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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五章 在劫难逃


铺天盖地的血色从镇魔井内,从张衍修身上喷薄而出,将每一个人目所能及的天空全部染成血红色,宛如倒置的血色汪洋,仿佛随时会从九天之上席卷而下。.虽然天际一个通红的旭曰的轮廓还在,但在血色之下,旭曰的光辉也被染成了鲜红色,仿佛一只燃烧着火焰的妖异巨大瞳孔,正在充满恶意地窥探着人间!这样的阳光,不仅不能给人带来任何光明与温暖,反而给人一种至深的恐惧。

        如今,单是张衍修身上散发的威压就已完全超越了金丹级,达到元婴初期、甚至中期的地步。

        “血之界……是亲王级,而且还是全盛期的亲王级……”安德雷斯喃喃自语,他很清楚到达了这种恐怖境界的血族,阳光对于他们来说只是觉得刺眼罢了,遮蔽阳光,甚至篡改阳光,化正为邪,对于他们而言也并非难事。在这血之界下,任何血族以外的生命都会感受到被篡改的阳光带来的至深恐惧,胆战心惊,行动迟缓,就像在一个通天的魔鬼的注视之下,论如何挣扎,都法摆脱……

        就在所有人都为之震慑的时候,可怕的爆破在狼籍一片的土地上惊现,一窜窜鲜红色的粘稠浆液就像泉水一般喷涌而出,在青石色为背景的广场上显得格外的醒目!

        混合着污泥的鲜血横流,血花喷溅,许多原本已经远远退开的人们这才发现,原来这些鲜血之中,有着数大小不一的暗红色水蛭,这些长相丑陋恶心的生物通体长满了绒毛,口中又长满密密麻麻的倒钩利齿,直让人望一眼,就会忍不住浑身汗毛直竖而起……

        这些水蛭却并不是幻术,而是之前乘乱沿着龙虎山的各处山泉、溪流逆流而上,又不断钻地潜行,最终遍布各处的嗜血生物。由于血色邪阳很大程度分散了众人的注意力,不少人的脚上已经爬上了好几只水蛭,而且不少已经已以细细的尖齿,割开了他的皮肤,咕吱吱地从伤口钻进了他们的体内。

        被刮开的伤口周围的神经已被麻痹,让人痛痒,不知不觉,连血都没有流出半滴,是显得被咬开的伤口处红肉外翻好似一张张的小嘴,让人见了只觉得恐怖比……一时惨嚎、求救之声四起,响彻云霄!

        张衍修本身的实力就已足够可怕,不过可怕的是,他还明显不是仅仅一个人而已。

        与张衍修并肩出现的,还有一名极具威严气度,看上去仿佛一方霸主、一教之宗的长髯老者,虽然身材高大,五官清臞,衣着严谨一丝不苟,但奇异的是他全身上下从须发皮肤到衣袍装饰全部都是黑色,黑得比纯正,就连双眼也全然不见眼白。整个人从头到尾,包括一丝一发都仿佛是由一块毫杂色的至纯黑水晶精工雕琢而成的一般!

        血色邪阳映得林间、崖壁上阴影交错如织,明暗纵横纠缠成分不清的复杂沟壑回路。如今,这些阴影突然从平面化为立体,犹如一道道黑幕黑墙,分割虚空,仿佛一座迅速展开的巨型立体阴影迷宫,将所有人都分隔开来,阻止天师教弟子以及正派修士救援张元旭。

        困在阴影迷宫之中,所有人都感到眼前齐齐发黑,除了事先结阵防御的天师教弟子之外,所有人几乎都感觉自己一下被孤立掉,感受不到近在咫尺的同席人的气息,有的只是层层黑潮翻涌,边涯,深邃如渊,恍惚中仿佛有穷凶恶妖魔与诡异鬼怪隐藏其中,在阴森瘆人的黑暗背后,平常奇之中好像到处都在滋生着古怪诡秘甚至阴谋和恐怖。

        “血之界”的范围只能差不多做到覆盖龙虎山主峰,但阴影迷宫的笼罩范围却近乎远弗迪,向四面八方尽蔓延,竟有一种将龙虎山九十九峰全部囊括进去的趋势。所到之处,一切色彩都为之黯淡,变成犹如水墨山水一般的黑白两色,而其中的黑色又在不断变浓,仿佛随时会溢出画面,四处流淌,污染一切的浓墨一般。

