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父母牵挂

于是，霍帅就成了文艺界的众矢之的。事情闹到了市委宣传部牛部长那儿，牛部长竟然会勃然大怒：如果不回来上班，就开除他在话剧团的团籍。

事情闹到最后，不了了之。霍帅仍然在外面闯荡江湖，签约挣钱养家。话剧团连工资也开不出来，团长也没有了处理这个问题的兴趣。

但是，霍帅的父母，却始终为儿子的归属担心：俗话说，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现在的霍帅大红大紫，吃饭不成问题。但是，一旦过了气，生计就是大事了。

霍帅的父亲、哥哥都是文艺体制内的人，即使是艺术青春不在了，政府依然可以为他们养老。霍帅就这么在外面漂泊游荡，一旦晚年迟暮，谁来管他的后半生？

说来说去，两个人都是担心霍帅未来的归属问题。在锁阳市，文化局下属的文艺院团都是半死不活的，就像是解散了一样。

就连京剧团这样的国粹艺术单位，也改名为京剧研究所，只留下几个老艺术家在那儿充斥门面，根本就不排演剧目了。这样，霍帅只能投身于民营企业了。

“其实，民营企业也挺好的。”霍帅的妈妈说：“车董事长，你不也是杂技世家么？你就离开了爸爸妈妈的杂技行业，自我发展，不也很成功么？”

我？自我发展？听到这里，车向前禁不住苦笑，心里话，如果不是冯梦文老先生为我奠定了这个家底，我还是个送快递的苦逼小哥呢。我的酸甜苦辣，你老人家哪里知道？

但是，听到两位老人家反复的叨念霍帅的后路问题，又听他们说起民营企业的好处，不得不表个态度，说：

“虽然我们的汗王公司有了一点儿规模，但是像霍帅这样的艺术界大腕，实在是难以容纳。如果两位老前辈不嫌弃，在我们这暂时落一下脚倒也未尝不可。”

车向前不敢把话说的太满。心里话，霍帅这样的大腕，哪里会看上自己的小公司。如果说让人家来公司工作，却遭到人家的拒绝，那就太没有面子了。

“那也很好啊！”霍帅的妈妈思念儿子心切，听车向前说让自己的儿子到汗王公司来工作，当然是再好不过了。就想替儿子答应下来。

“这个事儿，还是让霍帅自己考虑一下吧！”霍帅的爸爸想了想，觉得小小的汗王公司确实是与儿子的名气不符。就把老伴儿的话拦了一下。

“车董，谢谢你的好意！”霍帅听到这里，连忙对车向前拱手道：“我在备京、南方还有一些合同，现在还不敢贸然离开那边。”

说到这里，仔细的想了想，又说道：“既然车董这么关心我。我就在剧组入一百万元的股份。算是表达我对公司的一份情意。好不好？”

“哦。霍帅，一百万元的股份？是不是这么个的概念：你的片酬五十万，再加上你的演技、肖像、名誉产权共计五十万，两者合计一百万元，投入公司作为股份将来参与分红。是这个意思吧？”

昏鸦听了霍帅的话，马上对这一百万元的入股形式做了诠释。看来，演艺圈好象是流行这种投资方式了。

“大致是这样。不过，关于我的肖像、名誉使用，公司事先应该与我打招呼才行。”霍帅同意了昏鸦的说法。

“既然是这样，那就说定了。”霍帅的爸爸大概是听明白怎么回事了，当即表示满意。接着，好像是担心这事儿出现什么差错，提醒霍帅明天与公司签订正式合同。

车向前从霍家回来，把霍帅入股的事与杨红沟通了一下。杨红却反问他，这是不是昏鸦的馊主意？

车向前告诉她这是霍帅自己提出来的。他的妈妈原意是要他回来到汗王公司上班的。霍帅因为还要去备京、南方履行合同，没敢答应。就说出了这么个加入公司的主意。

杨红听了，立即表示同意，接着又提醒他，那个昏鸦听说她和叔叔在汗王公司各有一百万元的股份，心里很不平衡。也想通过什么方式入股，拿到分红的钱。你要小心他搞名堂。

车向前听了，就说，昏鸦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人家毕竟为汗王公司扛了影视公司的大旗呢。但是，如果他对你们持有股份有想法，就不应该了。

