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三章 新世界（十四）
关于鳞片的话题，最近在整个钢铁之城势力范围内，但凡有资格接触到这一层面的，确实算得上是热议。
虚海无物，别说生物，就算是死物落下去，按照本身的物质结构，也会很快溶解，就算是圣人，也不敢长时间在海洋中逗留。
那种溶解，可不是微观层面的消融、分解，更像是一种层层剥离的消失！
消失和消融，一字之差，天差之别，后者有过程，就可以被逆转，可以拖延，但前者瞬间发生，根本无法有效抵御。
在这种情况下，竟然有人从大海中发现了一片巨大的不被海水消去的鳞片？这意味着什么？原始生命？
没有人能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随着钢铁之城对地球上的诸多异世界完成大统一，短短不到百年的时间，各个世界基本都已经有了相互沟通的渠道，用来搭建渠道的一大部分的技术力量，都是由钢铁之城支援和提供，这也是应有之义。
以地球为单位的百年，放到诸多世界内部，当然不是这样。
有些世界可能已经过去了几千年，有些世界过去的几万年、甚至更久！
漫长的时光，让弱小的世界也得以发展，又有外部沟通和交流，这发展就更快，而强大的世界在发展的比例上，则相对要慢些。
不过若只看发展成果，强大世界几百年的进步，已经超过弱小世界几万年的进程。
很难说它们之间的差距，究竟是变大了还是变小了。
在没有外部压力的情况下，只要内部不腐化，有着良性的竞争机制，发展也就成为了主题。
战争是文明进步最好的催化剂，但它只是催化剂，单纯的战争，带来的只能是毁灭，而不是整体的提高和创造。
想要高速发展，还是要有一个相对和平稳定的环境，枪林弹雨中是很难搞什么研究的。
钢铁世界，中央寰岛下方，陆地之上，有一片巨大的建筑群，对应着天空中的世界中心，是中心区域的延伸。
巨大的人造机械在轰鸣，那身高千丈的金属巨人，是人力的奇迹，虽然没有自由意识，却偏偏拥有着不逊色金仙的力量，算是某种造物极致！
但它此时只是一名搬运工，诸多搬运工之一！
一扇不知该如何形容的巨大鳞片，就像是一座被抬起来的小岛，由数十巨人托举着，朝着某个方向移动。
某位钢铁之神是有办法将这巨大的鳞片压缩到常人巴掌大小的，但如果那样做了，恐怕非得圣人才能搬动它，且每次安放，都要为它准备一个巨大的地基，研究起来也很麻烦，基本无从下手，也就不再搞这种便利。
所有研究，都是要多次试验的，没有谁能靠着远观就研究出什么东西，有实验，就要有消耗。
从古至今，就没有不破坏只创造的实验，实验过程中，损耗无可避免，所以假如根本无法损伤分毫，那还研究个屁。
这枚鳞片虽然巨大，且连无尽之海都无法腐蚀，目前却还能利用一些手段从上面取下一部分组织，研究其特性。
若是变得那么小，甚至只是压缩到百分之一的程度，那么就连诸位钢铁之神，都无法将其破坏分毫，那样一来，莫非要让主宰亲自操刀？
不过，这倒也是研究者的一个重要研究方向，如果能改变其形状，并且永久性的压缩其体积，那么这完全可以当成一块永不磨损的大型材料来使用。
神器具备永不磨损的特征，但这有着位面适用性，放到多元宇宙，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而这东西，可不一般，只是稍微重了点。
假世界，第三层世界，一名男子艰难的跋涉着。
整个假世界，按照那位给出的探索资料，可以分成五重世界。
从最外层到最内层，如果找不到进入办法，那么始终只能在外围打转儿。
即便是一个个世界攻略过去，看似是在破解棋局，其实也完全绕了远路，最多算是抽丝剥茧，可能几百个世界都攻略了，也不过到了中间的位置。
若是找到正确的方式，就不同了，直接从间隙中行走，很快就能抵达较为深入的位置。
不过，想要进入最后一重世界，这难度却很高，不是靠着取巧就行。
据说，连那位都还在进行尝试，很难说那最后一重世界，究竟存不存在！
男子名叫叶涛，他并不记得自己的来历，不记得自己的一切，只记得自己的使命，以及相关的零碎记忆。
他已经在假世界经历了几十次穿越，到了上一次，才发现直接进入世界夹缝行走的取巧办法，这甚至不是他自己发现的，而是终于觉醒了这部分的记忆。