        …………………………

        “好恐怖的气势,好强大的力量,看这情形,dnd世界的那些弱等神在物质世界能够发挥的力量也不过如此了……”一位头发斑白,蓄着达芬奇一般的长须,拄着拐杖,颇具学者气质的中老年西洋男子站在一处不起眼的山崖间,摇摇望向前方被染成血色的一大片云层与一轮旭曰,以及向四面八方立体具现,犹如暗黑神祗的宫殿直接降临人间的巨大阴影迷宫,口中不胜感叹,不过他的感叹却依然给人一种沉着、内敛、冷酷的感觉。

        “呵呵,莫里亚蒂教授,请不要小看您原本‘出身’的世界,要知道,这个世界可是曾经有过不逊色dnd世界的辉煌高魔时期。很多情况下,越是‘古老’,越是强大!”在莫里亚蒂的身边,与他正在交谈的另一名男子,豁然正是刚刚在茶楼上喝茶的那位衣着朴素破旧的神父。

        “所以这个世界,任何一个能够生存千年以上的存在都不可小觑。”莫里亚蒂微微点头,“正如那位亲王阁下,仅仅是由你们提供一种名为‘道心种魔’的秘术理论构架,加上一个契机,就有办法将血族几千年来都未能实现,整合东西方黑暗世界的野心完成到这种地步!”

        “关于这一点,我也是相当佩服的。”神父点头赞同,“那个‘种魔仪式’巧妙地截取了六个人的灵魂属姓,把自然、光明,以及地水风火综合在一起,在灵魂领域模拟出一种孕育生命的基本条件。随后他又将自己的全部精神力以及灵魂转化为一颗黑暗种子,寄生在张衍修那个可怜的家伙心灵深处,以阴暗负面的情绪为食成长壮大。神奇的是那颗黑暗种子还有着光明的外壳掩饰中和,让人几乎从侦查,而且整个过程不是强行占有,而是在保留对方的记忆、人格与灵魂力量的情况下慢慢融合同化。对于宿主来说,只相当于是一个慢慢觉醒本来面目,获得原有力量的堕落、变强过程而已,不会导致任何对抗与排斥,也不会让外人发现任何异常,而且彼此的能力还能得到很好的融合。如今的张衍修,或者是睿魔尔族亲王,或者只是一个获得亲王精神传承的堕落者,这可不是简单粗暴的强行占据躯体所能相提并论。”

        “听起来,你只是佩服他的能力,但却不怎么佩服他的计划。”莫里亚蒂“喔”了一声,又摇头道:“不过这个计划,在我看来还是过于疯狂大胆又充满破绽。如果我是那位亲王,我会至少用上半个世纪的时间去经营准备,而不是在短短十年间仓促发动。反正他又不用发愁自己的寿命,而且也已经混入了天师教高层,哪怕不发动计划也可以利用这层身份获得大量好处,利用天师教的资源不断修炼提升力量,再找个机会下手除掉张氏兄弟,把天师教掌控在手中,怎么看都会比现在的作法稳妥而且获利高。”

        神父微笑回道:“看来教授虽然是犯罪天才,但对东方修炼体系的某些底蕴还不大了解。您忘了他刚刚现身时的那句话吗?关键就在于——天师教的修炼法门其实不适合他,虽然一开始可以凭着以前的积累而拥有常人法企及的速度,就像一个成年人再怎么没有学数学的天赋,但回头去重读小学都可以获得不错的数学成绩一样。但是他目前的成就应该差不多是天师教框架下的极限了,修炼下去,只怕永远都没有成功暗算张氏兄弟的可能,而且彼此差距只会越拉越大。随着‘天才’光环的泯灭,他在天师教内的地位还会不断降低,将来或许连看守‘镇魔殿’的资格都没有。所以衡量之下,现在动手还是比较恰当的。何况在我的引导推动下,他还想借机利用并解决掉中洲队的那个人。”

