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狠心肠
魏修并非高高在上不识人间辛苦的官爵，他曾调查福建路贪污一事，哀鸿遍野，野有碎尸都是他所见所闻。
魏修也会震撼，却连物伤其类都算不上。
他出生就是冀国公府肚独子，就算不上进读书，也不会半生潦倒，就算是太子夺嫡失败，裕王上位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依旧要用他。
看起来都是人，可魏修从未将贫民当人，更何况卖身的奴仆。他从不曾打骂下人，可犯过一点错的下人都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
魏修怎么会为了路边石子生气，若是碍眼，一脚踢开便是。
“你若是不上来，他便要一直跪着。”魏修好整以暇看着春晓，很好奇春晓的选择。
她会体谅下人跪在雪地之中的辛苦，飞快踩着上车，还是固执己见，坚持自己的选择呢？
旁边的向西早已弯下腰，不敢再看春晓，余光却搜罗着有没有石头之类的踮脚东西。
春晓深深看了一眼魏修，看到了他眼中轻蔑，她忽地一笑，像是从未离开过魏修一样，仿佛她依旧是魏修宠妾薛娘子。
“大人。”春晓音色婉转，朝着魏修伸出手：“许久不见，大人也不心疼妾身吗？”
这样的话，魏修常听，可他依旧伸出手抓住了春晓，甚至没用什么力气就将春晓拉了上去，甚至贴心地为她挡着门框：“小心些。”
方才柔弱女子瞬间变脸，春晓的笑容消失得一干二净，她想要从魏修手中抽出，却被死死捏住。
“走吧。”魏修敲了敲车，马儿当即嘶鸣一声，缓缓出了幽栖寺。
魏修不曾松开春晓的手，他习惯性地揉着，却发现她的手比之前粗糙许多。
车内灯火摇晃，照得人也有些模糊，唯有手中的春晓格外真实。
魏修不曾松开春晓的手，他想要将春晓拉进怀中，却见她一脸警惕，索性随了她的意。
时日还长，何必急于一时。他们二人这么久没见，温香软玉在怀，饶是魏修也不敢挑战自己的克制，若是在马车上乱来，倒没那么舒服。
闭目养神的魏修轻轻揉着春晓手指，一开始便发现和从前相比粗了许多。
在外面讨生活哪有那么容易，纵然不求绫罗绸缎，可一日三餐，哪样不得辛苦劳作才能得到。
他有心想让春晓在外多吃些苦，好给她一个教训，却又担心她辛苦，春晓一个弱女子在外，何等艰辛。
想到此，魏修皱了皱眉，他为何如此反复？
定是这春晓狐媚，知道他心思，刻意为之。
渐渐地，魏修发现了不对，春晓的右手手指有几处极为明显，这样的痕迹魏修也很熟悉。
因为他也是这样。
四指多有厚茧，那是从牙牙学语之际便开始练字所成，纵然公务繁忙，魏修每日也会练上几张大字；而虎口处的厚茧则更为明显，这是常年练剑所致。
察觉到魏修摸到虎口不曾离开，春晓更是害怕，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魏修抓住机会，直接将她拽进怀里。
不等春晓起身，魏修轻声叹息，将手放在春晓腰间，细细感受春晓颤抖，眼睛都不曾睁开：“你瘦了些。”
春晓不说话，努力抓住魏修的手，不让他乱动。
魏修倒是没挣扎，任由春晓抓紧，直到马车彻底远离幽栖寺后，他突然道：“你习武了？”
“没有。”春晓下意识反驳，说完才觉得自己犯蠢，魏修出身武官勋贵之家，她的右手虎口处那样多的厚茧，他怎么可能摸不出来。
听了春晓的话，魏修轻笑，和先前不同，满是宠溺：“练剑？”
“也好，醉酒一剑，当真极为动人。”
春晓习武练剑从不曾松懈，想要以此作为独自生活的凭仗，可在魏修眼中，竟然不过一舞而已。
她忍了有忍：“此事与你无关。”
听到春晓的话，魏修终于睁开了眼，入目便是春晓的脸，说一句美不胜收也不为过。
这一年来，他每日睁眼都想要看到她，如今终于遂意。
魏修心情好了许多，他笑道：“怎么与我无关？”
“若你练剑，我该送你一把宝剑才是。”
春晓本以为会听到魏修以所谓的夫主名义不准她练剑，或是说女子柔美为佳，万没想到魏修会说送一把剑给她。
魏修会这么好心？其中定有别的阴谋！春晓瞬间想到魏修说过醉酒舞剑，又是他助兴的玩意儿罢了。
见春晓不说话，魏修继续道：“怎么？”
“先前我不就给过你匕首？我记得你带了最锋利的那把。”
春晓僵在原地，只觉魏修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中传出。
“你不会以为我拿到别院的东西太多，早就记不清了吧？”魏修还在笑，笑春晓的天真。
“一针一线，一花一草，所有的东西登记造册。”
“你的手段高明，却也只瞒得过一般人。”
“不说冀国公府的客卿和衙门里的账房，就算是府上管账的丫鬟也知道账本对不上。”魏修一句句道出春晓从别院中拿走了什么，又说那些东西价值几何。
说完后，魏修又道：“你总是这样。”
“不曾折辱任何一个人，对丫鬟小厮都很客气。”春晓的手不知何时失了力气，只能任由魏修施为。
“这不是你温柔和善，只是你太过倨傲。”
魏修捏着春晓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看到春晓眼中迷茫时，反倒起了怜爱之意：“乖乖儿，你口口声声说不习惯当个主子，可你又将谁放在眼里呢？”
春晓只想摇头，却动弹不得，她想否认，她没有，她从不曾看轻任何人。可当日别院，她诸多设计的前提不就是觉得下人们会渐渐疏忽，魏修会相信她，而她能趁乱逃跑吗？
她成功了，她跑出来了，为什么在魏修嘴中，她仿佛从没有出来过。
难道她错了吗？这一切都是假的？
“不…不可能。”春晓拿事实说话，魏修说得天花乱坠又如何，她当时的确跑了出来。
魏修神色冷了许多，他不得不承认低估了春晓本事，所有的不利在她手中却能转为有利，她的确太过聪明。
“可惜。”魏修勾了勾嘴角：“聪明人不能善良。”他猛地贴近，擦着春晓的唇角，滑到了春晓耳垂，上面甚至还有他之前留下的牙印。
“你计划了那么多，怎么不做到底呢？”
“十几个奴仆而已，你也不曾放在心上，怎么不一把火烧了呢？”
“人死了，才能守住秘密，才不会追究！”魏修咬住春晓，鲜血淋漓，反倒刺激了他的野性。
“我来教教你，想要做成一件事，必须要够狠。”魏修舔起血色，极为深情的看着春晓，他从袖中拿出匕首，塞进春晓手中。
“比如，你想跑，就得先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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