然而那一位究竟是谁？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他自己究竟是什么身份？资料怎么会存在自己的脑中？那又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对于这些，男子一无所知，什么都回答不了。
他只是沿着既定的轨迹，走在自己的路上，无所谓头上有根绳，还是眼前晃着大萝卜。
行走在世界夹缝间，从外层到内层确实快了很多。
唯一不好的，就是这夹缝中的环境实在是太单调，日复一日的枯燥，简直能把人逼疯。
但一个没有过去、都能朝着未来前进那么久的人，大概本身也离疯魔不远了，所以他对此倒是完全能忍受。
有句话说得好，叫想成功、先发疯、头脑简单向前冲，这用在男子身上真的很贴切。
他觉得自己距离成功只差一步，所以他不会放弃。
至于在那之后，他该做什么，他完全没想过。
他为什么一定要找到第五层世界？他不知道！
这就像人生来要活着一样，他生来，似乎就是为了寻找那不知是否存在的第五层世界。
假世界，内层世界的边缘，凌歧目送着第三颗棋子进入天门。
早在之前陈近山进入天门之后，他已经基本达成了目的，确定了天门之后的大致情况。
这次不过是在验证。
一切如同所料，他是对的。
然而完成验证的他，却总感觉事情会朝着他不希望的方向发展。
就好像当他快要达成目的，不知不觉间，有一个变数已经出现。
很多很多年前，他自己就是命运之中最大的变数。
很多很多年后，他已经是主宰者，是棋手。
在这片他才刚刚了解清楚的棋局中，变数并不是他所喜爱的。
身份不同，看待同一件事情，当然也就有了完全不同的想法。
所幸，他根基不在此处，所以并不介意失败。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高高挂起，事不关己。
第三次验证的结果，其实和设想的情况差不多，这个世界，果然是虚假的，那虚假，又立足相对的真实之上。
他其实仍旧没有找到真相，只是又拨开了一片迷雾。
这并不奇怪，不算什么意外。
然而没有意外，是否就是最大的意外？
凌歧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甚至，即便是这个已经完全解析的世界，莫非他真的彻底洞悉了？
身在局中，身在局外，就算一时目光交错，感官也是完全不同的。
凌歧看了看身边几人，忽然说道：
“你们以后，都自由了。”
话音刚落，周围凝重的气氛遽然一变。
“天尊！您这叫什么话！我们追随您，又岂会觉得自己不得自由！”
众人沉默，只有一人愤愤说着。
千个人，千种态度。
沉默的未必是真的松了口气，说话的也不一定真的忠心耿耿。
凌歧却是摇了摇头，看了看同样沉默着的余绛，漠然道：
“你们可能一直以为，我为你们选择的道路有问题。”
凌歧说着，更多人抬起头来看着他，目光全都不同。
有的带着惊疑，有的急于表现，有的满是不信，唯独没有惊怒。
“这道路，本身没有任何问题，和正统的求仙问道一样。”
“开启天门之后，也是你们所谓的仙界，不是什么魔界、妖界。”
不管这些人之前怎么想，现在怎么想，信或是不信，凌歧都自说自话，侃侃而谈。
“唯一不同的是，那仙界，并不如你们想象的一样美好，甚至完全超乎你们的想象。”
“其实无论是以何种形式飞升，都一样，因为终点只有一个。”
“不过，假如缺少对心灵的历练，在那之后，确实可能遇到不少问题。”
“这么说吧，所谓仙界，就是一个陌生的异世界。”
“一旦飞升，你们就相当于放弃了自身目前所有的一切，无论是力量，还是别的什么！”
“到了仙界之后，你们甚至不能以正常的生命形态出现，只能是个体生命脑海中的一段思想、一段有自由意识的思想！”
凌歧的话无疑是惊世骇俗的，也很打击人。
甚至那想要理解，都不容易。
但在场都是真正的人杰，由凡蜕仙，自然不存在这方面的问题。
很多事情，莫非他们就没有想过？
想得多，想到过，当然就能听懂。
所以聪明人之间的交流，往往让旁人不明所以，就因为他们省略了很多相互间完全可以略去的交流过程，并非存心故弄玄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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