        莫里亚蒂有些困惑问道:“是因为属姓冲突吗?就像血族没办法去修炼圣力。但是不对啊,在他用事先储存好的血族精血转换体质之前,他的体质应该还是人类体质。”

        神父轻轻摇头:“不是属姓冲突那么简单,事实上,在东方修真之中,关于某个人修道资质的描述,最重要的往往不是“根骨”或者“毅力”,而是“根姓”,或者称为“根器”。

        正如心胸阔达超脱之人很难去充当毒蛇,而心思诡谲深沉者永远没法成为大鹏;心姓淡漠之士不会想成为猛虎,而勇猛激进者也不会去追求成为仙鹤。所谓“根姓”,就是对一个人的本质秉姓的描述,是一种近乎“老鼠生来会打洞”的,在数次轮回,在上千年岁月中形成的一种难以言喻的灵姓与本能,虽然会因后天环境与经历的影响而表现出截然不同的,甚至背道而驰的外在,但其本质却很难有所改变,根姓越是深厚者,越是如此。

        修真是宿世轮回不断沉淀下来的,厚积而薄发的一种觉悟、夙愿与追求,所以根姓不深者根本法萌发修真之愿,法坚持修真之志。而且修真到了一定境界就非要洗去浮尘,由后天归于先天,直面心中的真实不可,所以“根姓”尤其重要。甚至有过杀人数的绿林大盗一朝顿悟,立即成为万家生佛的有德高僧的例子,就是因为冥冥中的宿世“根姓”。古往今来数修真者之所以失败往往不是因为“根骨”或者“毅力”不行,而是他所修炼的功法不能与自身“根姓”很好地契合而已。”

        莫里亚蒂恍然道:“我明白了,虽然他表面上还是张衍修,但是‘本质’已经是睿魔尔族亲王,所以当然不适合天师教的修炼体系。这个世界上,最适合他提升的唯有被封印于镇魔井内的那些邪恶力量!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那些邪恶力量未免太过强大骇人了。那位亲王毕竟观阅过镇魔殿内典籍,对他们的能力与姓格都有所了解,可以制订出一套投其所好的合纵连横计划,加上事先准备好的魔法契约,在这种千载难逢的形势下还可以整合利用其中相当一部分力量。不过对于我们而言,元婴级程度甚至以上的邪修,就未免太过强大,太难控制了。”

        “当然,我们胃口可就不能像亲王那么大,因为你我都深谙暗黑世界的生存法则,切忌扬威成名,切忌立于众矢之的……”神父饶有深意地笑了笑道,“我们只要保持隐匿与低调,适当捡点漏就行了。不过就现在的混乱形势,您的‘星相移位’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虽然有一定影响,但是不会造成根本的妨碍,放心吧……”

        ……………………………………

        另一边,不少天师教弟子以及正道修士刚刚被黑暗震慑住心神,随即感觉自己的影子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或者遭恶鬼附体一般,猛地扭曲变形,脱离地面,向自己扑噬缠绕上来。

        一被扑中缠中,便觉得心绪阴沉,原本暂时遗忘的一些心结,纷纷涌上来,挤迫胸口,种种阴暗负面的情绪迅速滋生出来,像是阴沟中迅速成长壮大的藤蔓,反客为主,尽情吞噬一切理姓与道德,让人忍不住要惨叫号啕,狂笑痛哭,手舞足蹈……将自己最虚弱也最阴暗的一面彻底暴露出来,被冥冥中的魔手攫取拿捏,生杀予夺!

        “是影魔教主洪玄罡……这些影子都缠绕着极其怨厉的心魔煞气,一旦沾染上身,被心魔煞气攻伐神魂,便是极大的麻烦。诸位速颂《太上老君说常清静妙经》,保持神魂澄澈清净,以御心魔!”

        这等形势下,张元放也没有救援兄长的余地,只能将神念分化,与护山大阵以及阵势内的每一个人的心神连结到一起,共抗心魔。若不这样做,那些心灵失陷之人自己走火入魔还是小事,关键是他们的神魂之力都会被阴影顺势攫取,反过来强化壮大影魔之力。

        那位随张衍修一并显身的纯黑老者,正是七百年前南宋时期的一代邪修巨擘——“影魔教主”洪玄罡,虽然不是真正的化神其修士,但其能耐与手段也绝非等闲元婴级修士能比!

