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同居(下)
不知道我是几点睡着的,反正闹铃响的时候手机还被我抓在手里。
由于这两个月公司的事越来越忙,我每天起床的时间都在向前推移,最终被迫变成了准点上班,完美回归原始社畜生活。
我常常在想我为什么莫名其妙就走上了奋斗的道路,不是应该舒舒服服躺在家里享受富婆人生就行了吗?怎么就努力起来了?思来想去我只得出一个结论:我是天生的贱命。假如我再穿越一次,穿成了古代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我现在可能正勤勤恳恳地在田里插秧。
起床洗漱完我来到客厅,霍醒言正一个人坐在餐桌旁吃早餐。他穿着一件宽松的灰粉色短袖t恤,和一贯的冷色调风格相去甚远,想来也就只有在家才能看到他这样的一面。久违地见到他蓬松头发的样子,我总是控制不住想伸手去摸一摸。
丢丢见到我,从霍醒言脚边跑了过来,我抱着它往餐桌那儿走,走近了才发现桌上的食物还有我的一份。煎蛋、培根、吐司、牛奶、小番茄,虽然不如上次买来早饭的丰盛,但一看就知道是他自己动手准备的。
“没来得及买早餐,随便弄了点。”他把盘子往我面前推了推,“你有什么想吃的提前告诉我,明天——”
“为什么挂我电话?”我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气势汹汹地打断他。
霍醒言愣了愣,旋即闷声端起杯子开始喝牛奶。
我低下头,和丢丢默契相视:“看到没?你爸对我冷暴力。”
霍醒言呛得咳嗽了一声,放下杯子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以后爸爸妈妈要是离婚了,你跟谁?”我的语气活脱脱一个受了多年委屈的怨妇。
丢丢的黑葡萄大眼睛眨了眨,也不晓得它究竟听不听得懂,但它还是无辜地把头转向霍醒言,配合地扮演起了即将单亲的可怜小孩。
霍醒言垂眸接收到了丢丢的眼神攻势,又看了看我,张嘴想说什么,终究忍住了,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吃完我送你去公司”。我兴致索然,三两下把桌上的东西都吃了就回房换衣服去了。
临走前我站在床边盯着两个精致的戒指盒发了会儿呆,长舒了一口气,拿出那枚“平常戴比较合适”的戒指。
刚戴上就觉得不对劲,我伸手观察了两秒,把戒指从中指上摘下来,重新戴到无名指上。
从现在开始我也是个得靠炒人设过活的营销咖了。
我拿着手机走出房间,霍醒言已经换了一身西装坐在沙发上等我,阳光从外面照进来,温柔地描摹着他近乎完美的轮廓,每一道光线都像是为他而存在。远远看到这一幕,我感觉有些恍惚:这么一个在小说里戏份屈指可数的人,一个本该在几个月前就和“我”分道扬镳的人,一个所有条件都优越到无可挑剔的人,如今居然背离剧情成了我的丈夫,这是真实的吗?
霍醒言抬起头,看到我从房里出来,放下手中的pad:“好了?”他起身往门口走,“好了就走吧。”
他既然都已婚了,和阮湘湘之间还会发生什么纠葛吗?应该不能了吧……?不对,好像也不是不可能……万一他因为某件事突然对我失望,或者因为某件事突然触发了对阮湘湘的好感,然后意识到跟我结婚是个错误的决定,于是提出离婚——一切回到原点。
我是不是命里还沾了点克夫属性?也不能叫克夫,或许单纯是我命中带寡?
“想什么呢?”
“克夫。”我嘴皮子一抬就说了出来,说完才反应过来说漏了嘴,一抬眼霍醒言就站在我面前。
“克我?”霍醒言一本正经地问道。
“不是,我是说我寡……对我就是克夫,你趁早多给自己买几份保险!”
每当我破罐破摔就会说出一些不过脑子的话。
霍醒言先是一怔,然后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那看来得想想办法。”
“?什么办——”
“走吧。”他不理会我的提问,径直出门了。
车子走的路线最初和往常无异,但半道上被我察觉到不是在往公司的方向开,我问这是要去哪儿,他只是说“到了就知道了”。
最后车停在了一座寺庙外。
“……这就是你想的办法?”我坐在车里仰头望着寺庙大门上高悬的牌匾,“你是想找人给我做法?”
