跟我？”卢平把书放下，疑惑地问，“怎么了？”
茉莉屏住呼吸走到他面前，“我……我好像做什么事都总是慢半拍，在学校也是，现在也是。不过我想试试，我，我不想一直慢下去。”
茉莉不安地咽了下口水，“莱姆斯，我喜欢你。”然后她飞快地笑了一下，“不用回答我，我，我知道你对唐克斯，虽然唐克斯现在在跟奥古斯特约会，但他们还没有确认关系。”茉莉紧张得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抱歉，就是这样。”
卢平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先是说了一句，“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误会了，我不喜欢唐克斯，不过听到她和奥古斯特约会我很高兴。”茉莉心里突然燃起希望的火苗来，她从未做过这样的设想，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那……”
“谢谢你喜欢我，不过我不值得，你应该看看更好的人。”卢平重新戴上笑意。
茉莉拼命摇头，“不，您非常好，不会有比您更好的人了，我是说，我是说。”茉莉狠狠心，又说一遍，“我是说，我喜欢的是你。”
“我不值得，我又老又丑，还是个狼人。”卢平无所谓地摊开手，“还一无所有。”
“这都不是真的，而且这些也没什么关系。”茉莉急切地说。
“我还有很多缺点，只是你没看到。”
“这些都没关系。”茉莉坚定地看着卢平，孤注一掷地说，“您不用拿这些话来安慰我，这些都是借口，我不需要这些理由，除了您不喜欢我。”
茉莉紧紧咬住下唇，口腔里瞬间涌起血腥味来，“如果您不喜欢我可以直接告诉我，我可以接受，但除了这个，别的理由我都不能接受。”
时间仿佛被无限放慢，茉莉看到卢平的嘴缓缓张开，然后音节一个一个从空气中飘来，飘进她的耳朵里。
“抱歉。”他说，“我不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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