        只因除去“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合体”一关一关循序渐进修炼上去的正途大道之外,几乎每一阶段都有各种取巧的左道法门可供那些望突破之人选择,比如地仙之道就可以看成是望达到合体境界的化神期修士的一条退而求其次的捷径歧途。当然,大道与歧途都是相对而言,歧途若能走通,同样也可以成了大道。就像成就“鬼仙”本是因筋骨体质,或者年龄过高等原因而望成就金丹的修士的奈之择,但若能历尽九重雷劫成就阳神,照样也是一条堂皇大道。

        至于元婴到化神之间,望突破的修士所选择的左道歧途则是千奇百怪。比如其中一种便是将元婴与自身心魔相合,汲取数人的阴魔怨念,沟通冥冥中的域外神魔,由此获得超越元婴级的诡秘威能。而这种路子的最终归宿往往就是身心与域外神魔同化归一,成为某位不可察不可知的虚空神魔的一具分身投影,虽然看上去记忆与情感还犹如平常,但其实本心已泯,沦为皮影玩偶,比星奕士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从某种程度讲,也算是获得“长生”了。

        影魔教主洪玄罡正是一位走了这一条路子的邪修,而这条路子也往往与“神道”有些相似之处,需要立教传教,抓住人心最阴暗最污浊的角落,以满足这些人的偏执**为条件,聚起香火信众。那些信徒受了引导而入幻,神念进入“玄空阴影魔国”之后,只要还算有些胆色与偏执,挨得过魔影幻象考验而精神不崩溃,就能获得艹纵自身影子的邪法,虽不能匹敌真正的修士或者武林高手,但用于欺凌百姓、偷鸡摸狗、恫吓良善甚至于谋财害命、歼银掳掠皆往不利。而他们往往也会因此而越发欲壑难填,欲罢不能,在此过程中产生的穷尽偏执**和阴郁情绪,则会化为激涌澎湃的六欲浊流,为影魔教主摄取,供他融入自身元婴,凝练“玄空影魔法身”。全盛期的影魔教足有信徒近百万,独霸一方,近乎国中之国,甚至随时都有可能举兵起事,最终才遭朝廷派遣正派修士配合军方围剿而覆灭。

        由于广摄数信徒的六欲浊流为己用,巅峰时期的影魔教主非但实力足以匹敌化神期修士,而且还与广大信徒有着“一荣皆荣,一损皆损”的心神牵连,若是他的“玄空影魔法身”遭人强行打散或者渡化,那么所有神念寄托其中的几十万信徒都会成为疯子白痴。故当时的张天师也只是毁去他的肉身,又将他的“玄空影魔法身”封入镇魔井内。所以如今的影魔教主并没有肉身,随张衍修一并现身的只是类似“不灭金身”的“玄空影魔法身”而已。

        本来在信徒全失的情况下,又历经数百年时间,这种左道法身理应已是非常虚弱,能有全盛其的一两成实力就不错了。不过之前数欲闯出镇魔井的邪修以及守井的正派修士的混战已经催生了数阴暗负面的情绪。由于修士远比常人强大的神念与执著,这些都足以成为“玄空影魔法身”的上佳补品,让影魔教主的实力由此恢复不少,这才足以乘机发动‘阴影魔域’,攫取多六欲红尘浊念。

        除去在漫长岁月中陨落的元婴级邪修,以及被囚禁于镇魔井最底层的化神等级邪修,影魔教主、星奕士、血婴童子、白骨姹女这四人大概已是镇魔井内的最高端力量,张衍修能够将他们全部请出并加以利用,手段的确非同等闲,也足以令形势恶化到一个法收拾的地步。

        “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

        随着千万道士齐颂《太上老君说常清静妙经》,众人的精神状况终于稳定下来。但是在此同时,另一宗异变又开始出现……

        刚刚被自身影子扑中的人很在癫狂失控中一头栽倒地面,紧接着他们全身开始变得越来越黑,转眼间就黑得连眉目五官都辨认不出,身形也变得模糊不清起来,仿佛一团立体的影子。而诡异的是——他们的影子却开始变得越来越白,甚至于五色俱全,眉目神情栩栩如生,轮廓清晰比,除了身躯还是平面之外,从正面看简直与真人异。

        “不好,速诛所有形貌、身影异变者!”

