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等待 失落
秦斯在离开特定区域后，终于打开手机，这大半年来，他手机里不是收不到信号，而是身在特定区域中，他不敢打开手机联络外界，是怕信号中途被截泄露他的个人情况。打开后，手机顿时一阵连续不断地嗡嗡震动，他微微诧异，低头看了一眼，瞳孔一缩。
将近三百条未读信息，安安静静地躺在信箱里。
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信息浏览起来，这些信息全都来自于一个人，来自那个让他念念不忘的女人。
顾桑桑的来信都很简短，询问他的情况居多，有时是关心他的饮食情况，有时是在提醒他天气变化，偶尔跟他聊起自己最近的生活……林林总总，看得他眼眶一热，压抑了半年多的思念，如同枝芽茁壮疯狂窜上心头，对她的想念，潮水般狂涌而来。
他一条一条往下看，在看到最近这几天发来的信息时，忽然握紧了拳头。
秦斯，顾叔叔受伤了，很重很重，医生说他最多只能撑一个星期，我该怎么办？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快撑不下去了，求求你赶快回来好不好？
秦斯，我们结婚吧。
六号上午，如果你能及时赶回来的话，九点我们就去民政局领证，我在民政局门口等你。
……
我们结婚吧……
结婚……
他瞬间觉得心脏没有节奏地躁动起来，不敢置信地再次看了信息一眼，没看错，她真的说了，等他回去，回去结婚领证。
这些话，本应该作为男人的他来说，可现在，是她先提起了。秦斯知道她肯定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他马上回去。结婚一事，肯定也有别的由衷在里面，但也说明，在她心目中，自己便是她唯一的婚姻对象。
她，终于肯把她完完整整地交给他了。
一时间，喜悦惊喜涌上心头，他激动地无法言喻，高大的身躯微微晃动了下。恨不得现在就能飞回去见她，告诉她，他最大的成就，便是把她娶回家里当夫人。
就在秦斯想要发送信息过去让她安心时，船身忽然一阵剧烈的颤动，手机的信号在一瞬间被阻碍。他立即站起来走到外面，几个下属也是急匆匆跑过来向他汇报。
“老板，遭遇突袭，有歼击机在上空向我们投弹。”
秦斯脸色发青，将手机放回口袋，走到外面一看，薄唇轻吐：“是FEAR的人，你们几个马上调转方向，开启防御，让几个水手先把皮艇放出去分散注意力。”
手下领命而去。
可没多久，船身开始剧烈摇晃，周遭冰冷海水疯狂四溅。航船开始调转方向，密集的攻击却已经盯准了这艘航船，火力密集，甲板上的水手被逼得只能躲进船舱里。原本一帆风顺的航船，此时一个就像一叶孤舟在大浪里翻滚摇晃。
仅仅只是几个呼吸间，秦斯就听到了空气流动传来的异响，白色的甲板，赫然出现了密密麻麻数十个冒着黑烟的弹孔，而枪声响络绎不绝，在这一刻也彻底爆发出来。
“老板，船快沉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把枪给我，你们把橡皮艇扔下去，越多越好。”秦斯脸部线条冷毅如刀，透着一股致命的凌厉和肃杀，接过手下递来的枪支后，黑影一晃，他已经掠出去很远，身手敏捷地攀上桅杆，在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情况下，重机枪的枪口，无比精确地瞄准了歼击机的微型燃油箱，迅速扣动枪侧扳机，巨大的枪响密密麻麻响起，强大的后坐力冲来，秦斯顺势跳下桅杆，往船舱里冲去。
歼击机的尾翼和燃油箱都同时受到冲击，冒出一股焦臭浓郁的黑烟，机身一阵摇晃，失控地朝着航船坠下来。秦斯将船舱里的人都安排出去，火浪和黑烟迅猛冲击而下，瞬间就淹没了整艘航船。
“轰”声声巨响。
航船和歼击机撞在一起，彻底爆炸开来，热浪往四周肆虐，海水汹涌而起，将海面上的一切全都湮灭进去。
轰炸声，持续了很久很久。
时间匆匆，很快就到了五号。
顾桑桑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医院陪着顾繁，连中医圣手叶老爷子都被她请来，叶老爷子行医多年，对顾繁的情况亦是爱莫能助，只能尽量先用药物减缓顾繁的痛苦。
“桑丫头，你叔叔这身体，也快撑不下去了。”叶老爷子脸色凝重，加之这几天疲惫过度，看起来很是苍老。
顾桑桑守在病床前，闻言点了点头，“爷爷，这几天谢谢你了。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我在这里守着叔叔就行。”
病床上的顾繁，虽然还是昏迷不醒，不过因为剧烈痛苦而扭曲在一起的脸色，已经减缓许多，气息也比之前平和不少。用医学手段吊着一口气，对他来说一定非常痛苦，所以顾桑桑才请了叶老爷子过来，让他想想办法，减轻顾繁的伤痛。
可，伤痛能减，性命，却难以挽回。
叶景然从外面走进来，给顾桑桑倒了杯热水，“你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了，我在这里守着，你回去休息一下。”
