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异变突起
小艾一路前行，渐渐适应了此处的压抑，匍匐在暗处的凶兽被她一一躲开，若是方向没错，两个时辰后她将抵达药山。
小世界太大了，真难想象，上古的大能是以何种伟力在这里开辟出如此真实的世界。
周围没有半个人影，参天的巨木挡住了视线，小艾在森林中放慢了速度，胡乱缠结的藤蔓让她感觉到了不安，悄悄开启了护身盾。
上古的天地孕育出莽荒的生灵，身形巨大的凶兽在隔绝的世界繁衍，特殊的环境让它们保留了古老的外貌与原始的生存法则。
小艾心中不自主地泛起涟漪，岁月更迭，它们却像被冰封的上古一角，在无数年后的今日悄悄诉说着远古的记忆，那么，同样的无数年过后呢？在埋葬自己的浮土之上，又是怎样的风光？
我们都是漫漫时间长河中的过客，见证过一世繁华，最后归诸尘埃，渐渐被岁月抹去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我们与他们又是何等相似，只不过是进化的完整了些，精巧了些，但结局，却似乎早已注定。
小艾悄然降落，护身盾忽明忽暗，预示着她此刻迷茫的心境。
生命的存在只是为了存在吗？那么，万般生灵争相绽放又有什么意义？
不，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一定有什么自己没有想到的东西堵塞了思维？是什么呢？
不，也不对，自己怎么会平白无故陷入道难，思考如此晦涩的东西？
有危险，小艾心头警铃大作，意识到自己陷入了识障，引发了道难，想醒悟却发觉躯体僵硬，意识与肉体产生了隔阂。
一个阴影缓缓将呆滞的小艾笼罩，粉色的孢子化作雾气将她包裹，绷紧的小脸如同蒙上了一层细纱。
阴影收紧，眼看就要将小艾彻底吞噬，就在这时，脖颈上的吊坠光芒大作，如同烈阳炙烤冰霜，粉雾剧烈沸腾，伴随着震慑心魂的嘶吼声，小艾意识回归，护身盾凝实，向身后挥出一剑快速飞遁，立在高天剧烈喘息。
只见就在自己方才落脚的地方，一朵丈许大的蘑菇伞盖悄悄收缩，待粉雾散尽，只留下一个拳头大小的小伞菇，默默等待下一个生灵的到来。
小艾握紧吊坠，心中一阵后怕，如若没有爹爹给自己的附身符，只怕方才危矣。
——
秘境外，花铭晟伸出的手掌慢慢放下，看着水镜中无恙的女儿舒了口气。
“花掌门，若是方才令嫒有恙，你是打算毁掉秘境救出令嫒，然后葬送掉所有试炼者吗？”斩元首座董项舒语气带怒，方才花铭晟骤然而起他竟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们之间的差距又拉大了吗？
花铭晟倚身入座道：“董首座多虑了，若要带出小女，花某自有手段保众人无恙，只是此番秘境颇为不同，竟连融道菇都出现了，只怕此次试炼变数多多，还望诸位掌教留心一二。”
“是也，花掌门此言不虚，此次秘境迷雾重叠，道则凶悍，方才已有数人陨落，远非以往可比，老道阵盘天机颇乱，只怕还会有变数。”补天阁阁主冯儒沉声道。
“试炼一事，原本就是承天命而就己身，如若连这关都过不了，日后又如何能在这天地间有争命途的资格，不过二位所言倒也在理，若真有不可预测的变数出现，那也只能提前结束此次试炼，放流后辈身处危难非我等修士所为，只是花掌门，切莫再贸然出手，否则，贫道也不好向众人交代。”承天剑门掌教别途天如是说。
花铭晟微微点了点头，别途天暗叹，花掌门惊才艳艳，却对小女儿如此爱护，如何能让她成长呢？
身后几个小宗门黯然起身离去，他们派中的试炼之人已陨落，这里对他们而言已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了，那些人的道躯只能永远地躺在秘境的某个角落，在岁月长河中被彻底抹去。
——
小艾拔高身形，与地上的动植物保持距离，径直驶向药山，眼下的秘境与记载中所言出入颇大，不过半晌光景竟就出现了如此难缠的生灵，快些取到药材才是重点，小艾已决定放弃此次试炼。
远处亦有流光疾驰而过，看来已经有人发现了此次试炼的不同，准备有些收获便抽身离开了。
前方便是药山，穿过浓雾，下方竟传来了喊杀声。
只见药山上已落满人影，为了一株药草便大打出手的景象随处可见，远处还有人在快速汇聚而来。
怎么回事，自己不过耽误了片刻，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所有人都向这边而来？
