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9
戚染跑了几家以前合作过的摄影团队，几乎都吃了闭门羹。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她问宋雨禾：“那个串串火锅店的，联系上了吗？”
回答她的是一声叹息。
宋雨禾摇头：“申请了好几次，对方没有通过好友验证。”
“我看看。”
戚染拿过手机，对方虽然没通过好友申请，验证消息倒是回复了好几条。
——我们确实是摄影工作室。
——过年前后有空。
——不好意思，我们老大心情不好，暂时不想接活了。
“”
宋雨禾禁不住吐槽：“奇奇怪怪的，宁愿回复验证消息都不通过一下，这个联系方式是有多金贵啊？”
戚染盯着这几条回复过来的验证消息，落到关键词“暂时”和“不想”上。
这可比那些直接的拒绝好听多了。
也并非是，完全没有可能。
每个人的心情都有好的时候，也有烦到什么都不想做的时候，总会想通的。
戚染抓住这丝微妙的希望，正要说自己再跑一趟，面前突然多了个毛绒绒的东西。
她吓了一跳，看清只是个兔子玩偶，又把声音咽了回去。
倒是身边的宋雨禾吓得花容失色，抄起身边的椅子差点砸过来了。
躲在玩偶背后的谢锦连忙露脸：“姑奶奶，手下留人！”
宋雨禾惊魂甫定：“少爷您能做点成年人的事情吗？”
戚染还算镇定：“你过来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过来找你吗？”谢锦浅色的眸子带着亮光，他拎着兔子耳朵，又假模假样捂着胸口叹气，“哎呀，我好像，又做了个错误的选择。”
“没事，你放我桌上吧！我现在要出去一趟。”
确认好地址，戚染拿了包就要走。
谢锦叫住她：“是拍宣传片的事情吗？”
戚染下意识看向宋雨禾。
这回，宋雨禾耸肩摊手，可不是她说的，毕竟，谢锦是拍摄的模特之一，那天他可也等了大半天呢！
戚染正好也想到这点了，点点头：“对。”
“这种事，怎么不找我帮忙啊？”谢锦拿出手机，献宝似的，“正好，我有个大学学长，毕业后进了一家摄影工作室，可以帮忙问问，你需要我问吗？”
比起渺茫的希望，戚染自然比较希望能有别的办法。
谢锦也看出这次事情的严重性和紧急性，也没贫，直接翻开微信，找到那个学长的头像：“就是这个！”
他边打字直接跟对方说明情况，边对戚染道：“等这次事情解决了，能邀请你共进晚餐吗？”
话音刚落，他消息编辑好，点了发送。
戚染正要应声，就见，聊天对话框隔壁冒出个红色感叹号。
对方开启了朋友验证。
“”
“”
“哈哈，”谢锦干干笑了两声，摸了摸后脑勺，“可能是我太久没跟他打招呼，他以为我是僵尸号，给清了。”
这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的瞿莹插了一句嘴：“这个头像，我好像有点眼熟哎！”
她眨巴着眼睛，带了点娇声。
宋雨禾对她没什么好感，冷嘲热讽：“哟，公主，什么风把您吹过来凑热闹了？您今儿还纡尊降贵来我们一部了？”
瞿莹委屈巴巴：“雨禾姐，您怎么能这样说我，好歹我们都是一个公司的，设计部的事儿又不只是你们几个人的事，你们平常做事总是把我们排除在外就算了，现在设计部都快解散了，不找大家一起想办法，怎么还阴阳怪气的”
“你装什么”
宋雨禾真见不得她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摆出一副干架的姿势就要上前。
戚染连忙把人拉住：“少说两句吧！”
宋雨禾冷呵了声，不情不愿住了嘴，索性把脸转了过去。
眼不见为净。
戚染看向瞿莹：“您有什么高见？”
瞿莹自然是来谢锦面前找存在感的，戚染看破不说破，反正都摊牌了，看看对方这回要表演什么花样。
瞿莹微微撇嘴，一副忍辱负重识大体的样子，看向谢锦：“你说的，是不是那个姓宋的学长啊？他以前追过我，给我留过联系方式，我虽然拒绝了他，但是号码还是留着。”
谢锦：“宋起？”
瞿莹：“对。”
-
“啊——啊——切！”
宋起坐在电脑前，打了好几个喷嚏，嘴里念叨：“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想我啊！”