顾桑桑喝完了热水，摇摇头，“我不累，就在这里守着。景然，先带爷爷回去吧，我哪里也不去。”
已经不止一人想劝她回去休息了，可她现在一点困意都没有，只想在就这样陪伴在顾叔叔身边，她不能替他减缓痛苦，至少，在他声明的最后时期，尽最大的可能陪伴着他。
这几天，她已经安排了很多很多事，目前，已经陆续有了回应。不过她现在没有什么心情去打理其他的事。
叶景然无法劝动她，微微叹息了一声，只好先带着爷爷回家休息。
顾桑桑一坐，又坐到了天亮。
六号了。
她站起来揉了揉眼睛，出去洗个冷水脸回来，见顾繁还在休息。这几天他清醒过来的次数越来越少，顾桑桑知道，他是快捱到尽头了。
叔叔，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请你再坚持一会，好吗？
她深深看了他一眼，便离开病房去换了衣服，白色上衣搭配酒红色包臀裙，长长的头发在脑后勺扎了马尾，然后利索给自己化了一个淡妆。
这几天彻夜不眠，又加上疲累伤心过度，令她的脸色看起来非常憔悴苍白难看。换做平时，她不会去在意，可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她不能准备得邋邋遢遢的，一定要打扮梳理地整整齐齐，一丝不苟，把最后的自己呈现出来。
好在，化妆后的她，看起来脸色不错，额头饱满，肌肤白皙，对着镜子看了又看，她才满意地点点头。没有惊动任何人，自己开车去了民政局。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是八点上班的，她来得早，他们都还没有上班。
顾桑桑就站在外面等，打开手机，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
十六说，秦斯最晚今天，就该到了。
他现在是不是已经在赶来民政局的路上？
虽然突然结婚有些迫不得已，作为准新娘子的她，心里多多少少是紧张的，尤其是在新郎都不在身边的情况下，她忍不住会想，秦斯看到了她发过去的信息后，会是什么表情？
是惊讶？惊喜？还是惊吓？
但愿，是惊喜。
她握紧了手机，手心里渗出来微凉的冷汗也全然不顾，眼眸也从手机屏幕，转移到了街道上。
八点过后，民政局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前来登记结婚离婚的都有，男男女女，好不热闹。顾桑桑捏紧了手机，紧张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期待从她身边经过的人中，有那么一个熟悉的他。一般，来民政局的人不论是结婚还是离婚，都是成双成对的，而她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那里，十分抢眼，旁边经过的小情侣，看向她的目光都透着同情。
“那女的都快站三个多小时了吧？看来是被放鸽子了，好可怜啊。”
“嘘！小声点！可能是遇到渣男了……”
“果然，还是老公你最好了，一大早就来接我。可是我好紧张怎么办？”
“乖，让亲亲老公抱一下，你就不紧张了……”
……
欢声笑语，浓情蜜语。
顾桑桑换了个姿势站着，感觉双腿传来的酸麻，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秦斯还不来。难道十六他们的消息是错的，他今天根本回不来？
无法掩饰的失落，深深爬上心头。
七月份的太阳火辣辣照射在她脸上，光洁的额头已经沁出点点汗滴。顾桑桑等得焦躁不安，抬头看了眼亮晃晃的太阳，十二点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就要下班——
手机突然毫无预兆地响起来，是林妈打来的，顾叔叔的情况又开始恶化，让她赶紧回去看看。
挂了手机，顾桑桑呆呆的看着前面的通道，心里哀恸到了极致，她伸手捂住眼睛，慢慢蹲了下来，把脸埋在臂弯下，肆无忌惮的泪水掉下来，瞬间就模糊了视线。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经过时心有不忍，走过去安慰她：“小姐，我们快下班了，不如你先回去等等，下午再过来办理好吗？”
旁边的人絮絮叨叨说了什么，她都没有听见。
出了嚎啕痛哭，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叔叔的情况紧急，她再不回去的话，说不定连最后一面都……
身边，又有人轻轻推了她一下。
顾桑桑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坍塌下来了，心里除了悲痛只剩下委屈。
为什么？
为什么还不回来？
“桑桑，是我，你抬起头来看看？”熟悉的声音，倏然间在耳边炸响。
她怔了一怔，轻轻抬头望去。
下一秒，她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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