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不累
手术醒来后，我在重症监护室里，身边坐着一脸疲惫的陆朝歌，正靠着我露在被褥外的手小憩。
他看起来好憔悴，头发都乱糟糟的，一身的衣服也没换，沾满了斑斑血迹。我就没有吵醒他，就这样静静看着他，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全身似乎还在麻醉之中，动都没办法动弹，也不晓得背上伤得怎么样了。我记得老爹匕首刺进去的时候都拔不出来，否则他不会瞬间被程峰反制。
陆朝歌可能在做恶梦，眉头紧蹙，脸还不断抽搐着。我正想叫醒他时，他忽然大喊了声“青青”，紧接着手臂紧握成拳挥了出去。打空了，而后他就醒了，睁眼时我才看到他的眼底血丝密布，跟浸透了血似得。
“青青！”他一愣，忙抱住了我的手急问，“你感觉怎么样？伤口痛不痛？”
我摇摇头，“没事，一点儿不痛。”
“怎么会不痛，差半公分就刺到肺了，流了那么多血，我都不敢想，如果你就那样活生生死在我怀里……”
他喉咙一哽咽就说不下去了，星眸里泛起了点点水光。
“看你傻得，以前又不是没伤过。”我浅笑道，伸手颤巍巍地覆上了他的脸，用指腹轻轻厮磨着。“真的不痛，你别担心了，看你这一脸疲惫，快去休息吧。”
“我不困，也不累。”
陆朝歌低头吻上了我掌心，没有流出来的眼泪花就那样粘了我一手。我想，一个男人能心疼得为一个女人流泪，心里一定是在乎着的吧？
如果……他没有那个未婚妻就好了，我至少还可以争取一下。
唉！
不一会儿，裴越进来了，他脸上的肿消了一些，但淤青没有散，本来英俊的脸庞变得有些狰狞。#@$&
他手里拎着盒饭，进来就递给了陆朝歌。“陆先生，你去吃饭吧，我想跟我姐说说体己话。”
“她刚醒，不方便讲太多话。”陆朝歌蹙了蹙眉，接过饭放在床头柜上也没吃。
“我说她听就好了！”裴越脸色有些怪怪的，似乎不太待见陆朝歌。
陆朝歌正要再说什么，他电话忽然响了，拿出一看脸色就变了，就转身走出去了。裴越一屁股坐在了我床头，却又什么都不说了，只是不断地长吁短叹。
我瞄了眼他，“什么事啊？”%&(&
“姐，你这次算命大，不然真得横死在那儿，就差这么一点儿。”他伸出手比划了下，又道：“我都不知道你若死了我该怎么办，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
“但我没死！”我没好气瞪了他一眼。
“姐，跟你说……”
裴越说，当日不光陆朝歌和程峰去救我们了，还有柯远霆领着人从外围全包围形势伏击了过去，他们拟定了一个十分完美的营救计划。
但即使如此，老爹还是在掩护下突围了，气得柯远霆当场发飙。
老爹的案子柯远霆跟了很多年，这次又失败了，所以警方也没有把这事儿公布。不过魔都的安全防范似乎戒备了很多，机场、车站、港口的地方增添了不少警力。
提到老爹的事儿，裴越特别的愤愤不平，讲起来就有些滔滔不绝了，我忙止住了他，问他念念怎么样了。
他顿时就无话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跟我讲说。念念的情况很不好，可能是惊吓过度的原因，她再不讲话了，并且不停地尖叫，谁人都无法靠近，包括裴越。
医院的医生怕她扰到病人，就给她注射了镇定剂，此时还在我边上的病房里昏睡，由一个特护专门看着。
我顿时急了，挣扎着要起来，裴越忙把我摁住了，“姐，你别急，陆先生给她请了国外的专家诊治，明天那医生就到魔都了，专程从M国赶过来的。”
“他……知道念念是孤独症孩子吗？”
“我没说，但他那么聪明一定也猜到了。”
“你扶我起来去看看孩子，我还是不放心。”
裴越拗不过我，只好一把抱起我走了出去。到了念念的病房外，我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软软糯糯的，不是念念还有谁？
我忙让裴越放下我，趴在门框上使劲往里面瞅，才瞧见陆朝歌在里面扮鬼脸逗念念笑，后来她也学着扮鬼脸去逗陆朝歌，大笑起来的样子像极了她父亲。
“念念，知道我是谁吗？”陆朝歌捏了捏念念小脸，轻声问道。
她歪着小脑袋想了很久，茫然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妈妈有没有跟你提过爸爸呢？”
“爸……爸？”念念好奇地看着他，压根不明白爸爸的意思。
这也怪我，我努力教她很多很多的词汇，却独独没有提到“爸爸”这个称呼，因为那个时候我根本不知道陆朝歌是死了还是活着，如果死了，我又何必跟她说？所以直到现在，她对“爸爸”一个词都是懵懵懂懂的。
陆朝歌坐上床把她搂在怀中，跟她讲故事一样讲起了我，“爸爸就是妈妈很喜欢的那个男人，有了爸爸，妈妈才能生出念念，所以爸爸和妈妈是一样重要的……”
念念似乎很喜欢听陆朝歌讲故事，听得津津有味。他把和我的相识用童话般的描述跟念念说了，说我们相识在长亭公园的枫桥上，我是住在那公园里的公主，而他是迷途的王子……
这气氛好好，我听得泪眼婆娑，忽然间不舍得去打扰他们了，忙又让裴越把我送回了病房了。坐下后，他帮我掖了掖被子，欲言又止地盯着我，脸色有些尴尬。
我一拧眉，问道：“又有什么事瞒着我？”
“姐，陆先生对你似乎还余情未了呢，你说如果我们跟他说爸的医疗费问题，他会帮忙解决吗？”
“你这人咋这样呢？不晓得自己去赚钱，就知道盯着别人口袋里的，有没有点出息啊？人家有那个义务来帮你吗？还不是你没用，否则怎么会斗不过曹雪芬母女？”我很不悦地把裴越训得面红耳赤，他也就不说话了。
“这事不准再提，我会想办法的。”我又补了句。
“姐，来不及了，我们根本没有时间跟曹雪芬耗，爸等不了了。你……”
“别担心，伯父的事情我都已经处理了。”
裴越语音未落，就被进门的陆朝歌打断了，他手里还抱着满脸笑容的念念，一进来就冲我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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