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说闹剧
向东不知道的是,他走后没多久,春晓又喊了一个人进府。
官媒孔婆子穿着淡红色交领,下着深绿色百迭裙,整个人都带着热闹的市井气息,其中最让人移不开目光的乃是她脸上的笑容。
“哎呀,原来您就是薛夫人,真是菩萨座下仙女,道祖身旁仙童,满身的福气”。甫一进门,孔婆子就靠着自己的嗓门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上座的春晓还没什么反应,奉茶的梨花放下茶,看了春晓一眼才道:“孔婆子,小声些,喊你来可不是听这些俏皮话。”
被梨花呛了一口,孔婆子脸上笑容也没有半分收敛,只是笑道:“姑娘说得是,我也是习惯了。走门串巷,哪里都很吵得厉害,说话小声些听不见呢。”
“不比府上清净,瞧着姑娘们都舒心。”
梨花莫名有些自得,她从前生在市井之中,自然懂得孔婆子的话,一开始卖身为奴的确诚惶诚恐,后来见魏修不管她们,春晓性子好,这段日子以来,梨花竟然胖了些,日子倒比从前更好些。
跟在春晓身边伺候的时日一常,梨花少不得有些骄纵,不然也不会第一个开口说孔婆子嗓门大。
“我们府上,自是不同。”梨花抬了抬下巴,见春晓没有开口,自顾自说了下去:“今日喊你过来,乃是有一桩婚事。”
“我的天爷,是谁家哪位有福气的娘子,竟然被夫人看中,想要做媒?”孔婆子做官媒这么多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名声却依旧不错,这和她那那双巧嘴脱不了关系。
春晓这次坐在上处,并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品茶,倒能从高处看出台下众人的反应,孔婆子初来,几个丫鬟对她好奇居多,等她开口后便是鄙夷增多。
媒婆名声一般都不怎么样,纵然孔婆子已经是其中最好的一个,众人对她也没什么好脸色,可等梨花和孔婆子说了两句话后,众丫鬟对她的鄙夷却变成了好笑。
她们都觉得孔婆子有趣,名声什么却是放到了第二位。
“好了。”
春晓终于开口,众人一时停了玩笑,就连孔婆子不曾放下的嘴角都抿了一下,这并非春晓气势逼人,而是她的地位摆在这里。
正如孔婆子说的那样,她日日在外面奔波,实则都是一般人家,磨破了嘴皮子才能说上几门亲事,而官宦人家的门路不是她相进就能进的,如今突然听闻知府夫人寻她,孔婆子甚至连饭都没吃好,匆匆忙忙穿了最好的衣服,一来就开始奉承讨好,连带着丫鬟们都被她喷的开心。
可孔婆子没有丝毫放松,因为能决定她去留的夫人还没说话。
也就是这时候,孔婆子才意识到春晓的身份有些特别,平江府内谁不知道魏大人身边有一宠妾,荣宠之盛,几乎是花花轿子人人抬,明明是妾室,偏偏要那恁多夫人相陪,孔婆子得知后少不得咂舌:皇帝的妃子也是妾,差不多也这样吧?
听到春晓说话,孔婆子抬头看去,她来了快一刻钟,如今才敢看春晓。
只见一个穿着烟紫纱裙的女子端坐在主位,她身边丫鬟已经接过茶盏,闪过身后,出现在孔婆子眼中便是一张极美的脸。
“啊。”孔婆子下意识张嘴,她不是没有见过美人,平江府的美人不少,那些绣娘们日日不出门,容色白皙,说出去也是一家女百家求,可从未有一人给她这样的震撼。
官家妃子也不过如此吧?
孔婆子脑中闪过一句话,下意识站直了身体,又瞬间弯了下去:“夫人。”
这个称呼,春晓依旧听不习惯,可她也没有说出来,只是让孔婆子坐下:“今日唤你来,是有一桩事情要说。”
春晓一开口,周围的丫鬟都退了下去,唯有梨花站在一侧,小心伺候。
春晓倒是不扭捏,将向东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事并不容易。
若是个秀才或是小官吏的女儿,自然用不得官媒,春晓再找一位夫人一同登门就好,人家也不会觉得苛待,毕竟身份在这摆着。
偏偏向东口中女子是个守寡在家的人。
如果春晓真是魏修的夫人,这事也不用官媒现身,偏偏春晓只是如夫人,若她出面替向东聘了张瑜,那向东的脸往哪里放。
他如今已是官身,妻子二婚,媒人还是妾室,他之前的也是奴仆......种种因素堆叠在一起,春晓再出面着实不好。
这才有了找上官媒,不过春晓也知道媒人的嘴信不得,时间又急,只好出此下策。
“.....明日下聘,五日后大婚,你可能做得到?”春晓简单说了说情况,开口问道。
孔婆子张了张嘴,不敢再看春晓,最后吐出一句:“真是天赐的好姻缘。”这是她的口头禅,去到女子家中就说男子高大威猛,是良人,去到男子家中就说女子温柔可人,是贤妻。然后对双方家长来一句天赐的姻缘,天作之和。至于婚嫁之后的诸事,她是不管的,总不能日子怎么过,还得他一个媒人来教吧!
听见春晓说向东出身冀国公府,乃是家奴,又听说张瑜乃是守寡在家的寡妇,她就觉得头疼,这事闹得真是......
向东的身份还好,毕竟脱籍为官,眼看着前面主家还挂记着,日后前途一片光明,可张瑜就有些麻烦。
混迹在市井中的孔婆子最明白寡妇再嫁的麻烦,不是说守不守的问题,而是不愿意。
寡妇门前是非多,绝不是空口胡话,若是夫家没什么得力的亲戚,守寡的妇人被欺负也再所难免,在这种情况下,寡妇再嫁也很正常。
可寡妇愿意,娶寡妇的人也愿意,可原来的夫家不满意。
他们觉得自家下了重聘,无论儿子怎么样,儿媳妇就是他们家的人,若是要再嫁,非要那人出双倍聘金。
简直是一团乱麻,孔婆子的眉头不自觉皱起,若是市井琐事,她自然有她的法子,偏偏张瑜的名字,她还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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