你和叔叔是汗王公司创始人，而且确实是把自己的房产投入到公司了。这个，还是相互理解吧！杨红这才不说什么了。

回到家，车向前想想杨红的话，就觉得公司内部的团结是一个大问题。虽然说杨家二人是创始人，昏鸦是后来的打工仔。

但是这一部电影，却是昏鸦在运作呀！如果从实际工作和贡献来看的话，昏鸦确实是有点儿吃亏。

但又一想，在拍摄现场，兰蔻这个艺术顾问不也是尽心尽力，辛苦的很嘛！人家只是拿一点儿顾问补贴费，哪里有什么股份在其中？

想来想去，就觉得，几个人能够在一起做事情，纯属于缘分。如果说这个缘分长久，事业就会做的顺利。如果不能长久，那就只能像古人说的“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了各自飞”了。

唉呀，这样的事，走一步算一步吧！即使是把利益算的再精细，就能保证万无一失么？领导者的风险和不确定性，大概就是说的这个意思吧？

群山环抱之中，罕见的出现了一片几里地的狭窄平原，这里是古陵乡的靠山屯，是离乡里最远的行政村。全村分成三个小村落。一条曲曲折折的小河蜿蜒地绕着村落流向远方。

这里的山，林木葱郁，而且多是果木，农品果物收购站就设在这里。自从三秃子承包了收购站之后，人们立即喊叫他“突站长”。说是站长，手下却只有两个雇佣的当地人。

果品收购站是个挺大的院子，东厢是一排仓库，西厢是一排棚子，尚未区分划类的收购物品就堆放在这儿。两厢夹着的三间正房，就是三秃子住的地方。忙的时候，他雇的两个人也住在这儿。

虽然这里的条件没有县城好，一台20寸的彩色电视机还常常有声没影的，可是日子久了，三秃子发现自己在这里居然可以活的像个土皇上。

靠山屯是个偏远的小山村，本地的居民除了土地耕作，满足一日三餐外，几乎就没有什么额外收入，所以自己的果品收购站就成了他们的主要收入来源。

这样，那些想卖水果的人都是有求于他，见了他，比见了村支书和村委会主任还要恭敬。

可是，三秃子自恃是大学专科毕业生，同这些没什么文化的乡下人不怎么谈得来，除了看看电视，就是看些让人从县城捎来的书。

这天晌午，三秃子正在屋里趴在炕上看书，忽然听到果棚那边传来一阵吵嚷声，他不耐烦地摞下书，走了出去，两个收购员看到他出来，连忙说：“站长来了，别吵，别吵，听站长说。”

几个送鲜果来的人也不再吱声，三秃子闪目望去，一眼看到几个土拉吧叽的农民中间站着个高挑个儿，白晰脸蛋，两道弯弯的柳眉，长得很清秀的女人。

三秃子走过去，问：“怎么了，什么事？”

收购员曲林子哈着腰谄笑着说：“站长，您看这两筐山樱桃，我算她四等品，一毛二一斤，她倒还嫌少，你看这妮子刁蛮不？”

曲林子五十多了，长得瘦小枯干，一脸的旧社会，不过他是个人精，最会精打细算，三秃子不擅言语，有他在，省了他不少口舌。

三秃子看了那清清秀秀，脸色涨红，一双明亮的眼睛里含着一抹委屈和执拗的女子，低头看了看她挑来的山樱桃，红艳艳的，个大皮薄，水灵灵的，算是一等品也不为过。

曲林子未免太黑了一点，不过他在这穷山沟里，一直是靠这种方法，压价收购，向上报时再还按一等品价格，从中捞取好处。

所以，三秃子并不想责备他，只是皱了皱眉说：“嗯，还可以嘛，得了，算是三等品，算她二毛五一斤吧。”说着又看了那漂亮女人一眼，希望她会感恩戴德，向自己道谢。

想不到那女人不识好歹，硬梆梆地对他说：“站长，你这话可不公平，我这是上等的樱桃，是我男人从南方搞来的树苗嫁接的，这种好樱桃运到县城起码一块五角呢，你这价，可不成。”

三秃子听了脸上一红，有些挂不住了，冷笑一声说：“既然这样，你就运到县城去卖吧，我这小庙伺候不了您这位菩萨。”说着转向曲林子，说道：“以后，她的东西，咱这不收。”

曲林子哈了哈腰，嘴着黄板牙说道：“是，是，这妮子不识像，听您的，站长。”

那女人眼眶里晶莹的泪花儿转了转，强忍着没有掉下来，她弯下腰，拾起扁担，纤细的腰肢一扭，将扁担担在了削瘦的肩膀上，咬着嘴唇，起身就走了。

这女人如此不知好歹，把三秃子气得够呛，几个送山果来的农民谁也不敢接他的话碴，另一个收购员老张忙过来把他拉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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