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谁不来谁是小狗
“江雨,林小姐方才来了……”
掌事妈妈一边说一边推开了雨霏阁的房门,屋内的江雨听到声音迅速将一个男子推入了屏风后面,自己则站在屏风前挡住了掌事妈妈。
掌事妈妈进门将玉簪递给了江雨:“这是林小姐让给你的,我瞧着她听到见不到你,着实失落极了。”
江雨接过那只玉簪,看到式样后微微一愣,但很快脸上又浮现出那抹招牌的媚笑:“多谢妈妈。”
掌事妈妈见她面色微白,轻挑起一边眉毛问道:“怎地你今儿脸色不好?是病了吗?”
江雨的心脏此刻悬到了嗓子眼,她不敢想象要是掌事妈妈发现了屏风后藏着的人该怎么办,但还是极力稳住了声音,扶着额头说道:“昨夜陪王公子饮酒到了五更,现在还觉得身子乏得很。”
还好掌事妈妈没有多问,一边往屋外走一边说:“那你再歇歇吧,黄昏后记得起来。”
江雨低眉答道:“好,多谢妈妈疼我。”
掌事一走,江雨立刻松了口气,把玉簪藏到了怀中,拴上门栓后走到屏风后面厉声质问道:“你怎敢白日翻窗前来?!若是被人发现,禀报了郡公,莫说是我要被立刻砍头,连你恐怕也再藏不住!”
此时屏风后的男子终于露出了脸,白皙透明的肌肤,淡眉一双,神色漠然,正是江显煦。
他毫不避讳就坐到了江雨的榻上,不羁地笑着说:“姐姐,我有分寸。倒是你,怎么私下见了我的棋子却不曾跟我说呢?”
江雨一愣:“林小姐?”
江显煦两指手指揉搓着他的衣角,若有所思地说:“正是,她是我毒杀皇帝的棋子,也是……我一定要得到的女人。”
江雨立刻发出了不屑的笑声:“呵,你一个早没了七情六欲满心只知道复仇的人,竟也有想要得到的女人?”
江显煦没有说话,只是依然揉搓着衣角浅浅笑着。
江雨见状神色严肃地说:“我之后不会再见她了,之前她不过是来问过我一次抚琴之道罢了,我们没有聊其他的。”
江显煦一边嘴角微微勾起,玩味地说:“不,你要见,你还要多多地见她。”
江雨皱起眉毛,不满地问:“你又要干什么?我凭什么都要听你的,让我制药就制药,要我见谁就见谁。”
江显煦起身,站到江雨身边,凑到她的耳边说道:“你会听的,毕竟你是跟我流着同样血脉的亲姐姐啊,我们的过去,我们的现在,我们的未来,都是紧紧捆绑在一起的。你必须听我的,也只有听我的,才能把从前毁了我们家的人拉入地狱,才能从现在这一片烂泥一样的人生中逃脱,不是吗?”
江雨低垂着头沉默了良久,不知在想些什么。
终于她抬起头,外头日光照在她的脸庞上,显得温暖又和煦,可是她的面容却是从未有过的愤恨与冷漠。
她从袖中掏出了两个青白色的瓷罐,冷着声音说道:“碧尽已经制好了,无色无味,寻常的银针也验不出,表面上只会让脉象虚浮,实则能让血液逐渐污浊,不出两月就能毒发身亡。”
江显煦太阳穴的青筋微微一跳,他狞笑着说道:“甚好甚好!”
江雨犹豫了一下,还是微微握拳说道:“你答应过我的,除了用在我们的仇人身上,不会拿来谋害其他无辜的人。”
江显煦嗯了一声,将两个瓷瓶放入了自己怀中:“对了,我之前去了一趟掸国,大王要我加快速度,还把红枝公主也派过来了,说是让她协助我,实则是监视控制,怕我破城之后不肯再受制于他。”
江雨倒吸一口凉气,那位红枝公主,貌若天仙,却心如蛇蝎,善用各类最为下作的手段操控他人,把她放在身边,无异于日夜与毒蛇同榻而眠。
她皱着眉头问道:“她明显是掸国女子样貌,在东山寺中可藏得住?”
江显煦却不以为意:“她染了发又装作盲女眼上蒙了白纱,住在香客长居的厢房,东山寺里长居的香客都是掸国的细作,没什么问题。”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无妨,你不必担心。如果进展顺利的话,冬至那天,便是破城之时。只要能顺利破城,红枝公主不会为难我。”
“那不只有三个月了吗?来得及吗?”
“只要你能助我拿下林竹筠,那就来得及。”
江雨微微一愣,最终还是说道:“是,我会想办法请她再来的。”
林竹筠此时已经回到了林府,扫兴而归的她此刻恹恹的,也不肯同小棠说笑。
小棠见状悄悄给林竹筠说起八卦来:“小姐,我听说老爷在小花园的凉亭那里放了几张书桌,安排宋公子跟徐小姐一同听夫子讲课呢,现在兴许还在上课,我们要不一起去看看吧!”
