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七十章
“今天谢谢你……我就没有一点机会吗？”
傅白瓷刚走到转角，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脚步微顿。
是牧柒柒。
而能出现在这里，引得她问出这句话的对象，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理智告诉傅白瓷，这种时候，她应该回避，但双脚却像是被打了一对钉子一样死死地钉在地上。
没等她过多纠结，宋南星的声音就已经响了起来。
“抱歉。”
牧柒柒似乎是有些不甘：“都那么多年了，你们也没有在一起，你为什么不试着看看其他人？”
“除了她，不会有别人。”
“没有人可以一直拥有等待的耐心。”
“我可以。”
“我等着你放弃的那一天。”
“或许……你也可以看看其他人。”宋南星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接着就响起了他离开的脚步声。
傅白瓷只能听到声音，看不到他们的样子，因此也不知道牧柒柒现在是什么表情，只通过她迟迟不走动，猜测她大概是难过的。
“你都听到了吧？”
傅白瓷正在考虑要不要出去的时候，牧柒柒突然开口道，听声音好像是在对着她这边说的。
她知道我在这里？
傅白瓷一惊，还没做什么反应，就听到她又说：“出来吧，我们聊聊，学妹？”
这都指名道姓了，傅白瓷也不能装作听不懂了，只能从转角迈出来，还有些偷听被发现的不好意思：“对不起。”
“没关系。”牧柒柒双手揣在兜里，落落大方，“我就是说给你听的。”
傅白瓷诧异地抬头看她。
“你刚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牧柒柒坦然地对上她的视线，像是在下战书一样，“我是不会放弃的。”
不放弃什么，不言而喻。
傅白瓷目光微微一凝，有一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她在牧柒柒面前，好像一直处于气场被压制的状态，说不清是为什么，但总是不自觉地将自己放在低一头的位置。
但此时此刻，她却突然发现，她和牧柒柒，好像也差不多高。
“你应该及时止损。”
牧柒柒歪了歪头：“你是觉得他一定会一直等着你吗？”
他会吗？
傅白瓷在心底问自己，答案是不知道。
她想起那天夜里，比月光还要明亮的那双眼睛，心中突然有了底气。
每一个女孩子在面对情敌的时候，或许都是尖锐的。
她迟迟没有向宋南星迈出那最后一步，是因为害怕两人间关系转变的不适应，是因为担心影响到比赛的成绩。
但绝不是为了把他让给另外一个人。
就像是她对于宋南星的意义，宋南星也同样是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她无法想象没有宋南星的未来。
哪怕是在情窦初开的少年时期，满怀着对于粉色爱恋的期待，她也从没对身边哪一个人动过心，更多的，是脑海中朦朦胧胧的幻想。
那是怎样的幻想呢？
有背着光的白衬衫少年，有星光下熠熠生辉的黑眸，有带着清冽气息的瘦长五指……
这一切的一切，在得知宋南星心意的那一刻，仿佛揭开了迷眼的白雾，安上了他的脸。
水到渠成，无比自然。
从友情到爱情的转变需要一些时间，但设定好的程序一定会毫无错漏的运转，直至抵达预设好的目标。
或许早在他们相遇的第一秒，就已经注定了他们密不可分的一生。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一直等我。”傅白瓷的声音和她的内心一样坚定，“但我不会让他一直等下去。”
牧柒柒垂下了眸子，语气轻缓：“是吗？”
“当然。”傅白瓷不假思索地接话道，然后看了看走廊的另一端，宋南星离开的方向，“他向我走了那么多步，接下来的路，我想向他走过去。”
“那就……”牧柒柒弯了一下唇角，“快去吧。”
傅白瓷愣了一下：“啊？”
“再不去，他该等急了。”
“？？？”
傅白瓷下意识以为宋南星没有走，但很快反应过来，牧柒柒只是在接她的话。
但宋南星估计确实是在等她。
于是，她便也顺着道：“那我就先走了。”
“嗯。”牧柒柒侧身让出一条道来，目送着她离开，等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这才转头看向一个角落，“出来吧。”
静了几秒后，那边才慢慢冒出一个高瘦的身影，他带着点不确定地问：“你好像在帮他们？”
牧柒柒不置可否的哼笑了一声。