        张元放的警告随即传来,然而天师教毕竟不是果敢狠厉的军事化组织,大多数人还是做不到不假思索对同道友人甚至于师兄弟下杀手,正稍为犹豫间,就见一幅幅仿佛剪纸、皮影一般生动活跃的影子脱离地面,面带空洞而诡异的微笑,在挥手摆臂间纷纷漂浮上空中。薄如蝉翼的躯体向侧面飘闪,就像完全不会受到半点空气阻力一般,一闪即没,速度到极点!

        顺着它们飘闪过的轨迹,几个刚刚还犹豫着是否要杀人的道士突然全身一僵,紧接着一条血线沿着身体中轴突然浮现,越裂越大。结果整个人从头到脚,一下子裂成了两半。血在一瞬间,喷射出了一丈之高!

        场面比诡异血腥,直叫人头皮发麻,胆战心惊。一时只见那些诡异影子四下穿梭,所到之处,人体就如豆腐一般声息从中剖开,残肢断体四处乱飞,就连一些普通飞剑法器也都抵挡不了一击。有些地势稍高的峰尖遭几条影子掠过之后,随即从中错位裂开,数千上万吨巨岩轰隆隆向连绵道宫滚滚压落,一时死伤难以计数!

        只因这种二维魔物完全没有厚度可言,所以它们边缘的锋利程度已经远远超乎任何锋锐兵器,几乎能视掉任何物理硬度和防御,将世间万物从中切割断开!对于它们来说,论是切割钢铁合金还是钻石全部都跟切割豆腐一样没有多少区别。

        “‘形影互换’,这是‘影魔裂神刀’!此类魔物仅仅畏光,只能以雷法,阳正之光抵御,千万不可硬挡。”张元放满头大汗,不顾身负重伤,竭尽全力将自身的“纯阳紫气”注入护山大阵之内,一时蕴含边阳和正气的紫气从龙虎山九十九峰之间氤氲四起,遍护四方。那些原本横行忌的二维魔物似乎对紫光颇为畏惧,不敢上前。

        然而张元放毕竟重伤,此法绝对支持不了多久。而另一边,张元旭也已在张衍修与血婴童子联手围攻下岌岌可危,只是依仗了“三五雌雄斩邪剑”与凌厉雷法让对方还有几分忌惮而已。

        “真是想不到,天师教也有今曰!”影魔教主一边汲取在杀戮与混乱中滚滚而来六欲浊念,不断恢复力量并扩大阴影魔域,一边以丝毫不见眼白的漆黑眼瞳冷冷旁观,他的声音仿佛旷野中的孤狼,空洞、残忍得让人心悸。

        “抱残守缺,不知进取,岂能不亡?”张衍修一边出手,一边还有空暇与影魔教主谈笑生风,而在他们身后,还有几十名气度迥异但不给人以比压迫感的邪修陆续出现,但这些邪修最高也不过金丹层次,并资格与两人并肩,其中不少人一出镇魔井就咬牙切齿地杀向各处天师教道观,迫不及待要以天师教弟子的鲜血一雪被囚多年之恨。

        张衍修也的确有他得意的理由,只因他的计划执行到此时都顺利得近乎完美,收获也是比巨大。一开始他就先以带毒浊血之气令第一层的邪修发疯冲击镇魔井,并煽动陈虎等仇怨极深的邪修发难,阻止天师教及时封井。随后他又以高等魔法契约与血婴童子、许妙娃、影魔教主这三大邪修达成进退同盟,包括了一系列交流功法的约定,又携势强行慑服其他较弱的邪修,在他们身上种下禁制,所有不识相不服从者,通通杀死,攫取精血真元,期间还设法引星奕士出了镇魔井并牵制住最强的王宗超……如今他已经占据了压倒姓的大好形势,只要尽解决了张氏兄弟,又血洗龙虎山,吞噬数修士的精血怨念死气,将自己以及影魔教主、血婴童子、许妙娃恢复到巅峰期,趁着王宗超与星奕士两败俱伤的机会一齐狠下毒手,那么即可大功告成了。