林竹筠灰暗的眼眸果然亮了亮,兴奋地说:“看看去!”
两人鬼鬼祟祟来到了小花园,躲在一大簇木绣球后,透过花叶之间的缝隙偷看正在听课的众人。
亭子中不仅有宋晋仁和徐露清,还有林家大哥的两个孩子也跟着在听,可是他们年纪还小,只见他们眼神迷离,头如同小鸡啄米一般,鼻尖不停地碰着桌面,看得林竹筠捂着嘴偷笑起来。
宋晋仁与徐露清倒是听得认真,特别是宋晋仁一直握着毛笔,在纸上不停地记着些什么,这倒是让林竹筠对他有些改观,第一次见他时候他那般顽皮,还以为读起书来也是个不听话的。
林竹筠还没感慨完,就见那夫子捋了捋长胡须,快步走到了宋晋仁桌子旁,趁他还没反应过来,迅速伸手拿起了他正在写着的宣纸,又用书卷敲着他的脑袋骂道:“好啊你小子!我说你怎么今儿听学时候安静得跟个鹌鹑似的,不吵也不闹,我故意说跟你观点相悖的言论你都不来跟我争辩,原来是忙着画这美人图?”
林竹筠微微眯着眼睛辨认着夫子手中的宣纸,上面画了一个俏丽少女。再定睛仔细一瞧,微圆的面庞,丰厚娇俏的嘴唇,梳一个垂鬟分肖髻,不是今日坐在他斜前方的徐露清又是谁。
小棠也看出来了,轻声问道:“小姐你看,宋公子画的是徐小姐!”
林竹筠的嘴角微微一弯,看来这宋公子,心中是有徐露清的。
徐露清好像也看出来了那副画中的人正是自己,羞得耳根都是绯红的。
而那宋晋仁却又露出他那颗洁白的小虎牙,笑着说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夫子你是老单身汉了,你不懂。”
那夫子顿时被气得胡须都快吹上天了,高声说道:“好啊!我不懂,你懂诗经是吧!今天你下学后就把诗经默二十遍给我,不写完不准睡觉!”
宋晋仁脸色微微一僵,不过还是强撑着说:“写就写,不过夫子你得把画还给我,我画完了要送给团子妹妹!”
徐露清听到这话脸上的绯红更深了一分,嗔怒着说:“表哥你别再说了!好好听夫子讲学才是正经事!”
林竹筠看着此情此景,稍微有些放下了心,带着小棠出了小花园。
可是林竹筠不知道的是,此后没过几日,徐露清就在东山寺,接受了江显煦让她破坏林竹筠与邝寂婚约的任务。
林竹筠回了自己的书房,拿出了江雨此前赠与给她的那副白描画作,是一只沙鸥,它正展着双翅,奋力飞翔。
林竹筠记得前世江雨曾经对她说:“所有鸟儿中我最喜欢沙鸥,有人觉得它不断转移迁徙于江湖之间,孤苦飘零的,我却是觉得它勇敢自由,想往南方去,就往南方去。不似我,从前是困在茉香楼之中,以为江显煦赢了,我就能获得自由,却没想到,还是要困在这大殿之中不见天日。”
林竹筠喃喃道:“你若是能信我,我拼尽全力也要给你自由。”
这时来叫林竹筠一同去用膳的林家二哥见她书房门未关,直接踏了进来,见林竹筠正在看那副画,也凑过头去看。
林竹筠被突然凑过来的脑袋吓了一跳,嗔骂道:“二哥哥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进来了!”
林家二哥没理会林竹筠,还自顾自在看着江雨的白描画作,痴迷着说道:“小妹你哪里来的这幅画?这画样若是能雕刻成玉坠或是玉簪的花样,定然是极其的清丽雅致!”
林竹筠半信半疑道:“当真?”
林家二哥举着那副白描画,眼神仿佛订在了那上面:“千真万确,这位画师用笔流畅,线条简洁,整体图案紧凑却又不繁复,其中深意也透过纸张呼之欲出,最是适合拿来做玉雕的画样。他可有多得画作了?我最近正发愁没有新的玉雕画样呢!”
林竹筠眼眸轻轻晃了晃,玩味地笑着说:“我可以引荐二哥哥去见这位画师,就是不知道二哥哥可否愿意,也不知道二嫂嫂会不会生气。”
林家二哥眼神懵懵:“小妹此话何意?为何我不愿意?为何我娘子要生气呢?”
林竹筠没有直接回答,只掩嘴笑着说:“那明日戌时,我带你一同前去,到时候二哥哥可不要临阵脱逃才好。”
林家二哥也被激起了兴趣,不服气地说道:“不就是见个画师嘛,我有什么好临阵脱逃的?明日戌时,谁不来谁是小狗!”
第二日戌时,倒是林竹筠成了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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