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悲伤的分别
顾桑桑一边跟着走秀视频，一边不时找话跟顾繁说：“叔叔，你看，那是我的时装作品，总有一天，我要把自己的作品送到国际舞台上，让更多的人都能看到我的作品。”
她像一个得宠的小孩，津津乐道跟他邀功请赏，眉眼弯弯，秦斯拥着她，接过她的话说：“当然，我们家桑桑是最厉害的。岳父，桑桑之前还跟我提起，她从来都没有给你设计过衣服，因为她是女装设计师。不过，她已经开始学习男装设计，很快就能给你量身定做。”
“……好……桑桑……你……你父母他……”顾繁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再说什么。
顾桑桑怕他太累了，制止他开口，“爸爸，我亲生母亲已经去世，父亲又娶了续弦，他们现在一家过得很快乐幸福。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让我回去找他们，怕我一个人太孤独对不对？”
顾繁看着她，艰难地点下头。
顾桑桑双眸含泪，把头靠在秦斯肩膀上，“叔叔，你忘了，现在我已经不是一个人，我有丈夫，以后，我们还会有可爱的孩子……我会过得很好，就算没有他们，我也可以过得很幸福。”
如果命运的结局无法改变，那她，至少可以改变了过程。
前世，顾繁是在极度不安和遗憾的情况下离去的。当时，他十分反对顾桑桑和庄明皓的交往，最后不明不白死在了庄明皓的阴谋算计里。顾桑桑后来才知道，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顾繁已经知道庄明皓的真面目，更清楚庄明皓所做的一切龌蹉。
他是带着遗憾走的。
顾桑桑赶到医院时，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向来疼她的林妈狠狠打了她一巴掌，骂她忘恩负义，骂她不知悔改，骂她愚蠢之极……后来，她看到顾繁早早就跟律师定下的遗嘱，将顾氏集团送给她作为嫁妆，并且留了一封信，坦言他作为一个父亲的心情。
直到那时，她才知道，顾繁不是瞧不起庄明皓故意破坏两人之间的感情，而是他早早就看出来了，庄明皓不是那个能给她幸福的人，他的接近是带着目的的，一旦目的得到，便再也不会珍惜。
她追悔莫及，痛苦万分……可是又有什么用？顾叔叔走了，临走的时候，最担心的还是她，甚至早早已经为她备好了嫁妆和后路，将他辛辛苦苦打下来的事业，作为嫁妆送给了她。
重生后，她最想做的，就是逆转改变命运，改变顾繁的命运。为此，她对庄明皓和蒋兰心这对男女盯得紧紧的，禁止他们任何接近顾繁的机会。最后……她还是无能为力。
既然无法阻止命运，至少……要让他走得安心。
“桑桑……”顾繁的手指动了动，“你们好好的，提防江家，爸爸无法……陪伴在你身边了……”
“江家？”顾桑桑睁大了眼睛，咬紧牙关，“叔叔，这次受伤不是意外对不对？是不是江清源那老混蛋干的？”
她全身不受控制地发抖。
秦斯紧紧抱住她，“桑桑，冷静一点，听岳父把话说完。”
“桑桑，保护自己，不要找他……”顾繁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全身抽搐，鲜血自他喉中喷出，他像是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微微仰起头，死死地握住她的手，双眼陡然间迸出光亮：“不要找他……你会有危险……听叔叔一句话，在你强大之前，彻底掌控……咳咳……掌控顾氏之前，不要相信任何一个人，连同顾氏的高层……不要相信，你明白吗？”
顾桑桑咬紧下唇，泪水疯狂而下，目光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秦斯抱着她，紧紧握住了顾繁的手，像是承诺般，“岳父，桑桑不是一个人，我会保护她，不会让她遭受一丝危险。你相信我，有我在，桑桑一定会过得很幸福！”
他语气坚定，字字铿锵。
顾繁看着秦斯，眼中的担心终于敛去了不少，隐隐还带着欣慰。下一秒，他忽然一阵剧烈的颤动，动了动嘴唇，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又什么都说不出口。只是慈爱地看着女儿女婿，目光里，有不舍，有摆脱，有欣慰……
眼中的亮光逐渐消失，仰起的头也无声地落下。同时，旁边仪器屏幕上，跳跃的线条缓缓变成没有波折长长的直线……
顾桑桑怔怔看着他，心中的哀恸再也忍受不住，她捂住嘴巴，强忍着没有哭出来，而是冲着他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笑容，破碎的，痛苦的笑容。