“为什么？你不是喜欢venus吗？”
牧柒柒看着远处，缓缓道：“谁说喜欢就一定要得到。”
那人又问道：“你不会不甘心吗？”
“不甘心？”牧柒柒反问了一句，转过目光看着他，拖长了声调，“那……我亲爱的队长，一直鼓励我去追求别人，你就不会不甘心吗？”
猝不及防被点破了心思的秦冰瞳孔微缩，脸颊瞬间泛红，支支吾吾地开口：“你，你知道啊……”
但牧柒柒却若无其事地转身往外走：“不，我不知道。”
秦冰赶紧跟上去，追问道：“你是不是已经没有那么喜欢venus了？”
牧柒柒否认：“不是。”
秦冰肩膀一塌，脚步慢了下来，就听到她又说：“但我可以考虑一下。”
犹如峰回路转，他眼睛一亮，脚步瞬间恢复到原来的频率，又道：“那你能不能顺便考虑一下喜欢我？”
“嗯……”牧柒柒视线在他身上一转，又飞快地溜走，加快步子，只丢下一句，“看你表现。”
她的语气又轻又快，像是蜻蜓点水一般在秦冰心头碰了一下，却蔓延开来烟花绽放般灿烂的喜悦，那是长久以来的追逐得到回应的欣喜，比久旱之后偶逢甘露还要令人满足。
牧柒柒走出比赛的场馆，抬头望着天。
天气很好，月明星稀，天幕干净地没有一丝云雾，月亮正是最圆最亮的时候，毫不吝啬地将它的柔光洒向每一寸土地。
一点也不像那条黑暗的小巷。
寥寥陪伴着月亮的星星，是无数星河中最耀眼的几颗，即使在月亮身边也丝毫没有被夺取光彩，它们的光芒不似月亮般遍及大地，却异常地明亮。
明亮到，即使在月光照顾不到的黑暗小巷里，也能窥见一丝救赎的星光。
傅白瓷告别牧柒柒，来到og的休息室，轻轻敲响了门。
门很快被打开，露出一张即使看了二十多年，依旧会让人心尖颤动的脸，队服已经被脱了下来，只留下里面白衬衫的内搭，衬衫的领口从上往下解开了两颗，虚虚掩住分明的锁骨。
傅白瓷悄悄吞咽了一下，错开目光往他身后看，空无一人。
宋南星敏锐地捕捉到了她所有的小动作，愉悦地弯起眉眼，侧开身道：“里面没人，他们都回去了。”
傅白瓷下意识问道：“那你怎么还没回去？”
宋南星不答，意有所指地看着她。
傅白瓷很快明白过来，耳根微微有些发烫，道：“要是我一直没来呢？”
宋南星顿了片刻，轻笑道：“那我会一直等到你来。”
——你是觉得他一定会一直等着你吗？
——那我会一直等到你来。
傅白瓷心尖一颤，愣愣地看向他。
明明他并不知道傅白瓷当时就在现场，也不知道后来她和牧柒柒之间的谈话，但却偏偏误打误撞地回答了那个她并不确定的问题。
“如果我到最后也没来。”傅白瓷哑声道，“又或者我一开始就没准备来呢？”
宋南星刚刚似乎只是在单纯的回答表面上的问题，这会儿也没有多想，抬起一只手晃了晃手机，道：“那就只能给你打个电话了。”
说着，将手机放到耳边，佯装道：“喂，小月亮嘛，别的小朋友都有人来接，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呀？”
“如果你不来的话，小星星可能会伤心得发不出光哦。”
傅白瓷噗嗤一下笑了，拉住他的袖子往外走：“好啦，我这不是来接你了嘛。”
宋南星悄悄试探着碰了碰她的手背，没有感受到回避与拒绝，便大着胆子将她的手从袖子上摘了下来，拢进掌心里，垂下眸子敛去了眼底的暗芒。
如果，他最后真的没有等到自己的月亮，那可能，真的会失去光芒，变回一颗暗沉的顽石吧。
又或者，可能会建造一条四周围满防止目标逃离的道路，强制他的月亮，从一端顺着路的方向，“自愿”走过来。
但那样的话，他们之间，也就是彻底地支离破碎了。
不过幸好，那种可能性并没有发生，他的月亮，主动选择了一条迎向他的轨迹，来到了他的身边。
傅白瓷感受着手上传递过来的热意，指尖下意识摩挲了一下相贴的肌肤，就被他顺势将十指嵌入了指缝之间，掌心更加灼热的温度覆盖了方才朦朦胧胧的热意，强势地闯入心扉，燃烧了涌向各处的血液。
十指相扣，是比拥抱还要亲密的接触。
掌心隐隐感受到的脉搏跳动，就好像是两颗心隔着胸膛贴在了一起，一颗带着一颗律动地越来越快。
在这种情形下，人好像很容易就会变得冲动起来。
就像现在的傅白瓷，脑子一热，就说出了一句让她追悔莫及的话：“等打完总决赛，我们一起回家吧。”
宋南星脚步一顿，反应了两秒，双眸渐渐亮了起来，握紧手点头道：“好。”
他们都知道，这一句回家，代表的不是单纯的一起回去，而是以男女朋友的身份，对家人公开。
其实傅白瓷说完以后马上就后悔了，但她看着宋南星抑制不住上扬的唇角，和紧紧相贴的两只手，突然就失去了补救的欲望。
那……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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