顾南给他飞了包纸巾过去：“兄弟，多穿条裤子吧！节操都掉了一地！”
宋起：“别这样埋汰我啊，南哥，咱就是说，我们工作室的桃花运都搁在川哥那儿堆着呢！咱们剩下的几个应该团结一心！”
顾南：“多做事，少做梦。”
“卧槽！”宋起刷了眼手机短信，整个人差点从桌子上跳下来，“我真不是在做梦吧？”
他擦了擦眼睛，看到在手机里积灰很长一段时间的电话号码，给他发了条短信过来，备注是“女神”。
这么些年，能被他称作女神的不多，五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加到过联系方式的也只有那一位学妹。
只是，后来要加对方微信，对方没有通过，给对方发的短信都石沉大海，他更没那个胆子打电话骚扰人家。
想到对方可能是碍于自己是学长，本着尊重的态度给他的号，宋起想想，后来换了几次手机都没舍得删号。
前几天又换了一个手机，微信忘了设置，不小心给通讯录重新发了一遍好友验证。
会不会就是这个，然后对方想起自己了？
宋起揪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肉：“真不是梦！我以前暗恋的女神学妹联系我了！我可能，要走上人生巅峰了！”
顾南从他身后路过，瞥了眼他手机屏幕，忍不住打击：“别不是受到情伤，想起你这个备胎来了！”
宋起：“呸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
他向岑川告状，委屈说：“川哥，你看看他，怎么净埋汰我呢？”
岑川懒得搭理他们这些破事，整理好接下来的拍摄计划，关了电脑：“明天出个人跟我去酒店补拍。”
顾南：“哪个酒店？”
岑川：“就是上次没渲染好的那个片子，重新剪辑以后发现有几个镜头需要补拍。”
顾南：“玉凰？”
岑川：“嗯。”
闻言，宋起按着小心心：“不是吧！我女神也约我去那个酒店，缘分啊！！”
岑川两手一拍，对这个缘分表示祝福：“那就你跟我去吧！”
宋起猛地扑上前来抱住他，狗皮膏药似的：“川哥，串串哥，如果这事儿成了，您就是我的月老媒人啊！我下次新年愿望一定会许你来年桃花朵朵开！”
岑川抵住对方的脸，一脸嫌弃，把人推开：“滚，没事别咒我。”
-
玉凰酒店在宣城市中心，酒店停车位有限，谢锦开车载着瞿莹和戚染过来的。
到地，谢锦让两人先下车，自己去找停车位。
瞿莹在一边不知道跟谁打电话，娇声娇气。
戚染没等她，自己先进去了。
玉凰酒店面积比较小，重点在吃，住排在后面，路很好找，客厅有人指引方向，戚染拿出手机上的预订单。
正要说话，旁边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叫住了她：“你是，戚染吧？”
他头发带点蓬松卷，眼镜是那种小圆镜，高鼻梁，脸瘦削，胡子刮得很干净，五官拼凑在一起，戚染愣是没找到一丝熟悉感。
鉴于自己感人的记性，她还是礼貌问了声：“您是？”
“哎，你居然不记得我了！”男人略有遗憾，也没生气，“你高中在二十四班，后来转去了五班！”
戚染犹豫着点头：“对。”
毕竟，时隔这么多年，她好像也记不太清楚自己是哪个班的了，更不可能记住班上每一个同学。
男人面色一喜，继续说：“上次婚礼，我还看到你了，就是，没时间跟你打招呼。”
戚染看对方这么热络，自己也不好说一句没想起来，就顺着说：“你太忙了，我就没过去打扰你。”
男人：“确实很忙，我是新郎。”
戚染：“”
好想问您到底是哪位，姓甚名谁，到底有什么事情
男人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我跟你是高中同学，我们家宋芹跟你是大学同学，真是巧啊！太有缘了！”
戚染：“！！！”
这就是，宋芹的老公？
那她还真没认出来！
那天她只在人群外围看了几眼，看得不真切。
虽然还是没想起来这是哪一位高中同学，但是有宋芹的关系在这儿，这话茬就够了。
戚染本意只想寒暄几句，对方可太会聊了，一句又一句，她都快说累了。
瞿莹的电话还没打完，谢锦迟迟不出现，于是她只能自己找借口：“我还有事，咱们下回再聊吧！”