“再见，爸爸。”
“如果有来生，桑桑还做你的女儿，生生世世，我们都是父女。”
秦斯叫了医生过来，检查一番后，医生沉痛地对他们说：“节哀。”
顾桑桑点头，亲手用白布，盖住了顾繁的脸。
之后，秦斯扶着她出去。顾桑桑忍着钝心的痛，在医院里硬是一滴眼泪都没有流。直到离开了医院，秦斯扶着她上车后，顾桑桑才趴在他怀里，嚎啕大哭起来，哭得不顾形象，像个失去了最重要东西的小孩子，哭得天昏地暗。
秦斯脸色浮现悲痛担忧之色，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就这样任她痛哭，任她发泄。
哭出来就没事了。
桑桑，一切都会过去的。
以后，我会陪在你身边，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京城，江家。
江清源在收到属下送来的消息后，错愕了片刻，脸色极度扭曲：“你没说错，顾繁真的死了？”
“不会错的老爷，听说现在顾小姐已经在为他准备葬礼的事。”属下将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汇报上去：“顾繁是在昨天下午走的，死讯是在不久前才传了出来。另外，顾氏集团因为董事长突然离世引发了混乱，听说顾小姐已经前去顾氏集团安抚人心。”
江清源气得将办公桌上的东西都掀下去，怒气冲冲，脸色铁青：“那个老不死的，果然把公司留给那个臭丫头。幸好我早有准备。你下去，先找人去顾氏闹一闹，就说顾繁是被那个臭丫头害死的，为了得到顾家，顾桑桑夺权弑父，忘恩负义，六亲不认，让那臭丫头先吃点苦头。”
“是。”
属下走后，江清源在书房里走来走去，越想越觉得不甘心，这该死的顾繁，连死了都这么不安分，他可以想象，顾繁一定是早有准备，说不定连遗书什么的都准备好了。到时候有遗书作证，加上顾桑桑又是他选中的继承人，他想利用舆论扳倒顾桑桑，也不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
拨通电话，江清源立即召集了身边的智囊团。
“陈信，顾繁去世，你将手里所有顾氏的股份全部抛出去，然后放话出去，就说顾氏股市下跌，之后必将受到影响，让股民们把手里的股份全都抛出去，现在顾氏集团正是内部动荡的时候，如果这个时候股市再出现异常，会让他们雪上加霜。”
负责股市这一块的经理陈信，在分析了江清源的指令后，觉得这个办法可行。说不定可以趁这个时机，把顾氏彻底压下去。
“江总，顾氏的高层内部，已经有一半以上的人支持您成为顾氏的执掌人，刚才朱董事发来消息，说顾小姐已经去了顾氏大厦，但因为威严人气不够，好像没有多少人肯认同她。”助理李菲菲紧接着说。
江清源低头沉思半晌，在闹钟演练了一遍经过，终于点点头，“好，你马上给我安排要去云江市的机票。毕竟顾繁是我地亲姐夫，如今姐夫过世了，他留下来的东西都是给我姐和江家的。我没道理现在光看着不能动。”
李菲菲的话，让江清源的野心彻底暴露出来。他马上安排了接下来的工作，然后让助理给他定前往云江市的机票。
不管怎么说，顾繁的葬礼，他这个小舅子是怎么都需要到场的。
同时，顾繁的葬礼，也在云江市引起了轰动。
所有人在收到这个消息时，都出现了一瞬的错愕和恍惚：这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间没了呢？
然后，江清源安排的，让人在云江市散播的消息，借着这个势头立即就传遍了整个云江市。
“什么？顾繁是被那个养女杀害的？造孽啊，难怪我早就看那个顾桑桑不顺眼，之前还传出来她不少负面消息，看来不是传言，铁定是真的……”
“别说了，再传下去，那位顾小姐这辈子就不用做人了。真是蛇蝎心肠，之前我有见过她一面，长得还挺好看的，谁知道心肠那么狠毒，连收养她的养父都能下得了狠手。这种人，迟早要遭雷劈的……”
“现在顾氏集团内部一片混乱，我看那小丫头未必真的管得了偌大的公司。这顾繁风光了大半辈子，怎么就摊上这样一个养女。”
“不过传言也不可尽信，之前我去过顾家，那位顾小姐温文尔雅，看起来性格温柔脾气又好，顾老板把她宠到了极点，顾小姐不可能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来。”
……
谣言纷纷，而随着顾桑桑夺权弑父的流言传出去后，顾氏集团的股市更是经历了一场动荡，才半天，股市就下降了十几个点，并且呈现出持续下跌的状态。而作为当事人的顾桑桑却一直保持神秘缄默，任凭外面闹得满城风雨，都按兵不动，性子沉稳得令人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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