霍醒言笑了笑,并未解释什么,自己下车了,我也只好跟着下车。
也行,我倒要看看他准备玩什么把戏,万一他真的叫人给我弄些邪门仪式,那这个老公不要也罢。
这座景缘寺我略有耳闻,算是离市区最近的一间寺庙了,规模不小,是京海市的旅游景点之一,即使在工作日的早晨也有不少来参观进香的游客。我们随着人群进到了寺庙里面,一排排参天大树遮蔽着夏日的骄阳,整齐的蝉鸣在耳边回响,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平静的檀香味。
我上一次去寺庙好像还是陪我妈,她是虔诚的信徒,凡事都求个菩萨佛祖保佑,而我偏偏又是个无神论者,因此这些年没少挨呲儿,什么“不准胡说”、“呸呸呸快给菩萨道歉”、“你就是一点都不敬畏神明”,末了往往都会演变成“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逆子”。时至今日我就更不可能信这些了,菩萨要是真的保佑,许女士唯一的女儿我又怎么会沦落到这个鬼地方?
我和霍醒言沿着寺庙的主道把每一间大殿都走马观花地逛了一遍,既没跪拜也没上香,比游客还散漫。不过坦白说,虽然我不信神明宗教,但寺庙清幽的环境还是很能舒缓情绪的,我时不时会站在神像前幻想自己前世会不会是某位触犯了天条被贬入凡尘的神仙,或是和不食人间烟火的翩翩谪仙有过一段爱恨纠葛的凡人。
景缘寺建在深山里,所以有许多坡度不小的石阶山路,才走了一个小时我就累得想原地躺下,便就近找了个石凳坐下休息。这个位置能俯瞰到寺庙的中心,绿树成荫,香火鼎盛,人头攒动,而我们这边却杳无人烟,颇有种与世无争的恬淡之感。
“心情好点了吗?”霍醒言坐在我身旁问道。
“嗯?”我对他突如其来的关心有点猝不及防,转头看向他,他还在望着山下的风景。
“看得出来你最近压力很大,梁氏的董事们应该没少为难你,你自己也因为绯闻的事忙得焦头烂额,突然结婚想必对你来说很难一下子就接受。”
我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回应什么,只能安静地听他讲下去。
“以前我心情不好或者感觉压力太大的时候就会到寺庙里转转,像今天这样看看佛像,听听诵经,闻一闻焚香的味道,就会觉得好很多。”
“我又不信这些。”我转开脸,无精打采地看着下面来来往往的人们。
“我也不信。”他毫无波澜地说道,“但不得不承认,这种地方就是能让人静下心来。”
“你带我来就是要说这个?”我失去耐心,起身要走,“走吧我还要去公司……”
我一步都还没迈出去就感觉身体被往回拽了一下。我回过头,看见霍醒言坐在凳子上拉着我的手腕,定定地看着我。
“我希望你开心一点,而不是承受比之前更大的负担,如果结婚真的让你这么不自在,我们可以随时结束,别的——”
“你想得美!”我气不打一处来,想都不想就驳斥他。
?什么叫“随时结束”?距离领完证连二十四小时都不到,他就已经在想离婚了?
霍醒言怔了怔,没说完的话还卡在嘴边。
我甩开他的手,转过身居高临下地面向他:“这婚你说结就结,你说离就离,当我是什么?”
“我的意思是……”他被我震慑得吞吞吐吐起来。
“嗯,是什么?你说啊。”
我挑衅似的在等着他的辩解,却听见远处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二位可是寻不到下山的路?”
我们俩暂停了僵持,循声望去,一位身穿僧袍的男子迎面走了过来,双手合十朝我们鞠了一躬,我们也赶忙向他点头以示礼貌。
“没有,我们就是在这儿歇会儿。”我解释道。
这位僧人师傅对着我们两个打量了一番,露出和善的微笑:“你们能来到此处实乃缘分,但不该在此逗留,还是尽早回去吧。”说罢,他再次合十鞠躬,径自往山上去了。
我幡然醒悟:“这里是不是不对游客开放?怪不得我看附近都没其他人。”
“也许吧,我之前也没来过这上面。”霍醒言站起来四下环顾。
“走了走了!”
我们沿石阶下山,没作停留就直接出了寺庙回到车上,上了车我才想起来我们刚刚在争论的事情,但一种迷之默契致使我们两人都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一路上我们没有进行任何交流。
车开到公司楼下,我开门准备下去,刚推开一条缝,想了想又把门关上了,霍醒言茫然地看着我。
“我没有不开心。”我低头轻抚手上的戒指,转而眼睛瞥向他手上那枚同一对的戒指,“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要跟我结婚,我都接受,反正你没有后悔的机会了,我们来日方长。”
我再次推开车门,半个身子探出车外,停了停又坐了回来:“啊,还有,晚上记得来接我……你的太太。”我在霍醒言一脸懵的注视中下了车。
托他的福,我的心情确实好了很多,即便知道待会儿一到公司就会有各种棘手的事情要处理,但好像也不是不能坦然面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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