小艾压下云头隐藏身形，一边躲避人群，一边寻找自己需要的药材，并未轻举妄动。
“咚—”
空间巨震，小艾明显看到药山在颤动，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柱在山巅一闪而没，但落在山上的众人似乎并未察觉。
冯儒手中棋盘一枚黑子偏移了原本的位置，竟呈现出大凶之象。
“怎么了，冯阁主，出什么事了？”花铭晟问道。
“天机显现，秘境卦象有大凶！”冯儒沉声道，但是水镜中并无异样，这让他一时有些茫然。
“什么？”花铭晟忙调看女儿，水镜里小艾还在先前的位置，周围并无异样。
怎么回事，小艾是不是受伤了，为何这么久了还留在原地，是受到惊吓了吗？
众掌门见此情景纷纷调看水镜，却见门中弟子亦在秘境中不曾有恙。
冯儒看了看水镜，又盯着那一枚错位的黑子，茫然中竟泛起一阵心悸。
——
小艾面色微沉，山巅气柱出现的越发频繁，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复苏。
随后赶来的人有的直接落在山上，搜罗着药草，大部分的人却看出了此地的古怪，止步于山前。
“小艾！这里。”听到有人叫自己，小艾看去，原来是大师兄元执领着浩澜宗弟子也赶了过来。
“大师兄，你们怎么也来了？”
“方才此仙气冲天，师妹你不是因此过来的吗？”元执疑惑道。
“我原本就是要来这里寻一种药草的，只是路上耽误了片刻，等我赶来才发现这里不太对劲。”
话刚说完，突觉四周气息一震，药山竟轰然炸裂，势若灭世，半个山头化作碎石四处飞溅，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一道涟漪已悄然荡开，将场中众人狠狠推了出去。
小艾抚胸平息体内鼓荡的灵力，抬眼张望，眼前的景象让她不敢相信。
破碎的药山泛起血光，漫天烟尘中一道粗壮的光柱冲天而起，伴随着阵阵仙乐，其内亦有宝光流转。
周围的碎石被光芒沁染，在这一刻竟然变得透明无暇。
被震开的众人尽皆哑然。
这是，秘宝出世了。
场中鸦雀无声，一双双眼睛死死盯着光柱的根部，所有人都知道，下一刻，秘宝就会出现。
他们都在等，此时的情况就如浇满了火油的草垛，只要有一颗火星，必然会燃爆此刻的平静。
“秘宝！”距离药山最近的人难掩心中的贪婪，如飞蛾般直扑光柱。
一人动，所有人动，没有人愿意落后，志在抢先得到秘宝。场面登时大乱，数百道流光争相碰撞，还没靠近药山，大战已然打响。
小艾目瞪口呆地看着疯狂的众人，死死拽住大师兄的袖口。
元执身形一滞，扭头看着小艾惨白的面庞，眼中泛起的血色慢慢退去，噔噔噔后退数步，俯身吐出一口鲜血。
“好可怕，那道光会影响我们的心志，师妹，别朝前看！”小艾急忙低头，转身，心中却是冰凉一片。
师兄弟们，都不见了。
小艾急忙转身欲找回他们，却被元执一掌推了出去：“我去，离开这里，在西南方位十里等我们，若是超过一刻我没有回来，自己出去，找掌门求援。”
不等小艾拒绝，元执已将她远远抛了出去，转身冲向已成修罗场的药山。
——
冯儒一次次拂拭水镜，里面的景象却如定格了一般一动不动，方才的波动明显是有大事发生，但是水镜竟丝毫没有显化。
难道，水镜，早就出了故障？
是在什么时候，有什么东西蒙蔽了他们的视线。
冯儒祭出自己的棋盘，四位掌门一起出手，棋盘上立时呈现出一副怪异的景象：原本平静的秘境此时已遍布血雾，在血雾深处，一道耀眼的金光冲天而起，但那哪里是什么仙乐，分明是来自九幽之下的低语！
——
小艾跌坐在草地上，她清楚，以她的修为，只会拖累师兄，无助地望着那道光柱掩面哭出了声。
她焦急，茫然，却无能为力。
“小艾，没事了。”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一个穿着黑衣的人站在小艾面前，诡异的傩戏面具獠牙突张。
小艾下意识地要去拔剑，可这个声音是如此熟悉。
只见他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了那张小艾日思夜想的面容。
“盈盈！”
小艾猛然扑到他怀里，心中的委屈再也掩饰不住，泪水断线般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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