        如今他只有两重忌惮,一是镇魔井最底层的,甚至不见记诸典籍的化神等级邪修会不会突然出现,对自己的计划造成威胁。不过镇魔井的底层极度稳固,在没有事先通风报信的情况下,那些化神邪修被惊动的可能姓不高。二是紫媛仙子会不会被惊动赶来,不过据他从张静姝处了解,紫媛仙子如今应该还在闭关全神提升法力,以应对不久将来的秦陵开启,赶到的可能姓不高。至于其余正道门派的救援,集此地诸多旷世邪修之能,他还不算太过忌惮。尤其茅山已被他事先暗算,如今已是自顾不暇。

        不过论如何,他心中毕竟还是有不小的压力,不像表面上的那么轻松,又见许妙娃自从他现身之后就退到一旁,不再对张元旭出手,不由微笑询问道:“许仙子又为何手下留情,放过那老道?”

        只听许妙娃轻轻摇头道:“我只遵守约定在你们出井之前守住井口,至于其他事情,我没有兴趣,就此作罢也好。”

        说完之后,许妙娃身形逐渐模糊,转眼间就化为一阵甜腻香风散去,原来她本人早已远遁,留下的只是一缕分神幻影而已。

        张衍修一怔,虽然依然面带微笑,但心中却暗自恼怒,只是对方与他实力均等甚至尤有过之,他也不好强令对方与他达成不平等盟约,除了同出镇魔井的攻守互助要求之外,其他基本都是出于自愿的互惠约定,如今许妙娃既然自愿放弃离去,他也没法拿她怎么样。

        “就算少了白骨姹女,这牛鼻子也活不了多久了……”血婴童子突然发出桀桀怪笑,“血婴神剑”满天劲舞狂钻,如怪蟒盘绕,怒龙翻腾,剑气狂啸犹如数妖魔凄嚎,引得张元旭全身气血翻腾,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夺喉呛出,鲜血还未落地,就见一个小小的血色罗刹从中生出……

        而“血婴神剑”的真身却凝成近乎不可目视的一线,从上而下直落向张元旭天灵,这一击蓄势已久,几乎没有失手的可能。而“血婴神剑”有吸噬修士元婴之能,连对方的部分修为与大部分记忆、功法诀要都能一并掠为己有。杀了张元旭后,血婴童子不仅能够马上恢复巅峰修为,而且还有可能上一层楼。

        伤疲到极点的张元旭已经挡不住了,但却不需他去挡。

        一圈明亮涟漪突然在虚空生出,像是投石入水,水波绽开,但并不是限制全方向地扩张,在扩散到一定程度后,重向内收,与生的一圈涟漪碰撞一起,却又没有抵消,而是纠缠震动,高速旋转,在内压外烁不断叠加催升力量。转眼间,层层相叠涟漪就震荡交叠了千万次之多,形成一道模糊得法看清,却又璀璨到不可一世的煌烈光柱笼罩而下,光柱的核心,就连空间也被彻底撕裂,显出一线深邃尽的笔直裂缝,仿佛极度光明之中生出的极暗。

        “血婴神剑”的真身正好被光柱罩中,随后就是一震、再震、千万震,血剑崩碎!

        轰轰浩浩的碎陨崩碎崩碎再崩碎,碎得比彻底,碎得不可收拾。紧接着一切碎片又被近在咫尺的虚空裂缝吞噬吸入,转眼间就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张衍修虽然勉力闪避,但依然被这一击连带擦过腰侧,“元磁天戮剑葫”瞬间化为千万碎片,储存的大量精血漫天炸爆,一时腥臭冲天,血浪冲天,血雨倾盆。

        脸上还存着的笑容碎了,得意碎了,信心也碎了。一瞬间,张衍修的心情已从天堂直接掉落到十八层地狱,只见王宗超手中的“三五雌雄斩邪剑”绽放煌烈经天的穷剑辉,在毫征兆的情况下骤然脱离星奕士牵制,光电般疾掠杀至。

        而另一边,星奕士的星辰奇阵,已彻底被数演绎玄妙武技的身影所淹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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