“好，留个微信吧！”对方也很爽快，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没给戚染拒绝的机会，“听说你现在是内衣设计师，有需要也会照顾你的生意。”
戚染：“好。”
-
不远处，男人透过相机，恰好看到这一幕，眸色渐渐沉下来。
岑川看出女人的耐心早就耗尽，但是仍然陪着笑脸，跟人聊了下去。
甚至，还加了对方的微信，尽管眉眼间的不情愿并不明显，他还是看出来了。
一直到最后，目送那个男人离开，戚染脸上的微笑也并没有立即收住，反而是解脱般叹了口气。
像是这个喘息的机会，有多么来之不易。
她好像还是跟从前一样，又好像没变。
稍微细心一点，她的情绪就能完全从脸上读出来。
可是，有什么东西将她任性活泼的棱角一点点打磨，现在的戚染，刀枪不入，她能圆滑自如的处理好所有人际关系。
身后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岑川，在想什么？叫了你几声没听到？”
转过身，女人端庄大方，气质沉稳，是玉凰的经理。
岑川：“没事，想怎么拍好自己需要的镜头。”
女经理目露欣赏：“现在像你这么愿意沉下心来的年轻人可不多了，找时间喝一杯，嗯？”
她暗示的意味有些明显。
岑川不着痕迹撇开她放在肩膀上的手：“抱歉，我不会喝酒。”
被拒绝，女经理丝毫没放在心上，反而眼里闪过自信而笃定的光，盯着面前的男人，仿佛势在必得。
戚染跟前台服务员确定好他们预定的位置，拿了号码牌，转过头，一眼看见酒店大堂浮雕边站着的男人。
酒店大厅开了中央空调，他只穿了件深色的卫衣，搭在相机的手上还戴着那天的半指手套，手指缠着一截纱布。
岑川应该是拍了什么东西，邀请旁边的女人一同观看。
他模样专注，侃侃而谈，脸上的表情很淡，但是眉目生动有活力，依稀与意气风发的少年人重合。
岑川刚上大学的时候成绩就很突出，又因为外貌，一跃成为学校的风云人物，也备受老师们的关注。
有次学校承办全市的花展，岑川不知道从哪里拿到两张票，跟戚染约好要一起去，没想到后来自己被老师留在了实验室。
戚染本来也没打算去，她对花草这些没什么太大的兴趣，而且那天太阳很大，人特别多，她压根不愿意出门。
岑川哄劝：“我自己去不了，希望女朋友去帮我看看，也就不留遗憾了。”
戚染嘟嘴不满：“花有我好看吗？”
岑川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模样认真，像个严谨求实的科学家：“那你，拍回来给我看看，我比比？”
戚染：“”
那天她去看花展的时候其实带着几分气的，还真的想看看，什么狗屁的花能让岑川这么惦记，到场以后确实被震撼到了。
群芳争艳，所有叫不出名字的、能叫出名字的花，以不同的姿态，尽情释放它们最美丽的样子。
花展结束的时候，两个人在食堂见面，戚染把自己拍到的东西分享给岑川。
岑川长臂环在她身后，姿势有点像半抱着她，他看着手机图片，听她描述电子设备给不了的视觉震撼。
“希望你永远鲜活。”
岑川在她耳边说了句。
那天戚染沉浸在自己的鲜花解说里，没注意到岑川是不是在认真听，听他这话感觉又在把自己跟花比，还觉得生气。
后来，戚染在学校论坛看到了两个人的照片。
发现，好几张，不同的时间段，岑川都是看着自己的。
可能就像，现在，那个女人看着岑川模样吧！
当某个人，专注在自己的事情里面，旁边的人会觉得他在发光。
更何况，还是岑川这种从来不缺光环的人。
这样光芒万丈的人，确实非常招人，但是大学的时候，戚染却从没见到过岑川身边有任何异性。
那些所有的“居心不良”、“意图不轨”都被他处理的很好，从来没摆在明面上来碍她的眼。
很多次，戚染回想起来的时候都自愧不如，还想过有时间一定要偷师学艺。
可惜，时间没给她这个机会。
也不知道，当初他为什么从桃花林里，偏偏，捡了地上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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